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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赏桃花黛玉仿理家

春日阳光正好,桃花开的正盛,还未至桃园,就远远的看着朵朵团团一树接着一树,或疏或密,或大或小竟大片大片的望不到边,粉红的桃花带着淡淡的香气,连轻风都泛起若有若无的暖意。黛玉领着若盈漫步其间,诱人的红一簇簇,一串串,密密匝匝,枝头的粉红或正,或侧,或仰,或俯,淡者如粉荷,浓者如胭脂,真真叫人看不过来。黛玉置身粉色花海中,心也清朗许多,笑道:“这桃花开的倒好,与大观园的比更有一番风味,瞧着这里的更浓密些。”雪雁轻轻道:“听说这是原世子妃命人种的,她最喜欢桃花,有好些都是亲自来打理的。”黛玉一愣,想来那世子妃也是精致文雅之人,低头看着若盈纯真可爱的笑脸,心里涌起淡淡的愁绪,随口吟着: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若盈还小,听不懂这些,遂抬头拉着黛玉的手软软道:“婶娘,你说什么,盈儿听不懂。”黛玉恍然觉得这诗带着伤感,不好教给她的,遂笑道:“等盈儿长大了就懂了。这桃花这么好,很该弄些来淘点脂粉用的,做粥加上点子也雅致。”紫鹃上前笑道:“奴婢知道王妃又惦记着这个,已经吩咐小丫头采摘了,等做好了自会给王妃用。”黛玉轻轻摘了朵开的娇艳大方的,给若盈别在小辫上,衬着若盈红扑扑的小脸越发红润了,想来世子妃在天上看着若盈心里也安慰些。

走了会子,见前面有几间房舍掩隐其中,低矮的屋檐、黑洞洞的窗口,瞧着并不像下人住的厢房,黛玉回头问道:“这是谁住在这里头?”紫鹃笑道:“这桃园总得有人来看守打理,那是婆子们小憩歇脚用的。”黛玉道:“我们进去看看,走了这会子也累了,进去歇歇脚。”紫鹃听了忙上前叫门,里面俩婆子不想竟是王妃来了,也不知如何是好,忙出来磕头道:“奴婢给王妃请安!”心里却暗暗担心着这王妃厉害的很,可别来找岔子的才好。黛玉淡笑道:“我闲来无事逛到这里就进来了,没打扰你们吧?”

为首的那婆子忙笑道:“瞧王妃说的哪里话,真折死我们了。王妃贵教踏贱地,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地方简陋,王妃别嫌弃才是。”说罢忙把黛玉一行让了进去,又忙忙的摆桌安凳,紫鹃笑道:“你们也别忙活了,只把干净的椅子搬两把来,我们带着坐垫褥子的,茶也不用倒了,我们也不喝。”那婆子一听紫鹃如此说,忙把窗前的高脚方凳搬过来擦了又擦。黛玉瞧了瞧这屋子,不过三尺见方,一应摆设全无,只在炕上支着个木头桌子,炕角堆了一角看不出被子还是衣裳的布料,再加窗口又小,虽没有隔帘也透不过多少光来,整个屋子黑乎乎的大白天也分不清远处人的脸色。

若盈有些怕,紧紧握着黛玉的手,黛玉笑道:“婶娘累了要歇会儿,盈儿同奶娘、雪雁姑姑出去玩会子可好?”若盈抬头怯怯道:“那婶娘歇完了可要叫着盈儿再回去。”黛玉轻笑道:“那当然,婶娘可不想把盈儿这小宝贝弄丢了。”若盈点了点头,拉着奶妈子就往外走,黛玉又嘱咐着:“别走远了。雪雁,好好照顾大姑娘,可别伤着了她。”雪雁忙答应了跟着出去。另一个婆子不知从哪儿弄了点黑忽忽的瓜子,盛在蓝色粗瓷小碟里端过来,赔笑道:“奴才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要给王妃的,这点瓜子是自个儿种的,王妃若喜欢就尝尝。”黛玉见他们甚为拘谨,言行举止都不自在,也不想待下去,只是刚进来,不好转头就走。只得无话找话,看着炕桌上摆着几个碗碟,想来在吃饭呢,遂笑道:“打扰你们吃饭了,在吃什么?”说着就往前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几个碗里俱是黑乎乎飘着几个草根、麦皮,唯一的绿色就是几个菜叶子,还没有几片。黛玉轻皱秀眉,问道:“这是什么?”那婆子搓了搓手,不好意思低声道:“王妃不认识这个,这是麦麸。奴才是个寡妇,又带着俩小娃,家里日子紧,有点粮食还要留给孩子,自己可不就吃这个。”说完觉得这话有抱怨意思,忙又道:“王府上月银比别府上都多,每月都按时发放,奴才看着这桃园,还能挖点野菜充饥,其他人想这样都不能呢。”黛玉见她说话没个分寸,也没往心里去,只轻轻道:“我自掌家以来,月钱不曾少发过一文,连日子都不错的,却没想到你们依然食不裹腹。”又叹息道:“如今你们有营生的尚且如此,外面寻常百姓家只怕更不如了。”那婆子原没多少算计,面对黛玉心里又紧张,只想着讨好黛玉别得了错处,遂奉承道:“可不是呢,京城谁不知道北王府上是最好的主子,奴才能来府上做事,脸上也有光。”黛玉见她说话三不着两的,也不理论,只想着得想个法子才是,天下百姓的事管不了,府上的奴才总不能吃这个。

