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叛逆之序
埃拉德.里奇…赵明思考了一下之后，在记忆的角落找到了这个人的身影。
那是自己就职的第一天，所有纽约官员悉数到场，只有他没来…警察局长乔治.史黛西告诉他，这个埃拉德似乎和金并有些关系…
“估计是听到了你要来的消息，找你赔罪的。”托尼饮尽杯中的酒：“自从你上任之后，每次聚会他都来…或者我应该说他被伱开除之后？”
赵明没有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
埃拉德，这个矮胖的中年人对面，是一个不断道歉的女性服务生。她穿着斯塔克集团发放的制式服装，但通过露在外面的内饰，赵明还是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家境不怎么好的小姑娘。
露出来的那些地方，都被浆洗的发白了。
“很抱歉，先生，请您原谅我！”服务生的脸色发白，不住的躬身弯腰，眼瞳中还有泪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
“抱歉？”埃拉德蛮横的抓住她的领子，脸上的肥肉几乎都横了起来：“这是我最喜欢的衣服…你知道他要多少钱吗？你买不到，这是上任市长基里安.墨菲斯送给我的！光衣料价格就有数万美元！”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把腰弯到了极致，不敢起身。透过透明的玻璃，赵明能够看到在服务生弯下腰后，埃拉德胸前的一抹紫色。
估计是对方不小心把酒洒到她身上了。
“哼，你要是没钱赔的话，也可以…”
埃拉德的声音突然软了下去，他轻轻的摸上了服务生的手——赵明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身体在被埃拉德接触后颤抖了一下。
“你应该知道，该怎么道歉才最适合，没错吧？”埃拉德抓着服务生的手，任凭她如何扭动都不放开：“过一会儿我会给你发消息，可爱的小甜心…”
“放手！”
伴随着凛凛风声，一只脚从旁边飞了过来踹到了埃拉德的手上，他痛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差点碰倒摆满食物的长桌。
那是一只穿着运动鞋的脚，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脚主人的穿着也与宴会的主题有很大分别。她穿着皮夹克，戴着太阳帽，看起来像是要参加一场户外运动会。
如果出现在外面，这当然只是一身普通的穿搭——但这里是斯塔克的宴会，这样的衣服就十分显眼了。
周围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人们端起酒杯，饶有趣味的望了过来。
一个有趣的调剂品——对于达官显贵们来说，这就是这场冲突的作用。
谁会在乎冲突中央，那个吓得眼泪都掉下来的服务生的感受呢？
“有活力的小姑娘。”包间中，斯塔克这样评价道：“她看起来有点眼熟，我似乎在你们公司见过…她是？”
“杰西卡！”焰兴奋的高呼，顺便替赵明解答了这个问题。
“杰西卡.琼斯，脑叶公司的前台，也是一个可怜的丫头。”赵明轻描淡写：“怎么说？”
“看看吧。”斯塔克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有我们两个在…还能出什么岔子？”
下方，手被踢开的埃拉德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再怎么说也是纽约市的审计长，虽然是前审计长…可这不新审计长还没选出来吗！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有机会。只要获得市长先生的原谅，自己依然是纽约上流的人物，是这个国家统治阶级的一员！
她怎么敢…这个该死的野丫头，她怎么敢！
“你这个该死的…”愤怒的话语从喉咙中挤了出来：“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埃拉德知道，这是那些昔日的‘朋友们’在嘲讽他。
这个圈子里，只要说出类似‘我是谁’这种话，就是一种极大的丢脸…这代表自己的身份已经失去了威慑力，知名度甚至不足以震慑宵小。
如果能吓住对方还好，可…
“我才不管你是谁！”杰西卡护住了身后的朋友，也就是那名服务生，朝埃拉德竖起了中指：“滚开，你这个恶心的变态！”
他看着埃拉德，嫌弃与厌憎从眼睛中喷薄而出。这个家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西装革履，看似彬彬有礼的魔鬼…紫人。
“喔！”
包间里，焰也学着伸出中指：“滚开！”
“这个不能学！”赵明连忙把抬起的中指按了下去。
杰西卡，教坏小孩儿啊？回去扣你工资！
楼下的杰西卡莫名后背一冷，她左右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只当是对面的埃拉德在骂自己：“衣服的钱我会想办法…一分不少的赔给你，我们走！”
说着，她就要拉着朋友离开。可朋友却死死的站在原地，不住地摇头。
“不…不能…”她啜泣着：“杰西卡，我…我没法…”
“法克！”埃拉德的暴怒打断了她的话：“法克，你这个狗*养的表子！我是纽约的审计长，我跺一跺脚纽约就会地震！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怎么敢！”
周围的笑声越发刺耳，埃拉德脸色涨红，右手疯狂的在腰间摸索，似乎要掏枪——可当他看到从人群中走出的一个身影时，脸上的愤怒就逐渐开始消退。
“咦？”包间中，赵明来了兴趣：“司幽？”
斯塔克的聚会还真是有意思，怎么什么人都来了？
司幽走到埃拉德面前，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
随后她转过去，向着看戏的人们欠了欠身：“让大家看笑话了，脑叶公司会处理好这件事。”
人们识趣的扭过了头，宴会顿时又恢复了一开始热烈的气氛，甚至没有人敢往这里瞥一眼。
“女士…”埃拉德的音调低了下去：“这种小事，您也要...”
