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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征低声说:“小主子有要紧事拜托我,不能耽搁,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跟抓你的那些人有关系,小主子跟豫王殿下在一块也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子,咱们还是替小主子抓紧办事,她也能早点回来。”

轻荷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她也隐约猜到信都县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特别是听吴征说,这里有流民作乱,皇帝派豫王过来镇压乱民,事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她只是担心沈碧月被卷入不好的事情里面,会吃亏。

沈碧月见过吴征就回何宅去了,尽管街面上风平浪静的,什么都没有,但她知道,应该是被邵衍的人给隔绝开了。

现在信都县基本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她就算一个人在外面跑,也什么都做不了,这次本来也只是来找轻荷嬷嬷的,现在嬷嬷有吴征在身边,她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邵衍正在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就睁开了眼。

“没解决完这里的事情,想必你也不会让我走,墨笙人呢,说要找人,不会这么久都没消息。”

“想知道?”他轻轻点在唇畔,“就像刚刚那样,亲一下就让你如愿。”

沈碧月:“……”

“临走之前还那么热情,现在怎么变得害羞了?难不成陪在身边共患难的丫鬟还不如自小抚养的嬷嬷来得亲近?”

她淡淡瞥他一眼,这人总是喜欢拿话激她,“同一桩蠢事不会再做第二回,墨笙终归是我的丫鬟,我自己找便是了,不劳殿下费心。”

去见吴征之前,他趁火打劫要她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她勉勉强强同意,一时忘了他那喜欢耍赖的本性,只是轻轻一碰,硬是被他勾成地动天雷,抵死缠绵,他的攻势一向来得又凶猛,不容抗拒,她每每被亲得手脚发软,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就匆匆落跑了。

上一世,邵远与她结为夫妻,也是尊重她的,没有她的允许,不敢这么主动又热烈地缠着她,现在遇上这个,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打不过,骂不得,就算真恼了,他轻描淡写地与她玩笑几句,一时让步,很快又卷土重来。

“你方才那么急着走,不把何仁生的话听完,是不是怕自己会怀疑到那个对你忠心耿耿的丫鬟身上?”邵衍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墨笙的下落,其他的暂且不说。”

“孤让人探过她的底细,你这个丫鬟确实有些来头,需要孤提点你一二吗?”

沈碧月眸光微闪,心头已有波澜,却只是淡淡道:“不用了,就算她真有问题,我也等她自己告诉我,殿下与其帮着别人做事,还不如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你在担心孤?所以才急匆匆地找解毒的方子去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他会答应放她出去,定然会派人跟着,她跟吴征见面的事情瞒不过他,只是她跟吴征的谈话私密,若不是偷听,便是猜到的。

“郭长木对药理研究透彻,在培育药草一事上更是天赋异禀,只是远水不一定救得了近火,毒草与药草的差别天差地远,太澜人既然在这里潜伏了这么久,闹了这么大一出戏,培育出来的阿芙蓉不会那么简单就被破解。”

沈碧月微微挑眉,“头一次从殿下嘴里听到丧气话,殿下难不成要向他们低头认输吗?”

“孤说得都是事实,你非要曲解成投降认输。”他忽然伸手在她鼻尖上轻刮了一下,眼角上挑,柔意流露,“你这个人,不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为了寻求解毒的法子,你还能够这么尽心尽力地奔波,孤倍感欣慰。”

他的手指仿佛带了刺,她惊得眼眸微睁,手指捂住了鼻头,“殿下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想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没解决干净,殿下愿意放我走吗?”

“你说孤误会什么?”他刻意忽略掉后半句话,只问头一句。

被摆了一道,总不能说误会她是为了他才去找的解毒方子,虽说他前头已经提过了这句话,但换做她提起,意义就不一样了。

她淡淡移开眼神,“没什么。”

邵衍睨她一眼,她的眼神看哪里都好,就是不看他这边,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看就会吃了她一样。

大多数姑娘家都有口是心非的毛病,但他这个姑娘和其他人不一样,口是心非到了极致的地步,还总喜欢学鸭子犟嘴,早晚要把她这些坏毛病给掰正了。

“走吧,还有地方要去,被你这么一耽搁,天都要黑了。”他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沈碧月本来还想挣开,结果他的手指刚搭上来,整只手臂就猛地一瑟缩,他手指的温度太冷了,像块冻了许久的寒冰霜石,轻轻一碰也要叫人起鸡皮疙瘩。

她不由得抬眸盯着男人的背影,片刻后长睫微垂,掩下若有所思的心绪。

马车到了地方,这回外面吵得很,沈碧月悄悄掀开车帘,望向外头,然后很快收回视线。

她看向闭着眼睛,背靠车壁歇息的男人,“我要跟你一道进去吗?”

他动了动身子,似乎在闭目养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摸向软座下边的暗格,扯出一团衣物扔过去。

“穿上,待会儿咱们偷偷进去。”

沈碧月抓着衣物,有些发愣,“要在这里换?”

“不然呢,要孤帮你一起换?”

“不是。”沈碧月咬住唇,看着手里熟悉的衣服,这不就是她今天出门前最开始穿的那一身吗,后面被邵衍强行换了身上这件,现在又要她换回去,不是耍人玩是什么。

她一言不发地把衣服卷成一团,砸到他腿上,转身下马车,结果手都还没碰到车门,就被人长臂一揽给抱了回去。

“放开我。”她恼得不行。只是腰上的手臂冰冷坚硬,紧紧圈住她,拉都拉不动,像是一块冰,融了水就冻在身上,一道缝隙都看不见。

“孤帮你换,还是你自己换?”

“既然要穿那身衣服,一开始还换什么,殿下若是觉得耍人很有意思,就找别人去,恕我难以奉陪。”

邵衍闷闷一笑,低下头和她咬耳朵,“因为你穿这身好看。”

沈碧月怔怔地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往感觉他的气息冰冷,现在竟然变得异常灼热,透过她的耳朵一路向脸颊蔓延,她用力挣开他的束缚,飞快地打开车门就出去了。

怀里瞬间空荡荡的,风透过大开的车门吹进来,将车里的暖意一下子都给吹散了。

邵衍微微勾起唇,都说姑娘为了心爱的郎君梳妆打扮是一道极好的风景,之前他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一直到方才,他倒觉得能看到姑娘脸上羞怯的红潮才是最令人心神荡漾的风光。

沈碧月往前走几步,身后的人不紧不慢地赶上来,往她身上披了外衣,她抬手就要挥开,一下被抓住手腕,直接套进了袖子里。

女人的力气大不过男人,一件宽厚的麻布长衫很快就紧紧被套在身上,邵衍替她穿好后,还帮她系扣子,淡淡的语气夹杂着些许调侃,“这样穿,算不算占你便宜?”

她推开他的手,侧过了身子,“我自己来。”

邵衍将她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不自觉掀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他的眼神不经意朝边上一扫,一众暗卫连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没看到。

他们是偷偷潜进去的,暗卫在前后作掩护,沈碧月跟着邵衍一道,趁着那群作乱的百姓们没了头领,正乱做一锅粥,县令戴宗领着一众衙役冲出去,只留下小部分人留守县衙,他打算一举将闹事的百姓们镇压,救出被囚禁的豫王。

沈碧月跟在邵衍身后,见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在自家府上闲庭信步,不禁蹙了眉,没忍住出声,“县里乱成这副模样,你对县令施压,再不济用刑,不怕他不说,何必来这边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