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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芳华上下打量了范良极一下,问道:“汉语说得好应以通译随行,怎会作为侍卫长了?”

韩星笑着代答道:“我这侍卫长可不止汉语说得好,功夫也是一流的,你别看他相貌猥琐,人矮格衰,等闲十来个壮汉也动不了他。”

范良极听韩星赞他功夫好的时候还暗暗得意,刚拿起酒杯喝了半口,谁知韩星话锋一转借机嘲讽他的外貌,不由得差点为之喷酒,偏又被韩星那专使的身份压了一头,发作不得。

白芳华神秘一笑,坐回椅内,望往场中,教人莫测高深。

全场爆起另一次激烈掌声,原来众歌舞妓抛掉羽扇,取出长达三丈的彩带,跳起彩带舞来,灯火通明下,五光十色的彩带化出百多种炫目的图案,别有另一番动人情景。

韩星忍不住偷看自芳华一眼,见她侧脸轮廓有若刀削般清楚分明,清丽绝伦。比之身后三女毫不逊色,忍不住心痒起来,故意凑到她耳旁,乘机大嗅她鬓发的香气,道:“白小姐是不是觉得我跟别的男人有点不太一样呢?”

白芳华娇躯一颤,旋又回复平静,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专使大人为何有这奇怪的想法?”

韩星见她似笑非笑的样子,知她误会自己的意思,摆摆手道:“可不要以为我自以为与众不同,随随便便就能让白姑娘喜欢上我。只不过白姑娘看别的男人时,眼神总有种不屑的感觉,但看我,嗯,还有看侍卫长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所以才会有此一问。”他特意提一下范良极,自然是为了进一步澄清自己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

白芳华芳心大乱,有种被看破心事的感觉,因为她对韩星的感官确实与别的男人不同,至于范良极由于也没有别的男人那种色授魂与的样子,故以对他也不是太讨厌。这样给人当面道出心事,白芳华还是破题儿第一遭,微嗔道:“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要说出来,专使大人就不能给女儿家留点面子么?”

韩星见她露出女儿家娇嗔的样子,不由得哈哈一笑,不再追问,将目光转到场上的表演上。

范良极的声音传入韩星耳内道:“好小子!真有你泡妞的一套法宝。”

不一会众女舞罢,施礼后执回地上羽扇。娇笑着退出门去。

乐声在一轮急剧鼓声里倏然而止。

欢呼掌声响起。

守门的礼官高唱道:“御前锦衣卫大统领愣严大人、水师提督胡节大人到。”

全场蓦地静至落针可闻。

这是个没有人会想到出现的“重要人物”。

当今除胡惟庸外,天子座前最炙手可热的大红人,竟大驾光临!

陈令方脸色剧变,往韩范两人望去。

范良极想不到这么快便要和这最棘手的角色碰脸。

只有韩星还能保持淡定,他怎么说也是声势直追庞斑浪翻云的高手,怎会为见庞斑的徒弟而紧张呢?

鼓乐声中,一行人拥进舱厅来。

带头的是个脸目冷峻,双目神光闪闪,身材高瘦硕长。年不过四十的中年男子。身穿青色长衫,双手负后,冷静沉狠之极,看来显是楞严无疑。

随后的是个扎沟绕颊的凶猛大汉,一身军服,腰配长剑,比对楞严的长衫便服,使后者更是显眼和身份特别,这人应就是胡节。

跟在这两人身后是一对身穿劲服的男女。

男的背插长刀,身裁矮瘦,可是一对眼特别明亮;女的背着长剑,颇有几分姿色,当然还是及不上白芳华。

再后是一个乍看以为是十二、二岁的小孩,细看下头手部比一般小孩子大得多,原来是个株儒。

最后是八个身穿军服的将领。

范良极身为黑榜高手,虽说有点身份,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头儿,那见对方如此阵仗,不由有点紧张起来。

场内大小官儿已起立迎身。

最后除了韩星外,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同楞严等施礼。

带头的愣俨和胡节来到韩星的主台前,微笑还礼。当两人发现谢廷石也在座里,都明显现出惊异之色。

楞严的眼光落到韩星脸上,眼中神光凝射,忽然离众而前,笔直往韩星走去。

众人都大感愕然,不知他意欲何为。

韩星撇撇嘴,勉强挤出个笑容。

楞严脸上挂看高深莫测的微笑,步上主台,伸出双手,往韩星探过来,竟是要和韩星拉手。

这时连范良极也慌得不知如何应付,要知这种拉手的见面礼,流行于江湖黑道,作用多是要互试斤两。楞严身为掌管武林大小情报的锦衣卫统领,必然有着极高的眼力,拉手之下那还不知韩星的内功底子和虚实。

由此亦可见楞严对他们动了怀疑之心,甚至看穿了他们就是韩星和范良极,才不怕有失礼节。

韩星冷然一笑,伸手和楞严精瘦有力的手握个正着。

范良极暗叫一声完了。

陈令方左诗范豹等亦无不一颗心提到了喉咙顶。

楞严拉看韩星的手,哈哈一笑道:“本官出身武林,今日一见专使神采照人,显亦贵国武林一流高手,忍不住以江湖礼节亲近亲近,专使莫要见怪。”