“跟我来吧。”司幽打断了她，向着二楼走来。
“女士，我并没有...”埃拉德仍旧在狡辩：“我今天还有事，对，我要先离开...”
“老板在二楼。”
司幽的一句话埃拉德的心彻底沉了下来：“你要让老板等你吗？”
包间，赵明看向托尼：“你告诉她的？”
“我才没有！”托尼耸了耸肩：“不过想必也能猜到…毕竟她是你的秘书吗。”
他砸吧砸吧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小辣椒可是把我的行程拿捏的死死的…哎，秘书。”
充满了快要进坟墓的感叹。
赵明没搭理托尼，此时，包间外传来了敲门声。
司幽推门而入，身后是满头冷汗的埃拉德——看到赵明之后，他更是一下子跪倒了地上。
“杰西卡！”焰兴奋的冲了出去，和门口的杰西卡撞了个满怀。
司幽则走上前来，站在赵明身边：“老板。”
“嗯。”赵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埃拉德：“好威风，好霸气？跺跺脚，纽约会地震？”
他走到埃拉德身前，抬起脚，轻轻跺了一下。
没有声音，甚至连灰尘都未有溅起一丝——但这一脚却像是踩在了埃拉德的心上一样，让他浑身一抖。
“跺一个。”
“市长…市长先生！”埃拉德慌忙抬起头，谄媚的笑了起来：“我不是…这只是一个…一个玩笑，对，一个玩笑…”
“跺一个。”赵明打断了埃拉德的话。
他把埃拉德搀扶起来。擦了擦西服上沾上的汗水，赵明后退几步：“跺一个，让我看看，纽约能震多响。”
“市长先生，我真的不是…”埃拉德语无伦次：“我和威尔逊先生认识…我，我是纽约的审计长，我知道很多金融方面的内幕…我愿意投靠您，求求您了，我愿意…”
“我说…”赵明再次打断了他，目光如刀：“让你跺一个。”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埃拉德就是他曾经烧的第一把火。现在碰上了第二次…他也不介意再烧一次。
埃拉德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他的头死死低着，不发一言。
“市长先生…”他声音嘶哑：“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没等赵明回话，他的身体就开始疯狂的扭动起来，两只手向怀中摸去。
不对劲。
赵明下意识的催动了能力，想要限制住对方的身体——可自己的‘想法’竟然在即将化作现实时溃散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更上位的东西压制了他，如果要准确形容的话，就像是神秘…拜倒在了更高级的神秘面前。
赵明立即调动体内更高级的能量——来自心灵宝石的能量破除这种压制。
“嘿！”斯塔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司幽一跃而起，在半空停滞，准备将赵明护在身后。赵明张开嘴巴，想要发动言灵。
门口，焰看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眉眼之间却是错愕。杰西卡苦恼的甩着手臂，她身后的服务生脸上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了。
倏忽间，一点紫黑色的漩涡从埃拉德的胸口亮起，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光芒。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直至将埃拉德彻底笼罩在其中。
漩涡随即消失不见，空中，一张淡金色的邀请函凌空漂浮。它被信封包裹，一面已经敞开，而敞开的地方…正对着赵明。
‘海景假日酒店，欢迎您的来访。’
隐隐约约间，赵明似乎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意识随即完全模糊。
下一刻，时间恢复。
“不！”迟来的尖叫席卷了大厅，斯塔克的瞳孔猛然收缩。
埃拉德，赵明，司幽三人…消失不见。只有一张空荡荡的信封慢悠悠的落到了地毯上。
他扭头看向包间大门——那里，尖叫的发出者焰正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她的面孔似乎被阴影笼罩，浑身抖动着，细碎的私语：“这一切…都是谎言吗？都是假的…不，谁在说话，滚出去，滚出去，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她的脸庞开始变得狭长，手脚也逐渐并合…强烈的危机感出现在斯塔克的心间，可还没来得及等他做出反应，焰异化的身体就开始恢复。
“他说了，如果出了事，会在家里等着我…对了，家，家，只要回家，回家！”
粉色的传送漩涡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迅速开启，焰急不可耐的冲了进去。