黛玉轻轻问道:“你们俩看这片桃园多久了?”那俩婆子不知黛玉何意,只忐忑道:“奴才管了有六七年了。”黛玉从窗户看着外面繁花似锦,里面却吃糠喝稀,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如果我把这片桃园交给你们管,也不用你们往官中交租子,只革去你们的月钱,也不在请专门的花匠来打理,你们每年孝敬些桃花桃子给各房里,年底再拿几十两银子凑给其他不管事的婆子,下剩的尽管由你们淘弄去换银子,你们可愿意?”那俩婆子先是一愣,继而缓过来喜极而泣磕头道:“愿意,愿意。王妃放心,若真把这片桃园交给奴才,以后府上的花儿、桃儿并药用桃枝奴才全包了的,每年还孝敬五十两银子给主子。”

黛玉轻轻道:“你们可听明白了,以后这桃园可得给我打理好了,除虫修枝等事王府一概不管,只等着拿银子吃桃儿的。”年轻的婆子叩头道:“奴才明白主子的意思,主子就放心吧,奴才看桃园这么多年,自不会丢了自己的老脸。”黛玉起身道:“既这样,这事我还得同太妃商议才能定了的,过几天你到柳二家的那里报个名字。”二人忙磕头应了,恭送黛玉回去。黛玉却想着这办法虽在大观园行过了,却有小气简薄之嫌,王府的气派和威仪,要铺张还嫌没处张呢,自己却想了个简省的法子,可别惹太妃生气才好。

至晚,难得水溶掌灯时分就回来了,黛玉迎出来淡笑道:“今儿王爷回来的早,可是要天降红雨了。”水溶一行更衣,一行笑道:“我再不回来,怕王妃就不认得我了,我这费尽周折娶的王妃,哪能没过两个月就冷淡了的。”黛玉红了红脸,羞道:“王爷还是没个正经。枉我在家里为你提心掉胆的。”水溶敛了笑意,叹道:“永昌公主交了粮,这些个王公大臣个个儿见风使舵,也不用我去催,一日下来竟收了近二百万担,我命人好好登记入仓,自己就先回来了。”夕颜奉上亲自煮水泡的碧螺春,轻笑道:“这是王爷最爱的西湖碧螺春,王爷请用。”黛玉微微暗了暗脸色,见夕颜下去了,方略带酸意道:“王爷辛苦了一天,这可是她煮水泡了一下午的,费了不少心思,王爷快喝吧。”水溶因国事忙乱,也没听出黛玉话外的意思,只轻轻呷了一口,任由淡淡的茶香弥漫全身,叹道:“夕颜泡茶的功夫越发进益了,茶水清绿,茶香悠然、茶味醇厚,玉儿,你也尝尝。”

黛玉抿了抿嘴,只轻轻添了一口,只觉涩涩苦苦的味道刺激味蕾,就又放了回去,淡淡道:“都这个时辰了,我若喝多了晚上又走困,还是王爷自己喝吧。”水溶也没在意,只问道:“这几日家里我也顾不上,可有什么事?”黛玉收了心思,轻声道:“左不过家长里短的,倒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下,今日我去桃园里逛了逛,看着府上的婆子吃的很不像样,他们过的不好也不能安心伺候主子,所以我想着将府上各处的园子包给有能为的嬷嬷们,咱自己省些工匠月钱花费,他们也能小补,又能养着园子进益,王爷看着怎么样?”

水溶想了想,笑道:“这个法子很好,既剩钱又省力,你怎么想来?”黛玉轻笑道:“哪是我想的,是那府上三姑娘的主意,我不过借过来用罢了。”水溶笑道:“可是政老的次女,名叫探春的?”黛玉疑道:“王爷怎知闺阁女子的名字。”水溶轻轻笑了笑,没有言语。黛玉却想想就明白了,王夫人既打了让探春入王府的主意,那一计不成,自会想别的法子。水溶既不说,黛玉也没问,左不过些上不得台面的,没的为了这些个生气。

电闪雷鸣了一天,我也无心码字,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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