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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彭城会战

577年十月初九,南陈首都建康。

“报告陛下,最近吴司空连连来信,请求北伐,是时候出兵了。”淳于量说。

“是呀,齐国都被周国灭掉了,周人立足未稳,我们这时候出兵徐州、兖州,必定能大获全胜。”徐陵、孔奂也附和。

等陈顼知道消息的时候,北周已经灭齐大半年了!即便交通再怎么落后,按理说,这种重大消息,也不过就两月就能传开,所以,只能有一种解释:陈顼忙于国内的事物,来不及北伐。国内有什么好忙的呢?一是消化四年前从北齐手中收复的淮南之地;二是在陈叔宝和陈叔陵之间玩平衡。

正当陈顼点头默许的时候,毛喜出来反对:“臣以为,淮南刚平定不久,周氏刚灭齐国,难于争锋;我们擅长水战,周人擅长骑兵作战,劳师袭远、扬短避长,这是兵家大忌。不如安民保境,广招天下豪杰,待时而动,此乃长久之计。”

别人反对也就算了,居然是毛喜,毛喜你可是跟我一同在长安做人质的战友呀,你居然反对我!陈顼一脸不高兴,怒斥道:“书生之见!如今周人灭齐一统北方,有席卷天下之势。北伐,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有以攻为守,我们大陈才得以延续。”

“可是陛下·····”

陈顼一挥手,毛喜不再说什么。陈顼即刻下诏,让南兖州刺史、司空吴明彻督率陆军进行讨伐,任命吴明彻的长子吴戎昭、将军惠觉代理州事;豫州刺史裴忌从水路率军三万进攻彭城。还是老搭档,还是老将军,只是上一次北伐裴忌是吴明彻的副手,这一次裴忌和吴明彻并驾齐驱。

吴明彻等这一刻很久了,自从上次北伐拿下淮南之地以来,自信心暴涨,甚至想一口气灭掉北齐。得到皇帝的诏书后,吴明彻把军队开到了吕梁(徐州东50里),北周徐州总管梁士彦率领军队抵抗。

十月十九日,双方展开会战。周将宇文忻单枪匹马,冲入陈军阵中,大砍大杀,梁士彦亲自擂鼓助威,周军士气大振。

“呵呵,宇文忻算什么,无名小卒,我有萧摩诃!”吴明彻摸着胡须,毫不惊慌,“萧摩诃何在?”

“末将在!”萧摩诃闪现出来,盔甲发出阵阵寒光,双眼利剑一般看着吴明彻。

“宇文忻就交给你了!”

“吴公放心,我萧摩诃可不是吃素的,”萧摩诃拔出宝剑,大喝一声,“不怕死的跟我来!”

一声令下,左右十二名肌肉男骑着骏马上前一步,他们在萧摩诃的带领下,左冲右撞,和宇文忻所部厮杀起来。狭路相逢勇者胜,五十四岁的宇文忻遇到四十五岁的萧摩诃,还是明显感觉体力不支,很快招架不住,连忙后撤。萧摩诃因为冲得太猛,一不小心从马上坠落。

“哈哈,你小子还是太嫩了!”宇文忻见状,拍马上前,指挥小分队合围萧摩诃。

突然,一支飞箭穿过宇文忻的脸颊,猛扎在地上,伴随而来的还有洪钟一样的声音:“休伤我萧将军!”宇文忻内心不免一颤抖,循声望去,他看到了一个手执长戟、左眼裹着眼罩的彪形大汉,此人名叫周罗睺。

周罗睺,字公布,出自官宦世家,自小善骑射好兵书,有侠气,时年三十五岁。四年前跟着吴明彻北伐,被流箭射中了左眼,他依然不管不顾向前冲杀,最终带领军队拿下北齐的宿预城,萧摩诃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的影子,于是把他要过来做自己的副将。

“原来是公布,我有救了。”萧摩诃一看,知道是周罗睺,他便放下心来。周罗睺身穿重盔重甲,拿着大斧头横冲直撞,周军个个胆战心惊,不自主地趔趄后退;虽然穿得笨重,但周罗睺身轻如燕,面对七八个敌人,他辗转腾挪,各个击破。

周罗睺翻身下马,一把拉起萧摩诃:“将军请上马!”

