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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谢孔达驱逐逆子 邱邦士升堂问案

三日后谢昕钱花完了,此时也觉得那日跟父亲说的话有些过分了,便想着回府去跟父亲认个错,大不了让父亲再打一顿呗。可没想到刚一进府管事就拦住了他,一脸为难地跟他说:“公子,您还是别进去了。”

“这是为何?”谢昕不解地问道。

“老爷刚刚定了亲,对方是梁相家的女儿,年纪比您还要小一两岁。老爷说了,您既然不齿于生在谢家,那就干脆别回来了,反正他以后还会有子女......”

此言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得谢昕呆立当场,他死活不信父亲真的会将他逐出家门,当即便要往里闯。

可护卫们纷纷手持大棍将他拦在府门外,他这才信了管事所言不虚。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府门,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的“宋国公府”牌匾,只觉得这一切如同做梦一般。管事在后头追问他现住何处,是否要将他的私人物品送过去,他也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离开了宋国公府,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突然迎面走过来一队官差将他拦住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左武卫都虞候谢昕?”

“是我,干嘛?”谢昕有气无力地问道。

那为首的捕头一亮牌票:“大理寺官差奉命带你回去问话!带走!”

身后官差立即持锁链上前,谢昕哪里会乖乖地任由他们捆绑,三拳两脚便将差役们逼退。这些差役不是他的对手,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正为难间,一阵马蹄声响,只见谢宣带着府中护卫赶来。

谢昕大喜,以为谢宣是来救他的,忙叫道:“父亲!”

谢宣看了他一眼,向那捕头问道:“为何要抓他?”

“回国舅爷,是邱寺卿下的令,只说他涉嫌谋杀之罪,具体事由小人们不知,牌票在此,请国舅爷过目!”捕头恭恭敬敬递上牌票,谢宣接过看了一眼便还了回去,扭头对护卫吩咐道:“将谢昕拿下!”

护卫们随即上前扭住了谢昕的胳膊,谢昕大惊,呆呆地望着谢宣,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谢宣冷冷地看了一眼谢昕道:“本打算将你官服、佩刀送还于你,现在看来不用了。”言罢打马转身而去。

一瞬间,谢昕真的害怕了,他挣扎着大喊:“父亲!父亲救我!孩儿知错了!救我呀父亲......”然而任凭他如何呼喊,谢宣始终没有回头。

站在大理寺大堂上等候推官升堂之际,谢昕心中有些惊惧不安。适才差役说他涉嫌谋杀之罪,他现在方才反应过来。他身上有没有命案?还真有!可问题是那件事不应该有人知道呀!

可万一真是那件事呢?那可是必死之罪呀!谢昕越想越怕,腿一软蹲在了地上。

忽然两旁的衙役将手中刑杖往地面猛地一敲,厉声呵斥道:“人犯叉手正立!”

谢昕冷不丁吓了一大跳,悚然听命,叉手正立。只见大理寺卿邱维屏从屏风后转出来,整冠带入座。

按说邱维屏作为大理寺卿是不必亲自审案的,但因谢昕是禁军将官,又是皇亲国戚,大理寺其他官员要么品级比他低,要么不敢审,邱维屏无奈只能亲自上阵。他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站立何人?”

“卑职左武卫都虞候谢昕参见邱寺卿!”谢昕恭恭敬敬答道。

“谢虞候,本官问你,今年八月十一号的晚上,你在哪里?”

“时间久远,卑职不记得了。”

“谢虞候,有人告你纵火谋杀翰林学士程有誉一家八口,你可认罪?”

谢昕顿时冷汗直流,果真是此事!那天是十一号吗?对,好像就是那一天!

可他知道此事决不能认,认了便是死罪,因此只能咬牙否认:“此事卑职并不知情,邱寺卿明鉴!”

邱维屏根本没指望他会主动承认,也没理会他,传令道:“传首告之人!”

少顷,一名女子被带上堂来,那女子上堂来深施一礼,口称:“乐伎碧玉参见邱寺卿!”

谢昕本来是背对着那女子的,此时闻言猛地一回头,发现果然是陪了自己三日的那位碧玉姑娘!他大惑不解地望着碧玉,不知她为何出面首告。

“碧玉姑娘,你可认识旁边站立之人?”

“认识,是禁军的小谢将军,也是......贱妾的恩客。”碧玉抬头看了一眼谢昕,又低头答道。

“将你所告之事陈述一遍。”

“是!这位小谢将军这几日都宿在贱妾的船上,昨日夜间,他醉酒之后对贱妾口吐真言,道是三四个月前曾经放火烧死了一家八口,那家人还是当官的。贱妾问他为何杀人,他说‘谁叫他参我父亲的’。贱妾听了很害怕,不知道以后此事若是查清了,贱妾是否会因为包庇而受牵连,是以来衙门首告。”那碧玉低头禀告,看着倒还老实。

谢昕脑袋“嗡”的一声,他昨夜喝断片儿了,根本不记得跟碧玉说了什么,难道他真的说了那件事?

“谢虞候,你可有辩解?”

“一面之词,岂可轻信?”

“碧玉姑娘,你如何能证明你所言非虚?要知道,诬告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你想好了再答!”邱维屏继续问道。

碧玉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事,忙道:“他说过是从那户人家不远处的一个‘李记香油铺’买的香油。”

“都头,立即去查!”

“是!”

“书吏,取现场勘验记录过来!”

“勘验记录在此。”

邱维屏翻看着文书,发现上面记录的所用助燃之物果真是香油,再看谢昕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自然了,额头也明显渗出了汗珠,顿时心下了然。

半个时辰后,都头将李记香油铺老板带到。

邱维屏指着谢昕问道:“你可认识此人?”

那老板盯着谢昕左看右看,谢昕低垂着头尽力闪避,邱维屏一拍惊堂木:“谢昕,抬起头来!”

谢昕一惊,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那老板顿时点头:“认识认识,这位公子去小店里买过香油!”

“你店里来往客人甚多,你如何能记得这般清楚?可莫要胡乱攀咬啊!”邱维屏假意不信。

“不会错的。那天天已经擦黑了,小人本来已经上板了,可这人在外面砰砰砸门,非要小人开门,小人没办法只好给他开门。以往来小人店里买油的都是街坊邻居,大多是熟客,可这位公子面生,穿的又不像个买油的,小人当时便多看了几眼,所以记住了。”

“你说他‘穿的不像个买油的’,这是何意?”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衣服,那上面还绣着大雁,腰间还挂着一把刀,那刀柄上好大一颗红宝石,一看就是一位贵公子,可哪有贵公子自己出来买油的呀?那不都是下人们做的事情吗?所以小人说他穿的不像个买油的。”

邱维屏立即示意身旁的书吏签下一张牌票交给都头:“速去宋国公府,问问谢昕是否有一件绣着大雁的夏服,再将他的佩刀取来!”

“是!”都头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