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超人与蝙蝠
恍神间的功夫，两人就回到了哥谭，回到了之前他们站立的位置：一处尚未倒塌的高楼上。
蝙蝠侠松开了手，金色的枝条在他手中散发着温和的光彩，如温润的翡翠玉石。他把目光从眼前的金枝上移开，移向眼角：战衣在那里标注了时间。
“二十五日，两点二十七分。”他缓慢地吐出了一行数字：“圣诞节还没有过去，但那个怪物却消失了，看来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科拉站在他身边，犹然有些不相信。
她的表情逐渐兴奋，眼睛也越来越亮。御术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一挥手，熟悉的水流出现在她面前，亲昵的绕着她旋转。
消失的御术回来了。
“我们成功了！耶！”
可以回家了！
可很快她又陷入了纠结之中。那个叫赵明的家伙会不会强迫我加班啊？如果他这么做，那自己是该用火焰轰他一脸呢，还是先忍下来，趁他不备用土柱给他来个致命打鸡呢？
而且现在回去，真的好吗？虽然只来了短短的一两天，但科拉感觉自己这两天的成长比过去十几年人生加起来的都要大。她还没有资格守护世界，如果她回去了，再遇到这样的怪物该怎么办呢？
无论科拉怎么思考，她也想不到自己胜利的可能。如果在自己的世界遇到‘雪橇鲁道夫’...
恐怕会死很多人吧。
兴奋逐渐冷却，科拉抬起头，看到原本还站在她眼前的蝙蝠侠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家伙真的像一只蝙蝠，神出鬼没的。”科拉嘟囔一句，准备先回萨巴蒂诺庄园再说。无论是走是留，她都得先见到那个给自己发布任务的Npc：赵明啊！
更何况自己帮他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怎么不要表示一下？嗯，就吃那个叫酥皮牛排好啦！
吃完喝完后，自己就要问问他...想到这儿，科拉的兴奋彻底消失。
自己就要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一晚上为什么会死了这么多人，他又是在跟谁战斗、对抗。
等问出来后，自己会不惜一切代价宰了那个家伙，就把这当作...临别赠礼吧。
想到这儿，科拉跺了跺脚，土柱从她脚下升起，把她弹上了高空。她张开手臂，把刚刚的烦闷抛之脑后，尽情的享受这刺激的快感。
风雪遮盖了她的背影，这一切逐渐模糊，片刻后又忽然清晰，只是那褐色的皮肤变成了黑色的翅膀，皮帽衣服变成了冰冷的战甲。
蝙蝠侠奔行在楼上，他的心脏不断跳动：那是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哪怕布鲁斯不愿意承认，可...当他看到这段影像的时候，心中的怒火其实比雪橇鲁道夫屠杀哥谭人时，更加旺盛。
那是在重新连上网络后，超级计算机发送过来的一个数百G大小的视频文件，蝙蝠侠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为自己警惕的每一个人都设立了优先级，无论自己在不在，卫星都会于发现他们的第一时间进行顺位监控，任何有关这些超级人的网络消息、动态也会被他掌握，这是为了他防止事态失控制作出来的安全防御措施之一。
这一措施主要防范的对象并不多，超人，小丑...海王也凭借着亚特兰蒂斯之王的身份位列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普通人，比如合众国的总统，毛熊的总统，他们同样是需要注意的危险目标之一。
而由电脑自动发送过来，视频内容的主角，正是一位主要防范对象。他的名字是...小丑！
银色刀光，雪花飞起，婴儿的啼哭，那皱巴巴晃动的小手在小丑刺耳的尖啸中是那么病态。小丑面前，是昏死的露易丝，露易丝的肚子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他不敢再往下看了。
蝙蝠侠的速度越来越慢，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凌空飞在空中，等着他。
他当然知道那是谁。
那是他的老朋友，也是在他心头危险程度排名前列的超级英雄，超人，一个外星遗孤，善良的小镇男孩。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细碎的胡茬蜿蜒流下。蝙蝠侠这才发现克拉克干净的脸庞长满了胡茬，飘飞的大雪变成了冷冷的暴雨，就像是神的心情影响了天气，冲开了云层，使得暴雨倾盆一样。
超人，不，克拉克在蝙蝠侠的心中是一个和善的好人。他那开朗、活泼、热情、自信的蓝色眼睛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给人无穷的动力，哪怕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和暴徒也会在那温和而坚定的目光面前躲闪。除了莱克斯.卢瑟那个秃子外，布鲁斯还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能拒绝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曾是指引所有英雄前进的灯笼，可现在...