“好,你我二人杀出去!”

这时候,那十二个猛男骑兵才回过神来,也开始对宇文忻小队发起攻击。很快,宇文忻部丢盔弃甲,败退而去。吴明彻指挥大军掩杀过去,宇文忻带着残兵进入彭城,梁士彦下令闭城自守。同时,裴忌也按时达到指定地点,与吴明彻合兵一处,对彭城完成了包围。

“今日要不是周公布,我萧摩诃恐怕是在劫难逃了。”说罢,萧摩诃举起周罗睺的手,向全军示意。士兵们个个欢声高呼:“公布无敌,勇冠三军!”周罗睺一战成名,成为了军中萧摩诃之外的另一个勇猛化身。

看完吴明彻、萧摩诃给周罗睺的表功信,陈顼拍手叫好,得意地说:“朕有此猛将,河南之地,反手可定!”

“儿臣恭喜父皇,我大陈北伐中原,一定能成功!”陈叔宝一脸喜色。看太子都带头了,众臣无不溜须拍马,向陈顼道贺。

“陛下,师老兵疲,取得小胜就骄傲,臣恐怕吴司空会失利呀!还是见好就收才是!”说话的人是蔡景历,太子的陪读兼任侍中。

“老师,这话恐怕是危言耸听吧。”陈叔宝一直对蔡景历这个老东西不感兴趣。

陈顼正在兴头上,听蔡景历这么扫兴,勃然大怒:“大胆蔡景历,竟然动摇我大陈的军心!”

“陛下······”

“金陵城还是不适合你,你去豫章历练历练吧。”陈顼下令,将蔡景历贬为豫章内史。徐陵、孔奂等人没说话,也不赞同蔡景历的观点。

“陛下,微臣有急事要奏!是关于蔡侍中的。”御史中丞宗元饶,一脸严肃地站出来。

“噢?宗御史,什么事,你说吧。”陈顼放慢了语速,显得很得意。

宗元饶趁机上奏了蔡景历在中书省工作的贪赃行为,有人证物证,并不是栽赃陷害。

“蔡景历,你还有何话说!”陈顼冷笑着。又是贪污腐败!蔡景历都因为这事几起几落了,他还没接受教训,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蔡景历对此一言不发,只是坚持低声说:“北伐不能掉以轻心呀,陛下!”

陈顼哪里听得进去,当众宣布,免去蔡景历一切官职,取消了他的爵号和封地。蔡景历这下是彻底离开政治舞台了,去会稽郡养老去了。

2.北周反制

十一月初四,北周首都,长安。宇文邕巡视完邺城后,马不停蹄又回到了长安。

“报告,彭城告急!”彭城,那可是黄河以南的重要据点,宇文邕高度重视。

“报告陛下,稽胡人刘没铎称帝了!”

“什么!”彭城的战事正让人头疼,稽胡又来雪上加霜,宇文邕开始焦虑了。

早在北齐败退平阳后,一路狂奔到晋阳,路上丢盔弃甲,周军来不起收拾,稽胡趁机捡便宜,把战利品全部搬走;而且,稽胡人一不做二不休,拥立了刘螽升的孙子刘没铎为君主,称圣武皇帝,并改了年号。自从刘螽升被斛律金打败斩杀后,稽胡人并没有臣服,而是一直在北齐、北周边境搞事情,虽然高洋、高演、韦孝宽等多次征讨,稽胡人一直就像打不死的小强。

对此,宇文宪建议:“步落稽(稽胡,又叫山胡)的种类很多,又在山谷险峻的地方,只靠朝廷军队的一次行动,不能将他们全部消灭。应当除掉他们的首领,对众人加以慰劳安抚。”于是,宇文邕任命宇文宪为行军元帅,督率军队进行讨伐。

“王轨听令!”

“臣在!”

