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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颤的长睫毛近在咫尺,扫在脸上,痒痒的,撩人心窝,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往上移了地方,轻吻在她紧闭的眼皮上,长睫颤得愈发厉害了。

他直起身,往后慵懒一靠,端过矮案上的药碗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将姑娘抱起,换了个姿势搂在怀里,放下帐幔,两人双双躺下,手臂搭在她纤细的腰上,他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沉稳。

过了好一会儿,沈碧月睁开了眼睛,她的鼻尖抵着他的胸膛,周身萦绕着满满的苦莲香,全是来自他身上的味道。

肩上被咬的伤口隐隐作疼,她不敢动,一动就扯了伤口,这一口咬得厉害,她险些以为自己的皮肉都要咬下来了。

这厮当真是属狼狗的,若是能动,真想往他肩上也咬一口。

腰上的手臂动了一下,她连忙闭上眼,下一刻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抵在头顶,身体霎时僵住了。

原来他还没睡。

上头传来男人的一阵轻笑,胸膛都跟着微微震动,“什么时候醒的?”

他的下巴轻轻蹭了下她的发顶,她整个人僵得像一块石头,不说话,也不动作,倒像是一块真的石头了。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在你昏过去之前。”他好意提点。

沈碧月沉默一阵,“算上昏迷的时辰,我的头发应该有好几日没洗了,身上也是,殿下还真下得去嘴。”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柔顺如绸的长发,“我已经帮你洗过了。”

这话在脑子里炸开,她顾不上伤口疼痛,伸手抓过一缕头发,果然闻到了淡淡的皂角香气,发丝柔顺,不比之前的干燥杂乱,突然就恼了,一股子旺火直直窜上胸口,堵得她呼吸发紧,“你帮我洗的?”

看她明明很生气,还要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的模样,邵衍觉得煞是有趣,语含调侃,“不然你还能一边昏睡,一边自己洗浴不成?”

“你……”她猛地抬头,对上他突然凑近的眼眸,从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头一次看到了促狭与柔和的笑意,唇上没防备,被人用力亲了一口,满满都是药味。

“孤说过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以后也不会收回,既然将你圈定为孤的人,你这辈子便都是孤的人。孤从前也在你肩上留过一道伤,现在已经看不到了。”邵衍将她往上提了一点,尽量不去碰她的伤口,却在垂眸浅笑间,隔着薄薄的布料轻吻她的肩头,轻盈的吻印在伤口上,她冷不丁一颤,动了动身子避开。

他也不在意她的闪躲,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上次的伤口不打紧,但是这次的伤,别想让它痊愈,必定要留下疤痕,那是我邵衍印在你身上的,要你时时刻刻都看到,时时刻刻都记得。”

她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我本就没打算嫁人,便是你留下一道疤,也没什么改变,我和你没关系,就是没关系。”

“小丫头,你非要和我划得这么清楚吗?虽说我看在你还未及笄的份上,不愿对你动手,但你这样和孤说话,也讨不去好的。”他说着忽然翻身压住她,压住她没受伤的那一边手腕,手指灵活地解开腰带,顺着散开的衣裳摸了进去。

“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这时候却犯了蠢,孤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不喜欢碰女人,却喜欢碰你,轻易在床上激怒男人,便要做好献身的准备。”他的手指已经解开里衣,隔着薄薄的肚兜落在胸侧,微凉的触感左右徘徊,随时都能往上进犯。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跳如擂鼓,面上却不动声色,扭开脸不看他,垂下的帐幔将外界隔绝得一片模糊。

“你想要什么,世人便双手捧上,我只是个没权没势的弱女子,就当是被狼狗咬了一口,殿下若是想行事,尽管快点,不过提醒殿下一句,可别把女人都当娇花蹂躏,当心毒花刺了手。”

邵衍看到她眼神冷静,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便停下了动作,垂头靠在她耳畔,止不住地低笑着,“教你一个道理,男人只要到了床上,再多的激将法都没用,美人在身下,定是六窍闭合,听不见,看不到,只剩一张嘴巴,你猜猜是干什么的?”

