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尹槿枫的声音有些发颤。
太后的一张脸，白的瘆人，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分外吓人。
“皇帝！你怎么来了？”
太后每说一个字，都分外吃力。
“母后，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也不让人通知儿臣？”
尹槿枫声音有些嘶哑，他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传太医，将太医全部给朕叫来！”
“皇……儿！母后没、没事，母后的、的身体，母后知、知道！”
太后每说一个字，都非常吃力。
尹槿枫急忙上前，“母后先休息片刻，不用说话！”
看了这么久的医书，温暖也不是白看的。
太后的这种症状，时日必然不多了。
不然也不会不和皇上通报。
温暖只觉得一阵心酸。
“咳咳咳咳……”
太后疯狂地咳了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了出来。
桂嬷嬷听到动静，赶紧冲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见皇上坐在床前守着，暖嫔拿着帕子在太后嘴边擦拭着。
这番场景，桂嬷嬷幻想过无数次。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没想到今夜就这般呈现在了眼前。
看的桂嬷嬷眼角一热，两行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尹槿枫看了温暖一眼，一直以为她是个娇娇女，吃东西挑食。
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面。
心里不自觉涌出一股暖意。
温暖这会儿心里也不好受，手帕上沾了血。
看着之前还那么跳脱的一个人，现在就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了床上。
她将手里的帕子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没有敢让尹槿枫看见。
太后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眼神里带了几分欣赏。
她一辈子阅人无数，这个姑娘看她的眼神，没有害怕，没有讨好，甚至隐隐有些同情。
自从她成了皇后，又到现在的太后，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哪个人会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太后不由朝着温暖，多看了几眼。
只见她神色如常，对待她就像对待普通老人一般。
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刻意疏离。
她这皇儿的眼光，倒是不错。
“太医来了!”
小路子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太医。
一个个身上都挎着药箱，神色凝重。
太后的病，整个太医院都心知肚明。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太后这一倒下去，竟再也无法起身。
整个太医院，研究了这么久，都查不出原因。
就连年少有为的白承安，都摸不着头脑，别说他们一个一个了。
老太医又一次跪在了地上，头埋的很低。
上次他就和皇上请辞了，和他料想中的一样。
皇上果然不同意。
这才顺了多久，又一次跪在了地上。
想着太后的身子，老太医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关看来更难过了。
“怎么回事？”
尹槿枫疾言厉色，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
看的温暖很难受，她只能默不作声。
老太医颤抖着身子，“太后的病来的凶险，一时也查不出来！”
“你说什么，连病因都查不出来，还要你们有何用？”
尹槿枫更气了。
太后长叹一口气，“皇……帝，不、赖他们，母后这身子，母后知道。”
“别怪……太……医！”
太后仿佛用尽了最后一口气。
“噗嗤！”
一口血吐了出来。
“还不快过来！”
尹槿枫朝着太医喊道。
老太医上前，见太后的瞳孔慢慢放大，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他瞬间老泪纵横。
老太医过来的时候，温暖赶忙让开了位置。
感觉到老太医的不对劲，她赶忙看向太后，只见她头一偏，眼睛彻底闭上了。
这个动作温暖很是熟悉，她刚开始演戏的时候，活不过一集，每次死的时候，都是这个动作。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己还在演戏。一切都是假的。
一睁眼，又躺在自己的席梦思床上。
“皇上，太后娘娘驾崩了！”
老太医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为自己哭，还是为太后哭。
他和太后算老相识了。
这么多年，多亏太后和皇上的照顾，要不然依照他的性子，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一切只因为当时的一小包草药，这母子二人这么多年，一直都记在心上。
他们可是天底下最有权力的两个人，身居高位，还记得他这个小人物。
桂嬷嬷找来时，他还不以为意，只当是最普通的病。
直到几副方子下去，一直没见起色。
他这才急了，赶忙将众太医聚集到了一起。
开了那么多方子，用了那么多药，依然不见起色。
到了后来，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中了什么特殊的毒药。
白承安请了长假，他甚至都追到了他府上。
就连白承安，也无能为力。
那日太后见他，他将所有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哪料太后没有一丝难过，只是淡淡地道，“不要让皇上知道了。”
就连太后身边的桂嬷嬷，他都给瞒住了。
原以为还可以拖一段时日。
也许他们会想出什么办法，没想到太后竟然去的这般快。
老太医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温暖的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想到第一次见面，还是不久前。
那次在养心殿，她原本慌得一匹，没料到太后竟是这般可爱。
她一度以为，太后和她一样，也是穿来的。
这才过了多久，就已经天人永隔。
尹槿枫看了众人一眼，冷冷道，“你刚说什么，朕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