“朕令你为上大将军,带甲十万,火速救援彭城。”

王轨接到任务后,一刻也不耽搁,一边召集军队,一边朝着彭城进发。

再看宇文宪这边。宇文宪大军抵达马邑后,分路并进。刘没铎分派党羽天柱防守西河以东,穆支防守西河以西,据险进行抗拒。宇文宪命令谯王宇文俭进攻天柱,滕王宇文进攻穆支,将他们都打败,杀死一万多人。赵王宇文招进攻刘没铎,将他活捉,其余兵众全部投降。

“陛下,《刑书要制》已完成,特此请陛下过目!”说话的人是裴政。

“快快呈上!”宇文邕笑道,接过来后,便仔细诵读起来,“群盗赃一匹,及正、长隐五丁、若地顷以上,皆死·······”

宇文邕真是个劳模。生性节俭,常常穿布袍,睡觉时盖布被,后宫不过十几人;每逢行军作战,亲自在军队里,徒步在山谷里行走,这是别人所不能忍受的;安抚将士给予恩惠,而且明察果断,用法严峻,因此将士们虽然怕他的威严但乐意为他而死。在安排部署对外作战的同时,还不忘记关心国家刑法的事情。

这不,在他多次过问下,经过法律专家裴政、赵肃等人的努力,《刑书要制》终于完成了。

原文已经遗失,剩下一些记载如下:持械抢劫一匹绢以上,不持械抢劫五匹以上,官员监守自盗二十匹以上,小偷及官员诈取三十匹以上,地方豪强隐匿户口五户及十丁以上,或土地三顷以上,一概处以死刑。禁佛道二教,罢沙门、道士,300余万令还俗,没收寺庙财产充作军费,颁发统一权衡度量,通行全国,令山东诸州。

“好好好,乱世用重刑,裴德表呀,先帝果然没看错你,朕也没看错你,”宇文邕夸赞好裴政,转向众位公卿,“诸位有什么建议么?”

皇帝你鼎力支持搞严刑峻法,而且就是针对我们这些地主贵族的,你皇帝天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而且战功赫赫名冠天下,如此的一个猛男带头表率,我们能有啥意见?反正我们是超级贵族,也不缺那点绢和土地,当然是双手赞成了。大家都笑着说好。

从仅存的内容得知,《刑书要制》是《北周律》中关于刑罚的部分,也是北周的治国理念,把宇文邕灭佛的行为上升到了国家法律层面。

十二月二十二日,宇文邕又去并州视察工作,将并州的四万户军民迁移到关中地区,一方面是加强管理和监督,另一方面经过战乱的洗礼,并州也不适合生存,相当于搞了个易地扶贫搬迁。

三十日,宇文宪下令,废除并州的宫室和六府。

578年正月十四日,宇文邕又去了邺城;二十三日,宇文邕去了怀州;二十五日,宇文邕去了洛州;二月二十日,宇文邕才回到长安。“勤政”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和表彰这位北周皇帝了。

再看彭城战场。

正如蔡景历所言,吴明彻带着陈军顿兵坚城,尽管和裴忌水路并进筑堰攻城,彭城依旧是牢不可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王轨来了。

3.兵败被俘

王轨可不是尉破胡那样头脑简单的人,不然宇文邕也不会委以重任。王轨并没有直接去和吴明彻正面对抗,而是绕过吕梁,从泗水进入淮河口,让军士们用铁锁连接起几百个车轮,沉在清水河里,用来阻断陈朝船只的归路,在河的两岸筑城,打算和吴明彻打消耗战。除了谨慎之外,王轨的十万大军还有很多还在路上,并没有集结完毕。

听说王轨切断了陈军的归路,彭城中的梁士彦、宇文忻大喜过望,信心倍增,每天都大摆宴席,一是为了庆祝,二是为了给陈军以心理压力。很快,恐惧的情绪像是瘟疫一样在陈军中传开,周罗睺、任忠、裴子烈、程文季等将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吴明彻更是整天眉头紧锁,把自己关在主将营帐中。

“诸位随我来!”萧摩诃对着众将说,然后径直走向吴明彻营帐。

“吴公,”萧摩诃神色慌张地闯入,后面跟着任忠等人,“在下有要事禀报。”论资历,萧摩诃是最年轻的开国将领;论私交,萧摩诃和吴明彻关系最为亲密。

“哦,萧将军请将。”吴明彻不露声色,尽管内心慌乱。看到一旁的裴忌,萧摩诃礼貌性地鞠了一躬。

“听说王轨刚开始封锁河流的下游,在河的两头筑城,现在还没有建起来。您如果派我去攻击,对方一定不敢抵抗,”萧摩诃越说越激动,口水都喷到了吴明彻脸上,“水路没有阻断,贼势不会牢固;等到他们的城建成,我们就会成为对方的俘虏!”