荤话一句接着一句砸过来,沈碧月只觉得脸上火烧一样灼热,闭着嘴不想回答。

邵衍见她脸颊泛红,又气又恼的,心知她要面子,也不能逗得太过,便翻身躺到了一边,手臂依旧用力揽住她,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只柔软又娇小的猫崽子,一阵阵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从心底涌起,几乎将他淹没。

这个男人素来强硬惯了,想抱着人,除非砍断手脚才挣得开,她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权当静养。

邵衍一下下顺着她的长发,“等你伤好,身子也养好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她身上的擦伤居多,最严重的那处伤口还是被他弄出来的,现在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真是够没脸皮的。

“不劳殿下费心。”

“我特意带你回来不是让你跟我顶嘴的。”他捏住她的脸颊,轻轻甩两下。

她扭开脸,躲开了他的手,闭着眼说:“我来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其他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这么赶着走,连你走丢的丫鬟都不管了?”

“她在哪里?”她倏地睁开眼,面色冷凝。

这回轮到他闭眼,“孤要睡了。”

她冷冷盯了他半晌,也没见他睁开眼,甚至手臂越揽越紧,她抿抿唇,伸手用力抵住他的胸膛,这才避免了紧紧贴到他身上的可能。

跟他较劲,还是别在床上这种危险的地方比较好。

天风办完主子吩咐的事情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一回来,就被玄衣拦住了去路。

“你知道主子和那个臭丫头在里面睡了多久吗?”玄衣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旁边王府的侍卫纷纷低下头,装聋子。

“别随便污蔑主子清白,小心被扒皮。”

“你怎么不着急啊。”玄衣这下压低了声音,“你说主子不会真把那丫头给吃干抹净了吧,都抱着人躺一天了,我也不敢靠近,没听到什么动静。”

天风显得很淡定,“你还想听到什么动静?”

“虽说那丫头救了主子的性命,主子还硬是把人啃一口给带回来了,有点缺德,但是怎么就非要那丫头不可,坏心眼不说,人也缺德得很。”玄衣纠结死了。

天风:“……”

“不过想想,也能跟主子配一对,我就是不喜欢那丫头。”玄衣气哼哼地说。

“你就使劲编排主子吧,我会如实转告的。”天风淡淡扔下一句话。

玄衣猛地抓住他的袖子,“好兄弟,可没你这么出卖人的,主子喜欢谁,老子就喜欢谁。”

天风面无表情的脸皮一抽,“不用这么表忠心,你要是也跟着主子一起喜欢沈姑娘,主子应该会亲手扒光你身上的皮。”

玄衣:“……”

“你还是赶紧把药备好,主子吩咐了,晚上要帮沈姑娘换药的。”

玄衣:“……”

天风没理会他一脸呆滞的傻样,抬脚就走了。

还真当别人不知道,玄衣这人最好自己的美貌,看不得有人比他好看,除了主子之外,沈姑娘倒是第二个能降得住他的人,且不说性子同样阴损缺德,就论相貌,哪哪儿挑出来都要比他长得好看。

沈碧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有个一门心思要坑害她的男人躺在身侧,换了谁都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揣测他的心思,目的,闭上眼觉得烦,睁开眼也烦,加上伤口隐隐作疼,睡得不安稳,醒来的时候脑袋一阵昏昏沉沉的。

抱着她的男人倒是睡得极香,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姿势也规矩,嘴唇轻轻抿着,温热的鼻息一下又一下扑在她的额头上,痒痒的,只想赶紧逃开。

这人睡得这么熟,当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只怕她现在一把刀子插过去,他也要迷迷糊糊的,怎么就跟小时候的性子差别那么大呢,他还是孩子的时候,挺惹人喜欢的。

她本想起来,但腰上的手臂紧紧圈着,跟焊了铁一样,怕吵醒他,只好继续窝着不动,外头的天色还亮着,睡意涌上来,在头疼和伤口疼的双重夹击下,她很快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她侧躺着,没压到伤口,头垫着柔软的枕头,厚厚的棉被将全身都盖得严严实实,一点寒气都透不进来,还有点热乎。

睁眼是一片黑漆漆,周围寂静得连风的声音都听不见。

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