回忆与现实重叠，蝙蝠侠抬起手，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他擦了擦眼。
似乎，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
克拉克的黯淡又无神，翘起的头发散碎的遮住了刘海。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他眼睛中仍有一丝怒火，但怒火转瞬而逝，变为了悲伤和痛苦。他就这么...看着自己。
蝙蝠侠的速度变慢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立即逃离这里，很难想象，蝙蝠侠居然会羞耻和愧疚？可这就是刚刚布鲁斯心中的想法。
还有那么一瞬间，后悔填满了他的心房。他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杀了小丑，他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放任了眼前悲剧的发生。
可最终他还是走到了超人的面前，天台的边缘。超人站在对面，漂浮在空中，他站在边缘位置，向前挪动哪怕一厘米都会因为身体失去平衡掉下大楼。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克拉克...”布鲁斯率先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很难用语言形容，就像是一个抽了十几根烟、喝了十几瓶冰啤酒又熬了三天三夜后的人说出的第一句话：“听着，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相信你，布鲁斯。”
超人没有迟疑，他只是平静的张开了嘴巴，可这平静反而刺痛了蝙蝠侠的内心：因为他刚刚在思考该怎么限制暴怒的超人，不让他在城市里搞破坏，不让他危害整个地球。
他甚至已经摸上了腰间的，那把装上氪石子弹的手枪。
“我很好，布鲁斯，你不用担心。”超人侧了侧头：“我不会生气，我知道你是这样，伱总是热爱奉献，虽然你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你可以把你的手移开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失控。”
“你相信我吗，布鲁斯？”
蝙蝠侠的回应，是握住了的那把氪石手枪，轻轻上膛。
“布鲁斯相信你，克拉克。”蝙蝠侠觉得自己就是个王八蛋，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着自己说话了：“但蝙蝠侠不能相信你，超人。”
“我猜也是。”
超人自嘲的笑了笑，说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我杀了小丑。”
他看着惊讶到张大嘴的蝙蝠，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用热射线，把他烧成了灰烬。不是折磨，我给了他一个...痛快。”
“你杀了一个人，克拉克？你杀了人？”突如其来的恐惧袭击了蝙蝠侠，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个画面：钢铁之躯在世界上肆意纵横，凭借自己的好恶维护和平。他的热射线融毁坦克的炮管，飞行的速度炸裂了城市的大楼，庞大的力量砸开了大地引起地震...
那跟末日有什么两样！
“你杀了人！“
“我是杀了他，我杀了他，那个疯子就该死，不是吗！”超人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似乎刚刚的平静都是伪装：“如果你是我，你一定也会这么做，如果你拥有我的力量...”
“是的，我也会那么做，可我不是你，克拉克！”蝙蝠侠打断了超人的话，他看向对方，两双蔚蓝的眼睛凌空碰撞，都蕴含着说不出的情感：“你应该做的比我更好，你是超人！你应该更加优秀，更加完美，更加...”
“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无法保护的软弱家伙吗，布鲁斯？你把这，称为超人吗？”
“轰隆！”
怒雷划破天空，短暂照亮了两个人的脸。片刻后，布鲁斯缓缓地摘下了蝙蝠面罩，露出了那张同样端正、帅气的面孔。
与超人一样，他也是一脸的疲惫，与痛苦。
“哥谭今天晚上死了许许多多的人。”他喃喃道：“四万七千二百一十五人，克拉克。”
“你杀了一人，可你在我心中...”他缓缓闭上眼睛：“与那杀死四万七千二百一十五人的凶手，没有任何不同。”
“那就像你一样，让那个疯子活下去吗？你替法院判了多少无辜者的死刑？你可曾为此自责，可曾为此愧疚！”小镇男孩的眉毛倒竖起来，他的眼中再不见温和，充斥着无言的苦闷：“杀死一人，是为了拯救千千万万的人！布鲁斯，一人！”
他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像是哀求：“一人而已...”
布鲁斯没有说话。他把摘下的面罩又戴了回去，声音冷漠，平静。
“每一次都会，克拉克。每一次，我都会感到愧疚。”他先是回答了超人的第一个问题，之后，变回蝙蝠侠的布鲁斯继续说道：“凡事皆始于一。”
“超人，你越界了。”
“轰隆！”
怒雷如蛇蜿蜒，轰隆雷震随后而至，沉闷响彻云霄，足足数十秒。电光带来的光芒下，超人看到的不再是那个与自己一样痛苦、无助的布鲁斯。
而是冷血无情的蝙蝠侠。
“莱拉-莱恩.肯特。”许久后，超人缓缓开口：“这是我给她起的名字。”
“一个女孩？”
“是啊，一个女孩。蝙蝠，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一切比现在更糟糕，小丑炸毁了大都市，我的父亲被绿箭无意射中，露易丝和孩子被我亲手杀死...比现在更糟糕。梦里，我又做了一个梦，一切都没发生，小丑被抓了起来...”