裴忌一直也想找机会劝吴明彻,听萧摩诃说了,他也就点头表示同意。

吴明彻一手把胡子掀起来,瞪着萧摩诃:“拔旗斩将冲锋陷阵,是你萧将军的事情;长谋远略,是老夫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点老夫!”萧摩诃吓得脸都绿了,和吴明彻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自己发火。

“老夫就不信了,彭城又不是铁打的,只要我们加紧水攻,一定能在王轨的援兵全部达到之前,攻克彭城!”吴明彻情绪很激动,说完还不忘记看看裴忌,以寻求赞同。

吴明彻时年七十四。人生七十古来稀,吴明彻只是想在人生的尽头画上完美的句号,他可不想老马失蹄、晚节不保。可越是这样,人越容易犯错,骄傲和自负只会迷住双眼,让自己离实际越来越远。裴忌一向做人低调沉稳,看穿了吴明彻的小心思,也就没有劝谏。

“吴公,周人的援兵很多还在路上,我们如果现在决堤撤兵,用战船载上战马,必定能全军而还的。”任忠说。程文季、周罗睺也点了点头。

“不行,决堤后水势很大,战船必定会倾倒;还是先让战马骑兵撤退,这样最为保险。”裴子烈建议道。裴子烈也来自河东裴氏,是裴忌的族弟。

此刻,吴明彻的自尊心已经完全蒙蔽了理智,他未尝不知道何去何从,只不过还抱着侥幸心理,一心想要水淹彭城。所以,对众将的劝谏也就不再理会,闭上了眼睛,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十天之后,王轨的十万援军全部到达,水路终于被周军阻断,吴明彻坐失良机。

“吴公!事已至此,撤吧!”萧摩诃又带人进入了营帐,只见吴明彻一脸愁容,他已卧床不起,背上的痈疽犯了,见此情形,大家无不关心起来。

众人丝毫没有埋怨责怪的意思,吴明彻这会儿才心软下来:“好吧,谢谢诸位,我们撤吧。”

“现在求战不得,进退无路。军队如果秘密地突围,也不足为耻。希望您率领步兵、乘马车慢慢地前进,我带领几千名铁骑在前后来往奔驰,我一定能使您平安地到达京城建康······”

“别,”吴明彻挥手打断了萧摩诃,“老弟这个计策,是个好办法。然而步兵很多,我是总督,必须在队伍后面,率领他们一起行动。老弟的马军应当行动迅速,走在步兵前面不能迟缓。”

“那怎么行,吴公,您是三军之主呀!”

“老夫一把老骨头了,也活够了,你带领精锐骑兵先走,老夫带着步兵断后,”吴明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快走!这是军令!如有违抗,老夫先斩你!”

萧摩诃还想说什么,却被裴忌拦住了:“萧老弟,你正当壮年,正是国家急需的人才,你把生力军带回去,也算是对陛下有个交代,我也要留下来和吴公对抗周军。”

二十七日晚,萧摩诃、周罗睺、任忠、裴子烈等带着八十名精锐骑兵在前面突围,剩下的骑兵紧跟在后。听说萧摩诃一行南下了,吴明彻下令挖开堤坝,让步兵全部上船撤退,打算凭借强大的水流避开王轨在水中设置的障碍。刚开始的时候,战船还是行驶很快,到了清口(泗水入淮河口处)后,水势分散水位降低,船只被周军沉在水底的车轮给阻挡了。

“好,来得好,”王轨大笑,挥动令旗,“众将听令!”

“在!”

“全军出动,歼灭陈军!”

