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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穆的住所在王府主院后侧,此时整个屋子灯火通明,不少下人来来回回地进出,苏辞到时医师虞老已经在给躺在床上的长穆施针。

靠近时苏辞步履缓慢平稳,没有出声打扰虞老施针,床榻上的长穆紧闭双眼,因失血过多脸色唇角发白,裸露的身子已经被厚厚地纱布包上了药,不见血渗出,看来是止住血了。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小半个时辰,虞老发出一声轻叹,施针完毕,总算是能歇口气了。

药童端来茶水,虞老喝口半盏起身,对着苏辞行礼作揖,道:“王爷不必忧心,长大人性命已无碍。”

“多谢。”苏辞颔首回礼。

话音才落,虞老话锋一转:“只是……”

虞老回头看了一眼长穆,叹气:“老夫无能,待长大人醒来后怕是再不能使出一身武艺,若强行为之,性命堪忧!”

既然连虞老都如此说了,便已经是断言了长穆的后半生,一旁的侍卫闻言不免惋惜,从小而学的武艺不能再使用,岂不是如同废人?

待长穆醒来断然是接受不了的。

苏辞皱了皱眉,目光沉沉如霜华,对着床上的长穆凝视良久,说道:“保住性命已是大幸,内卫司文职空缺尚多。”

说罢苏辞对下人吩咐好身照顾长穆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门。

“备马,进宫。”

这是苏辞出了房门后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冷冽而急切。

侍卫赶紧应下,心里又奇怪王爷这会儿进宫作甚?

想了想侍卫还是决定待会儿给外出的侍卫长沈墨通个信,正转身要去备马,便看见了急冲冲赶回来的沈墨。

“沈侍卫长。”

“王爷呢?”沈墨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长穆的屋门。

侍卫说道:“王爷回了主院,叫属下备马要进宫去。”

沈墨正打算去长穆屋中的步子一顿,眉心一蹙,不解:“王爷进宫作甚?”

这会儿已是深夜,陛下都歇息了,没有陛下传唤,臣子深夜求见已是不合规矩。

侍卫:“属下哪里能知晓?王爷才从长大人屋里出来便说要进宫。”

“长大人如何了。”沈墨问。

“虞老说长大人性命是保住了,但往后只能当个文职了。”

侍卫说得委婉,却听得沈墨心惊,武功尽废,该是何等程度的伤?一股自责的情绪在心底迸发,若是他替长穆出去执行任务,便不会让长穆变成如今这样!

“沈侍卫长……”侍卫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沈墨从长穆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已堪比亲兄弟,自己的弟弟受了这等苦难,叫人怎能不伤心?

侍卫拱手作揖:“沈侍卫长,属下去备马了,您还是先去看看长大人吧。”

沈墨收回远视的目光,想到苏辞要进宫,还是道:“你先去备马,我去看看王爷。”

离开时沈墨略有不舍地再看了房门一眼,迈步后便再没有回头。

主院寝屋中,苏辞已经换了一身官服,正要院门时,沈墨从外头闯了进来。

看见苏辞玄赤官服的那一刻,沈墨收起了眼中急切,拱手作揖:“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待我回来再说。”

苏辞去意已决,并不打算听沈墨劝言。

沈墨只得跪了下来:“王爷!您不可去漠州!”

长穆在去漠州的途中被人险些劫杀,便知这漠州是不可轻易去的。

“王爷!您想想!何人胆敢行刺内卫司的人?若是漠州一方,此事您上奏陛下,漠州岂不是上赶着让朝廷对其出兵?”

“漠州本就已经露出了马脚,更应该潜伏,这是有人想借朝廷的手除掉漠州!”

“能将长穆伤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绝非普通势力!”

沈墨的急声劝说让苏辞停下了步子,却并未回头看跪地的沈墨。

“我知道。”

苏辞语气平淡:“此次进宫并非是要朝廷出兵,此事不能泄露。”

关于沈墨说的这些苏辞并不是没有想到,过言等人在京城经营多年,绝不会想要功亏一篑,这刺杀长穆的另有其人!

金丝楠木一案是先帝授命,如今还不是摆在明面的时候。

如今大南内忧外患,朝廷上下无法一心,先帝走得突然,更有武将心有不服,若是真惹急了那些人,狗急跳墙,势必成两败俱伤。

“王爷是想……”

沈墨倒是猜出了一两分,可又不确定苏辞的真正用意。

苏辞:“漠州出现谋逆之论,派遣钦差大臣前往漠州,以作应付。”

“漠州的事,急不得。”

钦差一事原本是不急这一时的,但明日苏辞要离开京城前往临安一段时日,便只能今夜去见皇帝了。

“王爷可有人选?”

这前往漠州的钦差断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去的。

苏辞:“那便要看陛下想要提拔何人。”

作为摄政王,为扶持皇帝而铺路,是为不负先帝临终所托。

派钦差前往漠州的事南温严很快便同意了,因苏辞夜入皇宫,南温严被苏辞所说的漠州逆论气得一夜没睡好,次日的早朝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早早便退了朝。

而这会儿的苏辞已经启程临安。

“王爷,据马坡那放牛的孩子说,他看清楚了杀人者面容,且是一些同样衣裳的人杀了长郡主的侍卫,杀人先前有过交谈,只是交谈内容不曾听清楚。”

而为了保护那放牛的孩子,沈墨问完话后便直接将孩子和其家人偷偷转移了,留下的是几个侍卫守着。

果不出所料,很快便有人前来杀人灭口!抓住人后沈墨也是第一时间传信回了京城。

苏辞本就因皇帝指派的公事要来临安暗中查访皇城守卫营中的问题,正好来这马坡一看。

苏辞正闭目养神,应了一声马车外沈墨的话后问道:“令牌的事查得如何了。”

“自古用鹰为令者众多,当世却是没有,属下查到先帝曾下令任何人不得以鹰为令为旗。”

便是什么都没有查到,沈墨叹气又接着道:“如此看来应该是个民间江湖组织。”

话落,苏辞出言:“若我记得不错,武王是否曾用鹰为令?”

“这……”沈墨愣了愣后摇头道:“属下不知。”

甚至连武王是何人,沈墨都不知晓。

沈墨道:“属下派人去查!”

相对于沈墨的在意,苏辞反而十分平静,只道:“随口一问,不必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