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贺澜亭三人背上耷拉着手，很显然已经没有生息的战士时，他的脸色变了。
沉声说：“王秉昆，你先把这些姑娘送去镇上的安置点，澜亭，铁柱，还有正南，你们跟我来。”
被点到名的三人出列，跟着陈凤章拐进了一座房子里，是文强住的地方。
“坐。”
陈凤章看着三人的面色，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能清晰看到他们的表情，心里有了猜测，“铁柱，你来说。”
“政委，那我可全都说了，你别骂我嘴快。”刘铁柱倒豆子一样，把进丛林后的事，就连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
全程没提路正南一句话。
但陈凤章听懂了。
本该在接应点的路正南没有准时出现在那里，所以这次伤亡才这么大。
陈凤章压着心里的怒火看向路正南，“正南，你怎么解释？”
路正南张着嘴巴，半天没能吐出一句话，脑子里全是战友的脸。
他蹲下去抱头痛哭……
陈凤章揉着眉心，一脸痛惜，“把你的枪和其他东西都卸下，回去就进禁闭室，等待师部的调查吧。”
无论什么原因，路正南延误行动是事实，造成牺牲也是因为他的救援不到位。
这代价未免有些大。
路正南颓然站起来，贺澜亭上前拎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了院子的墙上，一拳，两拳，三拳才罢手。
“路正南，这是我替川子他们打的。”
被打的路正南垂着头，没敢看贺澜亭，他知道贺澜亭眼中全都是失望。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路正南忍着痛出了院子，有两个战士上前卸了他的枪，弹药，将他押解回部队。
刘铁柱和贺澜亭全程没有为路正南说一句话，他自己造成的错，就得他自己承担。
路正南参军这么多年不会不懂军令如山，可他还是犯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
“澜亭，铁柱，你们也先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我来处理。”
贺澜亭和刘铁柱上车后，闭上眼睛，神情疲惫。
“柱子哥，以前出任务遇上伤亡我也很难过，可这次又格外不同。”
刘铁柱握着自己的拳头，“我也是！”
“我没想到路正南会延误，天塌下来都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可他偏偏……”
“贺营，路正南这事估计不会那么快就完结，听说路正南的表哥是京市军区的，权力大着呢。”
”嗯，先看路正南怎么做。”
“好。”
……
秦时蓁这一夜并没有睡好。
翻来覆去，一两点都没睡着。
刚睡着，又醒了。
大概是习惯了身边人的温度，不到六点她就醒了，醒来坐在床上发呆。
这时代又没有手机，想给贺澜亭发个信息问问都没办法。
她只能等。
希望一切平安。
秦时蓁在心里默默祈祷。
贺澜亭等人已经回到了部队，救下来的那些人会有人安置，等他们的家人来。
秦时蓁醒来没多久就听到了开门声，贺澜亭回来了。
看到他完好无损，秦时蓁直接扑进他怀里，“担心死我了。”
贺澜亭无声拍着秦时蓁的背，“我没事，你这一夜都没睡好？”
“嗯，睡不着。”
她男人在出任务，且还是与一群亡命之徒博弈，她哪里能安睡。
“那等会再补个觉。”
“好，你陪我。”
“嗯。”
贺澜亭去洗漱，秦时蓁做早餐。
简单的白米粥配腌的酸藠头。
一顿就解决了。
吃过早餐，两人躺在床上。
秦时蓁发现了贺澜亭的沉静，看来这趟任务出事了。
她悄悄握着贺澜亭的手，无声安慰。
这一觉两人睡到了十二点。
起来后贺澜亭简单说了任务的情况，秦时蓁听了后心也觉得被压了秤砣一样，沉。
秦时蓁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陪着贺澜亭静静坐着，“什么时候送他们，我想去送送，他们都是英雄。”
“等莫慧珍的事处理完之后。”
“嗯。”
“昨天傍晚她特意过来了，我在屋里坐着，她看不到里面，以为我不在，脸上的笑十分得意。”
“这趟任务出事的关键不在莫慧珍。”
贺澜亭的话让秦时蓁有些不解，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即使没有莫慧珍，也会有这趟任务。
救人是必须的。
各个环节到位，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牺牲。
秦时蓁猜测可能是任务中的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才导致了这次牺牲。
她没问。
中午后，贺澜亭回了营里，秦时蓁拿起毛线开始织毛衣。
打算在回去前给贺澜亭织一件马甲，一条围巾出来。
刘嫂知道了昨天的事，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看到秦时蓁安然坐着才放心。
“秦妹子，昨儿是嫂子没跟住你，抱歉。”刘嫂觉得对不起，是他们邀请秦时蓁去集市的，却没看住人。
“刘嫂，你不用自责，当时有澜亭陪着我，谁能想还能被人群冲散。”
她知道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可刘嫂不知，但现在没必要让她知道。
这事以后就散在尘埃里。
“你们澜亭又去营里了？”
“嗯。”
“哎，我早上就想过来的，可我家铁柱受了伤，我照顾他睡下赶紧过来看看你。”
“刘营没事吧？”
“没事，皮外伤，就是看着有点恐怖。”
“那就好。”
两人聊了会刘嫂就走了。
秦时蓁低头继续织毛衣。
营里。
贺澜亭看着莫慧珍，脸上全是不耐。
“说吧。”
莫慧珍一脸倨傲，“说什么？”
贺澜亭不怒反笑，“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看他的表情不像唬人，莫慧珍这才端正了神色。
她在集镇上被贺澜亭的人抓住时并没有慌张，知道事情败露也没关系。
宁师长会捞她。
且她是烈士遗孤，没人敢动她。
但很显然贺澜亭让她说的，不是找人掳走秦时蓁这件事。
那么，就是另外一件了。
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宁师长都没察觉的事，贺澜亭怎么会想到去查验她的身份？
不，他一定在诈她，不能上当。
莫慧珍稳住心神，把自己如何找那些人，给那些人秦时蓁的照片让他们掳人的事做了交代。
在她说完后，宁师长匆匆赶到。
看到贺澜亭在审人，脸色十分不好看。
“不起说暂时由路正南接替，你不听军令？”宁师长本来因为莫慧珍就对贺澜亭不满意，如今见他不执行，哪里还会给好脸。
又看到陈凤章不在，直接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