众官员恍然大悟,原来中有如此因由,怎想得到其中剑拔弩张的凶危。

韩星感到对方由两手送入一丝似有若无的真气,钻进自己的经脉里去,暗忖无论以魔种还是长生诀的功力应付,都会被他识穿。只好转化出些许妖气,迎了过去,同时微笑道:“大统领豪气干云,我朴文正结交也来不及,怎会有怪责之意。”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就在韩星转化出妖气的瞬间,白芳华娇躯一颤,只不过由于试探的时间很短,所以白芳华很快便恢复如常。

楞严一触对方内劲不由大为错愕,因这是他从未曾见识过的内功路子。

要知他早从方夜羽处收到情报,所以动了疑心,故特而出手相试,暗忖韩星身具魔种,走的应该是魔门路子,以他楞严在魔功上的修为经验,试探下对方定要无所遁形。他也曾想过韩星得魔种传承前,修炼的是长生诀,内功也有可能是道门路子。怎知试到的竟是从未见识过的内功路子。

楞严有确实情报知道韩星在双修府一战中曾变成白发红眼的样子,但他也只以为那是短时间内提升功力的邪门功法,根本没想到那居然是妖气。这也难怪,毕竟这是妖气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是一种全新的武功路子,而尝过它的滋味的,也就里赤媚和年怜丹。

里赤媚跟韩星过招时,韩星已经受伤,里赤媚一直处于上风,对妖气的诡异之处并无太大感触。而年怜丹虽跟方夜雨一行是同盟,但实际上却是两路人,很多情报都是不共享的。

楞严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专使不是好相与的,刚刚的妖气已让他吃了个小亏。

楞严神色丝毫不变,放开了韩星的手,转向白芳华一揖道:“不见足有一年,白小姐艳容胜昔,可喜可贺。”

白芳华还礼,垂首道:“芳华怎当得起大统领赞赏。”

旁边的范良极暗哼一声,暗忖原来两人真的有牵连。而韩星亦感到有点不悦,他早已经将白芳华列入必收的禁脔,自然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有来往。

陈令方生怕得罪了楞严恭敬道:“陈令方见过大统领。”

楞严微笑点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回胡节那蔓人里,然后步往虚位以待的右边客席台上。

到楞严等人坐定后,众人纷纷坐下,自有美妓斟酒侍奉,献上美点,歌舞表演亦继续下去。

白芳华凑到韩星耳旁,低声道:“那一男一女和那株儒都是大统领形影不离的贴身侍卫,各有绝技,尤其那株儒更是周身法宝,切勿因某矮少而轻视之。”

韩星一愣,还真有点搞不清白芳华跟楞严是什么关系,看情况似乎并不怎么友好,倒是对自己好像没什么恶意。

楞严忽然道:“本官来此前,不知布政司大人竟在船上,否则亦不用瞎担心冲冲忙忙赶过来。”

谢廷石道:“皇上有旨,要下官负贾专使大人的旅途安全,下官怎敢不负上沿途打点之责。”

楞严道:“谢大人带着专使绕了个大圈子,到武昌游山玩水,又没有事先请准,不怕皇上等得心焦吗?”

韩范等人暗呼厉害,楞严不直接询问使节团为何到了武昌,却派上谢廷石不通知朝廷,自把自为,让朱元璋心焦苦待的天大罪名,确教谢廷石难以应付。

谢廷石立时脸色一变,韩星哈哈一笑代答道:“大统领言重了,这事绝不能怪布政司大人,而是出于我们要求,为的还是贵朝皇上,这些万年灵参虽具灵效,若欠一种只产于贵邦的罕有泉水做引子,便大减效力,为此我们才不惜绕了个圈子,沿途访寻,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给我们找到了。”

九江府督李朝生恍然道:“原来侍卫长大人命下官运来十二坛仙饮泉的泉水到船上,是有如此重要的原因。”

韩范二人均不由得想到:还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楞严暗忖对方似非作假,不由半信半疑,知道问下去亦问不出什么来,话题一转道:“三年前,贵国派使来华,下官曾和他交谈整夕,噢!我的记忆力真不行,竟忘了他的名字……”

这次轮到韩范陈三人心中狂震,陈令方掉官已久,怎知高句丽三年前派了什么人到朝廷去,眼下楞严分明是再以此试探韩星这专使的真伪,因为若韩星真是来自高句丽,怎会不知己国曾派过什么人到京师去?

眼看要被当场拆穿身分,韩星耳里响起白芳华的传音道:“是贵国的御前议政直海大人。”

韩星分不清白芳华是想帮自己还是想让自己出一回丑,不过眼下也别无选择,故作欣然的向楞严说道:“大人说的是敝国的御前议政直海大人。不过本使跟他并不怎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