北周士兵精神抖擞,看到困在河中的敌人就像看到了困在陷阱中的兔子,一场歼灭战就此展开。结果并不意外,吴明彻、裴忌被俘虏。三万陈军以及他们的器械物资全被周军拿下,死在水中的不计其数。激战过后,已是天明,所幸,萧摩诃等人已顺利到达淮河南岸,脱离了危险区。程文季在突围过程中被飞箭射中落马,也被俘虏。

4.陈顼止损

三月初九,建康。

陈顼看着一脸狼狈的萧摩诃几人,听说吴明彻兵败被俘,又想起了毛喜、蔡景历的话,他很是后悔,一脸难堪。群臣看皇帝这副模样也是不敢打破沉默。

“毛喜何在?”陈顼叹了一口气。

“臣在。”

“你之前说的话应验了,朕悔不听你的话。”

“人谁无过,陛下现在意识到也不晚,当务之急是宽恕战败的士卒,稳定军心,防止周人南下。”

“嗯嗯,你说的对,”陈顼看了看萧摩诃等人,“你们起来吧,这次战败是朕的错,你们都没有罪过,朕反而要嘉奖你们带回来了优良骑兵。”

“谢陛下。”萧摩诃几人跪下谢恩。

“淳于量、孙瑒、樊毅、任忠、周罗睺何在?”陈顼打起精神来。

“在!”

“任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淳于量为大都督,总管水路和陆路的军事;任镇西将军孙瑒都督荆州、郢州的军队;任平北将军樊毅都督清口上到荆山沿淮河一带的军队;任宁远将军任忠都督寿阳、新蔡、霍州的军队,以防备周人的军事行动;周罗睺此战勇冠三军,拜光远将军、钟离太守”

“遵命!”

得亏南陈还是有大把的人才,即便裴忌、吴明彻、程文季三位开国功臣被俘虏,除了前两年病逝的黄法氍,国内还有淳于量、萧摩诃、任忠、樊毅、樊猛、孙瑒等人在。彭城一战,吴明彻损失了陈朝的大半精锐,但淮南大部分地方还在南陈手中,陈顼此举是及时而且正确的。

“至于萧将军,”陈顼微笑着看着他,“你辛苦了,就留在朕的身边,做个右卫将军休息段时间吧。”

萧摩诃也是领命而去。

陈顼又下诏把蔡景历召回来,复官任职为征南咨议参军。蔡景历上任没多久,就病逝了,这位南陈的“孔明在世”蔡茂世先生最终也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局。

这次北伐失败,宣告了南朝进入了彻底的战略防守期,宣告南朝进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宣告南陈进入灭亡倒计时,宣告北方政权一统江山已经不可阻挡,只是时间问题。

5.英年早逝

王轨一行回到长安,受到宇文邕高规格接待,吴明彻一直不甘心失败,虽然被封为怀德公,没多久就忧愤而死;程文季一直心向南陈,况且差一点就突围成功,所以对被俘这事耿耿于怀,不久后偷偷南渡,可惜运气不好被抓住,最后死在狱中;裴忌本就来自河东裴氏,回到长安也算是离自己家乡更近了,加之有吴明彻、程文季二位榜样,他就安心在北周工作了,后来还效力于隋朝,这是后话。

彭城之战只是周陈战争的序幕,对南陈来说只有以攻为守才能生存。所以,淮河一线一直不停有小规模战争。四月二十一日,樊毅渡过淮河在清口筑城防守;四天后,梁士彦出城进攻,打败了樊毅,夺下了清口城。

不过宇文邕并没有趁机大军南下,夺取淮南之地甚至灭掉南陈,一方面是时机未到,更主要的是北方的突厥人开始搞事了。四月二十三日,突厥人在高绍义、高宝宁的带领下,对北周刚拿下的幽州发动了一番烧杀抢掠,因为是突袭战,此番行动突厥收获巨大。

宇文邕这种强人能惯着你突厥么?不能!虽然曾经是盟友,但现在你突厥公然收纳我大周的死敌齐人,我必须和你掰掰手腕了。

五月二十三日,经过一个月的准备,宇文邕带着宇文神举、王轨、王谊等将领,分兵五路亲征突厥,打算一举征服北边这个凶狠狡诈的敌人,为子孙后代永绝后患。

可惜,天不遂人愿。

二十七日,宇文邕觉得身体不适,到云阳宫就停下了。

三十日,宇文邕卧床不起,下诏所有军队停止行动,并且派驿使到长安召宇文孝伯、颜之仪等人赶到云阳宫,没错,宇文邕要托孤了。病来如山倒,任凭你如何神功无敌,如何天纵英才,在疾病面前,人是脆弱而渺小的,宇文邕从生龙活虎到病入膏肓,不过几天的时间。

