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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鲁王爷逼退谢宣 范夷吾说服杜相

见到那矮胖中年人,谢宣也不敢造次了,深施一礼道:“臣见过鲁王殿下!”

来人正是鲁王祁檩,他此时出现在此并救下桑玉奴可不是巧合。

原来今日一早戚严就约他到大理寺对面的茶楼喝茶,谢宣一出现,连述便让人去茶楼通知了戚严。祁檩也不傻,自然明白戚严今日约他到此的目的,他倒也乐得帮这个忙,毕竟他听从柳明诚的建议将低价盐运往西北、东北的榷市高价出售,从中获利颇丰,这个人情总得还不是?因此,公堂一乱,他就立即下令楼下的护卫冲进去维护秩序,随后自己也走进公堂质问谢宣。

面对祁檩的质问,谢宣也并不惧怕,回怼道:“殿下说得对,臣之所为确实是大渊立国头一遭,可是当朝国舅被人谋害也是头一遭!大理寺如此袒护杀人凶手恐怕也是头一遭吧?”

祁檩一时语塞了,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之人,此时竟不知如何怼回去。

此时连述却接上了话:“恐怕如谢实这般欺男霸女、胡作非为的国舅爷也是头一位吧?!”

“对对!说得好!”祁檩点头笑道。

围观百姓在商号伙计们的带领下也爆发出了一阵喝彩声:“说的太对了!”

“什么狗屁国舅!应该阉了,将那玩意儿扔了喂狗!”

“就是,谢大将军如此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改姓了谢呢!”

人群中传来阴阳怪气的嘲讽,祁檩脸色顿时一沉,再看向谢宣的目光也就多了几分玩味。

谢宣听闻此言也是心中一凛,这话绝不是普通百姓敢说出口的,分明是有人故意挑事,他忙将目光扫向围观人群,可哪还能分辨到底是谁说的呀!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今日是杀不了桑玉奴了,无奈之下只好带着手下恨恨离开。直到谢宣走了,邱维屏才从后衙匆匆赶来,见罗颋头上见血、公堂一片混乱顿时大吃一惊,好在桑玉奴无恙,总算是有惊无险。

向挺身解围的鲁王道了谢、又安慰了受伤的罗颋后,邱维屏怒气冲冲走回值房开始写弹劾谢宣的奏疏。

罗颋包扎好伤口后,也将本案详情及所拟判词写成奏疏交给邱维屏过目。

傍晚时分邱维屏揣着两份奏疏来到左相府,门子似乎早知道他要来,直接让小厮将他带至花厅,只见花厅之中除了杜延年以外还有一清瘦老者,年约五十上下,看精神似乎有些疲惫,二人正相谈甚欢。

“邦士来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梧州范夷吾先生,字尧卿,是我派到德甫那里的眼线——不过现下已经是德甫的人啦!尧卿,这位是大理寺卿邱维屏,你想必知道他。”杜延年给二人互作了介绍。

范夷吾起身微笑行礼道:“邱寺卿钧安!早就听闻过杜相、宁远侯与邱寺卿当年的风采,其中尤以邱寺卿为最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邱维屏礼节性地拱手还礼,之后却是一头雾水地看着杜延年,什么情况?你派去的眼线,成了德甫的人,如今却又在你这里做座上宾?

原来就在今日上午大理寺堂审之际,范夷吾急匆匆从兴州赶回京城,他是在前日晚上接到罗汝芳的飞鸽传书后六百里快马加急赶回来的,老先生为了赶路两天没休息,一把老骨头差点没颠散了,所以才一脸的疲惫相。

回京之后他先匆匆见了罗汝芳一面,然后便到相府求见杜延年。

杜延年对于他的背叛至今仍耿耿于怀,并不想见他,他似乎早有准备,从马背上取下一个盒子让人送进去给杜延年,很快小厮便出来将他带了进去。

“尧卿居然还会回来见我,这可真是令我意外呀!”杜延年冷冷道。

“老朽为何不能来见杜相呢?”范夷吾对他的诘难早有预料,不慌不忙。

“背主之人再见旧主,不觉得羞愧吗?”

“杜相此言差矣,老朽可没有背叛杜相,老朽只是在帮您铺后路而已。”

“哦?我都不知道我竟已落到需要尧卿为我铺后路的地步了,”杜延年冷笑道,“那就请尧卿赐教吧!”

范夷吾一指先前送进来的那个盒子道:“里面所装之物杜相想必看过了,觉得如何?”

“奇技淫巧耳,就算能杀个把人又能顶什么大用?”

“这把手铳是大公子送给我用来防身的,因为铳管短,的确威力不大。可是,杜相,您知道宣州之战的详细过程吗?”

“愿闻其详!”

范夷吾便将他从柳翀那里得知的宣州之战的具体过程一五一十讲给了杜延年听。柳翀很重视与罗汝芳、范夷吾之间的信息共享,有什么事情都会及时向他们通报,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做出决策时因为有信息差而导致误判,因此,对于宣州之战他虽然没有参加却很清楚详情。

“宣州之战所用的火枪射程、威力可比这手铳大多了,而且这还不是他威力最大的火器,还有一种大炮,当初抵御流民、守卫望州城时便用过了,否则望州怎么可能以五百厢军抵御住上万流民呢!就是靠着这些闻所未闻的新式武器,他未伤一兵一卒,以三千人拿下了一万三千人。杜相,如果有一天他将这些火器对准了京城,您有把握打赢这场仗吗?”

杜延年有些惊讶了,他不知道范夷吾所言是否是夸大其词,但假如是真的,那么这小子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见杜延年半信半疑,范夷吾继续道:“杜相就算对这火器的真假心存疑虑,那‘平原商号’所售卖的那些新奇之物呢?从烧酒开始,瓘玉、钟表、固体酒精等等等等,这些东西哪一样是您之前见过的?您就不奇怪他是从何处学来的那些新奇法门吗?还有一事您至今还不知吧?其实自从年初朝廷允许民间开采铜铁矿以来,发现的几处铜铁矿大多是大公子实际控制的,他足不出户却能知天下矿产埋藏之处,您不觉得惊讶吗?”

“此言当真?”杜延年张大了嘴巴。烧酒、瓘玉之类的东西倒还没有让他特别惊讶,毕竟世间总有能人异士,只要是人能制作出来的就都没什么好奇怪的,可这足不出户便知天下矿藏,这就不是常理所能解释的了。

“的确令人难以置信对吗?”范夷吾苦笑道,“老朽从宁远侯口中得知此事时与您也是同样的反应!实际上,宁远侯对此也是同样困惑的,他说他曾经多次问过大公子从何处得知这些事情的,大公子总是推说小时候在宫里的书上看过。可是宁远侯说,这宫里的书他全都看过,绝对没有这些内容,总不可能他离宫之后那几年里宫里便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奇书吧?更何况大公子离宫之时年方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就算识些字又能看多少书?可见所言不实。最后我二人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生而知之者!”

杜延年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连圣人都说‘我非生而知之者’,难道他竟比圣人还厉害吗?”

“他是不是比圣人厉害我不知道,不过他所做所为却合乎圣人之道!”范夷吾斩钉截铁道,“杜相,您还不明白吗?他是傩神赐给大渊的圣明天子,是我大渊子民的救世之主!天命所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