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司先是一愣，双手接过卷轴作势便要下跪。
然而刚弯曲双腿，便被楚灼离一手托住。
面对她投来的目光，楚灼离淡然解释：“只是不想让这些东西失传罢了。”
换句话说，她有自己的私心。
镜司满眼感激，终化作歉意与愧疚。
“是镜司对不住大人。”
这次她没有下跪，而是朝着楚灼离揖礼，怀揣着万分的敬畏。
楚灼离隔空抬手扶起她，目光一侧，落在了周舜的脸上。
他神色平静，想来也有答案。
四目相对时，周舜站得笔直，声音铿锵有力的：“我愿追随大人而去。”
“不悔？”
“不悔。”
周舜那一双本浑浊的眼眸，此时都清明了许多。
在刚刚那一会工夫里，他忽然想明白，人生不过数百载，他经历了许多。
好的坏的也早就过去了。
不知前路何其凶险，但他想在最后这段人生里，不拘泥于一方天地，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九州有八州他都去过，这泽海仙境他还真未去过，那走一遭吧。
镜司选择留在这里，至于她要去哪里楚灼离不插手。
因为看出了楚灼离没有打算解释，萧临静等着两人做好决定才问楚灼离：“何日启程？”
楚灼离抬眸看了一眼上空，阳光正好，微风吹拂过草原。
“就今日吧。”
这决定的突然，倒也符合楚灼离的行事作风。
说走就走，楚灼离决定下来，便立刻启程。
一行人从霞光谷中出来时正好遇到了前来寻找萧临的人。
楚灼离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墨流川和墨泊舟兄弟二人衣着差距很大，但无一例外神色严峻。
走过来时，墨泊舟正抬手揖礼打算跟萧临说什么，身后的墨流川却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啊！你你你你……”他张大着嘴巴，手指站在萧临身侧的楚灼离。
那一些红衣打扮数年前他便见过一次，虽然后面楚灼离都是以谢咒男装的装扮示人。
听着他怪叫的，墨泊舟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瞎叫唤什么？”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他的目光却顺着墨流川手指方向望去。
墨泊舟不曾见过楚灼离女装的模样，不过在看见楚灼离那一张脸时，也觉得有些眼熟。
他眉头微动，“这位是……”
“谢咒。”楚灼离弯眸说出谢咒二字时。
一向沉着冷静的墨泊舟微睁大眼，上下仔细打量了片刻，才与记忆中那一道身影交叠在一起。
数年不见三人倒是没什么变化。
墨家兄弟二人是前几日才处理完事情从南煌赶来。
这么久以来，兄弟二人只知道萧临身边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姓楚，其他一概不知。
如今见到楚灼离站在他身旁哪还会不明白，这传闻中的人物便是她。
墨流川看上去很是兴奋，像是有许多话想要跟楚灼离聊。
萧临笑了笑，走上前去，“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灼离还是托了墨二的福。”
他们在很早之前便见过，只不过那时候萧临见了楚灼离，楚灼离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墨流传嘿嘿一笑，望向楚灼离的眼睛是发亮的。
倒是墨泊舟多说了一句，“九公子想必不知道，当年我们兄弟二人之所以能到芥芜山无事还是多亏了这位。”
提及当年，楚灼离倒是记起褚家那三人当时所说。
“说起当年，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们知晓了结果之后如何处理的。”
当年楚灼离只知道墨家兄弟二人在调查上善域暗杀事件的真相，却不知道两人跟上善域的关系。
一直以来，她也没去想这回事。
如今看来，墨家兄弟二人与萧临的关系当真是非同一般。
萧临突然一拍手，懊恼道：“说起来这事怪我，当年褚家三人被追杀其实是我所为，我本想着让他们以为自己被赶尽杀绝，从而反咬幕后之人一口，不曾想因为此举反而害得江云霁受了无妄之灾。”
江云霁这个名字听起来或许耳生，可若是换作无妄门少主这个称呼，便是如雷贯耳。
墨家兄弟二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我莽撞。”墨泊舟道
“是我当年没有跟你们说清楚。”萧临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宽慰。
当时萧临已经提醒了他们不要插手此事。
墨流川也是听了的，只可惜当时的墨泊舟不听劝，非要去淌这淌浑水。
墨流川也只能舍命陪兄长。
当时也并非没有收获，知道了幕后那人的安排缜密。
这么多年过去，萧临没有再查这件事情、
他们都知道这幕后之人做足了准备，当年一事闹得这么大都没有将人逼出来。
如今再做什么事情都显得多余。
看着他们俩人，墨流川倒是想起什么，双手一拍道：“我倒是想起件事儿，当年我们查了那么多人，好像有一个人一直没有查。”
“谁？”萧临挑眉。
墨泊舟也想到了一个人，与墨流川同时道：“十七。”
十七是萧临这一生的败笔。
当年发生暗杀事件时，十七就跟在萧临的身旁。
墨老为救萧临中毒而死的过程中，说不好就有他的手笔在内。
从前是不曾怀疑，现如今倒是说不准。
萧临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对两人的目光，神色凝重的点头，“我去查。”
三人一人一句的交流着当年的事情，倒是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楚灼离在听了他们对话之后似乎在想什么。
还是殷絮注意到异样，扯了扯楚灼离的袖子低声问：“姐姐怎么了？”
“在想一件事。”
一件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事情。
关于当年暗杀一事，询问褚柘时楚灼离就在现场，当时她觉得幕后之人的心思缜密。
可如今在他的眼中，当年的事件仿佛被平铺开来，出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物。
江云霁。
这位在褚家三人被逼急之后潜入中州暗杀的人。
正如传闻中所言，他是那般的强大。
一个能够杀死所有弟兄从中脱颖而出，一手掌控一大势力，站在权力顶端的人，真的会让褚家那三人伤到吗？
楚灼离又不是没有与那三人交过手。
先说石泰，不过蠢才一个，再说褚柘有点实力但不多，最后便是褚克。
褚克留给楚灼离的印象倒是还算不错。
但以他的能力，楚灼离觉得他无法突破十二卫的重重保护，除非有人故意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