“你带着小丑回哥谭，向我保证他永远不会再出现了。过几天，我收到了你被逮捕的消息。为了我，你扭断了小丑的脖子。我隔着监狱玻璃看着你，你猜中了莱拉的性别，然后跟我说，你就是为了我...违背了自己的信条。”
“你是孩子的教父，蝙蝠，在梦里。”雨水打在蝙蝠侠的面罩上，混杂着某种干涸细微的液体，落到了地面上。
漫长的沉默。
直到又一声怒雷从天空中亮起时，蝙蝠侠才回应了克拉克：“我永远不会违背自己的信条。”
似乎是在对克拉克说，也似乎，是在对他自己说。
“我猜也是。”
斗篷振振作响，最后看了一眼蝙蝠侠后，超人凌空飞起，冲向了天空。
“哎...”
随着一声幽幽的叹息，蝙蝠侠才发现在自己视觉的盲区，一处屋檐下，另一个危险程度排行榜前列...准确的来说，是第一的人站在那里。
是那个叫做赵明的老板。
在此之前，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他一直站在那儿，听了多少，这是什么能力，如果他要对付自己自己该怎么做...纵然无比痛苦，蝙蝠侠还是强迫着自己开始制定计划，他要确保危险不会波及到人民，确保一个人的失控不会毁灭世界...
“这么活着不累吗？”
“你能看透我在想什么？”
蝙蝠侠悚然，瞬间放空了自己的大脑，大量的杂念从他脑海中闪过，这是他为了应对心灵方面的超能力者刻意锻炼出来的能力之一。
可赵明只是轻轻叹了一声，停下了自己的能力。他不愿意再去窥探蝙蝠侠的内心了。
看一个疯子在想什么，真的挺没有意思的。
“我想改变哥谭，蝙蝠侠。”他看着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浓浓的黑暗遮蔽了月亮，一丝光芒都射不下来。
他又低下头，看到的是断壁残垣、警戒横幅和碎石中被掩埋的尸体。
他受够了，受够了畏首畏尾做的这一切。如果说之前他还能用自己不够强来麻痹自己，那么现在...他做不到了。
oAA亲自说的，多元宇宙之上的家伙，跟不存在没什么两样。往下数，只要能量充足，他就是第一。
那他在忍什么？
巨凶兽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弱，他完全有能力...
晃动打断了他的思绪，这晃动来自天空，刚刚低下头的赵明复又抬起，看到了世界在晃动。
并不是形容词，而是名词。
整个天空，乌云，雨水，他所能看到的一切——全都晃动了起来，哥谭就像是一座被放在玻璃球中的城市，而在外界，有人拿起了这颗玻璃球，使劲的摇晃。
随后，那个人擦去了玻璃球上浓浓的冰霜，随着被擦去的，是遮盖了天空的乌云，就像被橡皮擦抹去一样，刹那间，乌云就消失不见。
可露出的，并非是群星璀璨的夜空，而是一团飘忽不定的黑雾。
似豺又似虎，似龙又似熊，似豹又似狼，似七头十角的大龙，又似环绕世界的巨蛇，似长满大嘴的贝希摩斯，又似翻江倒海的利维坦、振翅高飞的巨鸟席兹...
天空、大地与海洋都不足描述他的宏伟，太阳、月亮、星星都不足点缀他的身体。那团雾气中，两点猩红亮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咆哮。
“赵明，老子要吃了你！老子要把你连同这颗垃圾星球...一起吃掉！”
棋局？去他妈的棋局！当赵明那一拳砸在他脸上的时候，巨凶兽就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只是当时他还安慰着自己：没事的，这局棋他赢不了，自己的力量和一部分意识就那片奇异的精神空间里，只要腐化了蝙蝠，早晚千倍万倍的报复回去...
直到那意识回归了本体，让巨凶兽看到蝙蝠侠毫无犹豫的折断了金枝。
他敢拒绝自己。
他竟然敢，拒绝自己！！！
羞耻，恼怒，气急败坏……这是巨凶兽在超越‘时间’这个概念本身的存在年限中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如果是在过去，他只需要小小动一动指甲，这片宇宙就会灰飞烟灭，一切都会重置到最开始的时候，他可以肆意妄为的嘲笑那些家伙...可现在...
他只想，也只能亲口吃了这些家伙！
“回头再说吧，蝙蝠。”赵明飞向空中，朝蝙蝠侠挥了挥手。
蝙蝠侠看到他拿出了什么东西，狠狠地捏了一下，随后，一捧黄色的粉末从他手中洒了下来，被微风卷起，消失不见。
“果然，留后手是正确的选择。”
“古人...诚不欺我啊。”
说话间，无穷的光明充斥了整个世界。左右，上下，前后，能见的，不能见的，能听闻的，不能听闻的，所感知的，无法感知的...浓浓的光芒破开黑雾，向四面八方散去。
一尊金色的巨人从光芒中站了起来，人们只能看到它的背影，可那背影就足以让人惊恐万分。
他有多么高大？恍若从地球上树立起了一道直冲宇宙的山峰，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人们抬起头看向天空，就能看到那光芒，以及遮盖了整个星球的巨大阴影。
“巨凶兽！”
“看老子怎么把你...片了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