“孝伯,朕估计不能痊愈了,后事就要托付给你了。”宇文邕那英俊的脸庞显得很憔悴。

“陛下,你要好好调离身体,一定能很快康复的。”宇文孝伯哭了。一旁的颜之仪也掩面而泣。

“太子,太子桀骜不驯,你们···”宇文邕的气息很微弱。

“陛下,我们一定誓死扞卫太子地位,竭尽所能拥护太子。”二人齐声道。

二人出去后,宇文邕召见了宇文赟。“父皇!”宇文赟扑通一声跪倒,开始痛哭,在昏暗的灯光里,他的表情狰狞可怕,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太子,”宇文邕并没有叫他的名字,而是称呼职位,“王谊、王轨、宇文孝伯等都是我大周的贤能,你以后一定要重用他们。”

“嗯嗯。”宇文赟停止了哭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板,噘着嘴,内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天晚上,宇文邕授给宇文孝伯司卫上大夫的职位,总管宿卫兵;又命令他骑上驿马到京城镇守,防备非常事件。

六月初一,宇文邕眼看就撑不下去了,才下令回长安,他要死也要死在首都,为的就是看这个自己亲手打造的北周帝国首都最后一眼,他不甘心呀。不甘心自己才三十六岁就死去,不甘心还没征服突厥就死去,不甘心还没南下灭陈一统江山就死去,有太多不甘心。

一切不甘心都是徒劳。当天夜里,宇文邕溘然长逝。

宇文邕,这是北周至关重要的人物。如果说宇文泰是打造关陇军事贵族集团的关键人物,那宇文邕就是带领关陇军事贵族集团走出关中、一统天下的关键人物。宇文邕,这个历史上最能隐忍的皇帝,集勤政、智谋、野心、权术于一身的帝王,如果上天再给他哪怕十年的寿命,即便不能一举灭陈,也一定能巩固好子孙的执政地位,打造一个更为长久的大周帝国。至少,杨坚想要篡位就不会那么容易;甚至,杨坚不会产生这个想法。

初二,宇文赟即皇帝位,封杨丽华为皇后,尊阿史那皇后为皇太后,给宇文邕上谥号为“武”,即北周武帝。

宇文赟果然没有让宇文邕失望,一上任,就在郑译、刘昉、王端等宠臣的陪同下,纵情享乐起来,这时候的周武帝还没有下葬呢!

“陛下,先帝尸骨未寒,您如此行为,恐怕不妥吧!”王谊板着脸,登门劝谏。

“文武群臣都等着陛下出席殡葬仪式呢。”宇文孝伯接着说。

宇文赟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给郑译几人使了眼色,让他们退了下去,自己来到了宇文邕的遗体前,继续下葬仪式。

听着王轨读着悼词,看着那些官员鬼哭狼嚎,宇文赟顿时觉得无聊,心里想着:“这帮老东西,装什么装,假惺惺的。”宇文赟扶着棺椁,又看了看里面的宇文邕,老爹即便死了也是一脸严肃,仿佛是在嘲笑和蔑视自己,宇文赟不自觉地心头一惊,身上那些曾被父亲棍棒殴打的伤痕隐隐作痛起来。

宇文赟伸手摸了摸伤痕,突然暴怒,瞪着宇文邕的遗体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东西,死得太晚了!”一旁的王轨、颜之仪、宇文宪等人目瞪口呆,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你们继续,朕刚才说的是‘先帝英年早逝’,朕有点累了,要去歇息片刻。”宇文赟面不改色心不跳。

离开仪式现场,宇文赟径直来到宇文邕的后宫,看到那些正披麻戴孝的嫔妃,他就像吃了兴奋剂,热血上涌直顶脑门,如一头饿狼扎进了绵羊群中,淫欲大起,过来吧美人儿!那些嫔妃们个个花枝乱颤,一阵狂风过后,只剩下梨花带雨,还有散落一地的残花败絮。

葬礼期间,宇文赟越级提拔郑译,把吏部下大夫郑译封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把朝政委托给他。

二十三日,宇文邕下葬,葬事刚结束,便下诏朝廷内外脱去丧服,让朝臣议论皇帝和皇后、妃嫔换穿吉服,一个属于宇文赟的“恶魔”时代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