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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传艺

张长贵笑说:“怎么没用?虽治不好大病,但总归治不坏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服下一丸,也能有效。对于不通医道的人来说,这也就够了。

“何况天底下的大夫,终归是平庸的多,出彩的少。

“天下方药,上乘的,该是一人一方。不拘于药方剂量,只顺应症状药性,对症下药。

“中乘的,依症状挑选古方成方,再按照病人具体情况做相应加减。

“下乘的,便是拘泥于古方用药剂量,不敢做任何改变。

“天下间方药家,下乘的多,中乘的少,上乘的凤毛麟角。

“对你我来说,这些成药不仅无用,反而让治病多了几分波折。但对那些用药下乘的大夫来说,这些成药极为方便,随时取用,无异于神药。

“只是人心懒惰,有这么方便的成药,长此下去,谁还愿意费心了解药性?上乘中乘只会越来越少,下乘越来越多。

“再进一步说,若到那时,这些成药的制作握在少数几人手里。那无异于,将天下人的性命握在手里。

“到那时,要名有名,要利有利,甚至若要做什么阴谋之事,也无人知道。到时候,医道衰微,天下人心便乱了。

张长贵这番说的,鞭辟入里,眼光放得长远,格局更大。

韩大夫或许医术精湛,但毕竟窝在一县之地,眼光也不过是一县之地罢了,还感觉不出什么。

徐一真却知道,他这番话的分量。后世的中医,不就是如此么?

但那也得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为今之计,还得把这桃源县的事情搞清楚才好。

“可知道收购药材的都是哪些商号?”徐一真问韩大夫。

“瘟疫刚起的时候,他们有人来我这儿收购药材,我问过一嘴,只是他们讳莫如深,并不说明身份,”韩大夫说:“坊间传闻,收购药材的其中一家,是杨记商号。别的倒是不知了。”

不提别家,单把这杨记商号拎出来,为人猜测,传播。

“这杨记商号,有什么名堂?”

韩大夫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耳语:“杨记商号,就是杨主簿家开的。”

整个明朝,并没有明文规定,当官的就不能从商。但整个明朝,皇家都是秉承着重农抑商的政策,又从小教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也因此当官的家里少有经商的,即便有也是讳莫如深,不为外人所知。

哪像这样?全县城的人都知道。

张长贵问:“衙门主簿私自囤购药材,惠民药局就不管么?”

“你说太医院的惠民药局?嘿,”韩大夫一拍大腿:“你们原来不知道?惠民药局的医官,根本是杨主簿的外甥,一家人。”

这话一出,徐一真一行人都惊了。

这杨主簿是个能人啊。衙门里手眼通天,县城里有商号敛财,甚至惠民药局里都是他的人。

一县之中,除了衙门这堆人事之外,还有两拨超脱于衙门体系的官员,一个是学政,负责一县科举考试。一个就是惠民药局,负责治病。

这两个都隶属礼部,由上级直接任命,不走衙门吏部程序。因此只能分化拉拢,却很难往里塞自己人。

更别说,相对于学政的位不高但权重,惠民药局位不高权也不高,从来都是边缘人物,可有可无的存在。

连这里都是杨主簿的人,可以想见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杨主簿的人必定更多。

半晌无言,众人心头都涌起黑沉沉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先治病吧,先治病。”徐一真转而跟韩大夫说:“之前见你针灸中规中矩,只是为何都在手脚上下针,不下俞募穴?”

韩大夫见徐一真转移话题,心中并不奇怪。

这些外来者,能看出来必然身份不凡,医术精湛,有可能是上面下来督导制瘟的。

但那又怎样?

他们现在觉得头顶乌云压得喘不过气,却哪里知道一县之人,贩夫走卒平民百姓,一切都笼罩在杨主簿的阴影下。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杨主簿不是蛇,他是猛虎,是要吃人的。

听徐一真问,韩大夫苦涩一笑:“不敢下。”

徐一真了然。胸腹下针风险不小,少有差池,银针穿过腹膜肌肉,深入进去,就出大事了。

毕竟明初的医生,针灸用的不仅有银针,更有铜针,铁针。而即便平时养护的多么细心,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看不见的锈渍,更别说他们没有消毒。

这若是一不留神戳透了,腹内感染,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这瘟疫病势迅猛,不同于平常的伤风感冒,用普通的子母补泻效果不明显。你可会五门十变之法?

“这,”韩大夫抿抿嘴唇:“只是听说,并不曾见过。”

“甲己合化土、乙庚合化金、丙辛合化水、丁壬合化木、戊癸合化火。以眼前病人为例。”徐一真索性做起现场教学来。

“肺实证、心虚症。心虚证,戊癸合化火,便是下胃经足三里和肾经阴谷。”

这两个穴道都在腿脚上,徐一真说话间便下了四针,左右各二。

“下针了,但这还不够。”徐一真说:“五门十变之法是补法,但瘟疫所成的病症,只一补还不能遏制病势,须得二补。

他问韩大夫:“可知飞经引气法?”

“什,什么?”此刻韩大夫恍然回到学徒的时候,满心满眼的惶恐,仿佛被师父突然提问,张口结舌。

“看清楚了。接下来的手法,是飞经引气的青龙摆尾,属于补法的一种。”

他先是捻转银针。随着捻转,针与皮肤交界处浮现出一圈红晕。

他指着这红晕,对韩大夫说:“看到这红晕了么?这便是引到气了。若你不确定,可以问病人感觉,”说话间他问病人:“感觉怎么样?”

“有点涨疼。”

涨疼就是引到气了。

“然后,就是青龙摆尾了。”说着,他把针压到一边,几乎贴近皮肤,然后松手,再压向另一边,仍旧是贴近皮肤的程度。”

病人叫了:“好疼!”

针柄摆动的时候,针尖也随着摆动,勾动肌肉,不疼就有鬼了。而且若是本身经脉有淤堵,疼痛还会更重。

也因此,不太会有大夫施展此法。毕竟疼得狠了,一拳楔过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此法能流传下来,自然是有无可替代的好处。

这样晃动了九次,徐一真顺势起针:“飞经引气之后不必停针,直接起针。”

好处就是,节省了停针两刻钟的时间。

“看明白了么?”

韩大夫点头:“看明白了。”

他神情不安、感激,又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此法足以作为压箱底的绝活,安身立命的本钱,您就这么教给我了?”

桃源县情况远比预想的要复杂。瘟疫实际传播情况被掩盖了,实际情况怕是严重得多。更有这杨主簿废掉了方药,便只能以针灸治疗瘟疫。

针灸治瘟,也不是不行,只是操作与手法远比方药来得复杂,见效也慢。但这却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徐一真将这手法教给他,若是能让韩大夫救治更多的人,便值得了。

“绝活再好,能治病救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