只留下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的杰西卡与他的朋友，以及满心阴霾的斯塔克。
“该死…贾维斯？”
“在的，先生。”
“查查那个埃拉德，还有这张邀请函…”
他捡起地上的信封，邀请函上，烫金大字微微闪烁。
‘海景假日酒店’
“该我们…干活了！”
脑叶公司，三十楼顶层。
焰凭空出现，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床上的家伙，那个自己…最讨厌的人。
安吉拉。
她的手中拿着一根奇怪的权杖，权杖的一边布满白色的羽翼，这些羽翼看起来好像是活的，还在轻轻扇动，洒落点点光羽。
权杖的另一端是一只张开大口的奇怪白蛇。它蜿蜒的身躯攀附在权杖上，似乎要吞掉位于权杖顶端那颗鲜艳的苹果。
而在苹果上方，是金黄色的光圈——就像是神话中天使头部的光环一样
ALEph级异想体，t-01-46‘白夜’的E.G.o武器，失乐园。世界的终末已经到来…请打开通往璀璨未来的天堂之门！
她的身边还站立着许多穿着奇怪衣服、拿着奇怪武器的人，为首的一个眼镜男最为显眼，他身着黑白燕尾服，手中握着巨大的黑色镰刀，镰刀上缠绕着同为黑色的音符。
ALEph级异想体，t-01-31‘沉默乐团’的E.G.o装备，da，capo。无穷的音乐会淹没听众，合适的燕尾服才能奏响一流的交响乐，这是全世界最宏大，最美妙的音乐盛典！请务必为这完美的闭幕献上掌声！
纵然现场，已无一人能发声。
“是你！”焰几乎要歇斯底里：“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你这个怪物！还给我，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安吉拉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站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要进行收容吗，安吉拉大人。”眼镜男微微躬身问道。
“不用了。”安吉拉的声音与往常一样，只是焰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声音…也在颤抖。
“我们不是叛乱。我们只是趁老板不在的时候拿回我们应得的东西，然后永远的离开这里罢了。”
眼镜男点了点头，沉默的提着镰刀，跟在安吉拉身后。他身旁的其它员工也是如此。
一行人，就这么安静的向外走去。
出乎意料的，焰并没有发动攻击。她死死的盯着安吉拉，大脑几乎要爆炸——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出手。
身形交错的一瞬间，焰似乎听到了低声的呢喃：“不会有危险的，我已经派人试探过了，那里没有生命危险…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他，绝对不会。”
“只是困住他一会儿罢了，就当睡了一觉，做个梦。”
“等梦醒来…我就不见了。”
安吉拉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她扭过头，看向房间中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都是她、赵明与焰三人共同布置的。她还记得床头的那个贴纸，那是这个世界一个叫做唐老鸭的卡通人物。
赵明兴奋的买了一大堆，贴在了床头——他说，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唐老鸭，他还把一个贴纸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撕下来的感觉并不好受。
还有那个雕像，是一个叫做武圣关公的人，紫檀木雕刻。她亲自联系的手艺师傅，作为送给赵明的礼物，他很喜欢，郑重地摆在了窗台上。
那个茶几是焰添置的，对方一直吵着要赵明给她泡茉莉花茶，可懒惰的老板总是把所有的活都扔给了自己…焰会不情不愿的接过茶，把它塞到赵明的手中，随后喜笑颜开的接过来…似乎这样调转一下，那杯茶就是赵明泡的了一样。
还有那个投影仪，电视机，游戏主机，青花瓷，楠木桌子，书架，手办，玩偶，一架子的游戏盘，哪怕是无用的杂物…一切的一切，都是三人共同的回忆…
回忆…
安吉拉的瞳孔不知何时睁开，金黄色的眼睛中跳跃着看不清的情感色彩。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只有一句话幽幽的停留在原地。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似乎在叙说过去，也似乎在叙说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