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阎书勤。”
“年龄？”
“20年生人，今年整50岁。”
“籍贯？”
“通州人。”
“嗯，说说吧，你是怎么混进我们队伍的？”
“哦，那就得从脚盆鸡打进四九城那年说起了，挺长的。”
“那你长话短说。”问话的女人话音中带了一丝不耐烦。
“哦。我想想啊。”阎书勤轻笑一声，继续说道，“那一年啊，我还在上高中。当时是住校的，我家那会家里不富裕，能上学也是幸亏村里老少爷们的帮衬。要说人家为啥愿意帮忙呢，这就得从我爹那辈说起了。”
女人不耐烦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你给我老实一点，让你长话短说。”
“你们不是喜欢上查三代嘛，我爷爷那辈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不能瞎说，就只能从我爹那辈说起喽。”
女人无奈的说道，“那你说的快一点，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刚刚说到我爹那辈人帮衬我念书。那他们为啥呢？当时我们村和码头靠的挺近，村里人农闲时候就去码头扛活赚点家用。这码头上三教九流的，我们这些老百姓容易受欺负啊。于是他们就想着，村里要是有个读书人是不是就好一些，起码以后有个告示啥的也有人看懂，不至于大字不识一个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所以呢，我这不就能去念高中了嘛。”
“姓阎的，你态度端正一些，不要给你机会伱就当我们好说话。”女人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哦，就要说到了，你听不听啊。”阎书勤挑了挑眉毛，等了一会看对面没有回复，就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可是啊，村里出了读书人，该受欺负的时候还是会受欺负。在村里种地，那些保长甲长们欺上瞒下，征一斗米的，到最后征了一斗半。上面摊派徭役了，你不送点好处，每回都是你家。
去码头扛活吧，得先送好处给码头管事的。辛苦一天赚十几个铜板，还得每人交一个上去给群头。出了码头，那些个帮会的又上来收规费。出城门，那些个守门的大兵还得要好处。能带回去一半就不错了。
还好现在是新种花家了，再也没人欺负穷人了。我也有段时间没回村里，上次回去的时候还是去年。现在村里人日子好过多了，早晚喝稀的，中午吃干的，顿顿也能吃饱……”
声音再一次被打断，“我看你是敬酒不喝喝罚酒，给他松松骨头。”
有两人走上前来，一把按住了阎书勤的肩膀，把他的脑袋死死的压在桌面上。阎书勤手脚都被拷上了，无法反抗，然后腹部又受到了几下重击，疼的他直吸冷气。
等两人退下后，阎书勤艰难的直起身子，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不屑的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能有什么手段呢，原来就是这个？要不要我教你们几手？老虎凳、辣椒水、铁刷子，那些以前敌人在我们身上使的招数，正好你们全盘接收，继续在我们身上招呼。”
“你！”女人猛的站起身子，准备让人继续动手。身边的人把她拉了下来，然后在她耳边悄声的说道，“别冲动，你要是继续对他动手就落他嘴里了。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激怒你，把你放到敌人的位置上去。”
“那就这么放过他？”女人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自己的事业是神圣的，怎么能和敌人的恶行相提并论。
“咱们现在时间充裕，让他继续说，总有说完的时候，咱就当是听故事了。”说话的人语气中带着一丝阴狠，“给他多喝点盐水，看他嗓子受不受得了。”
“嗯，就这么办。我就看看到底是谁能熬。”
然后阎书勤的说话声继续响起。从为什么去从军，怎么通过老师和上面联系到的，又是怎么鼓动同学一起去的，然后怎么出发的。
从这里开始，阎书勤说出的故事开始从轻快的画风急转直下，慢慢的变得悲怆。
在路上和同学遇到脚盆鸡袭击，死伤惨重，剩下的人埋葬同学后继续前进。等到了终点，连同自己只剩下五人。然后就是艰苦的新兵训练，没有物资，没有武器，大家忍饥挨饿拿着木头制成的武器坚持训练。
连着半年多没有机会上战场，只能做做后勤工作。看着几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战友，这一刻变成冰冷的尸体被抬下来。时间一长，都麻木的快忘了悲伤是什么滋味。等到自己终于能上战场了，连敌人面都没见着，就被一通炮火覆盖，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又倒下了十几个。
等自己从眩晕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敌人已经离阵地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抓起身边的枪急忙开了一枪，一时间忘了三点一线瞄准，子弹不知道飞到哪去了。还好还记得打一枪蹲下身子，没有傻乎乎的在那里上子弹。刚蹲下来几颗子弹就从头顶嗖嗖的飞了过去。
运气好从战场上活了下来，自己也从后勤调入一线部队。没办法，部队伤亡太大，上过一次战场能活下来的就算老兵了，很精贵。自己也有了第一把武器，一只八成新的老套筒。
接下来几个月没有战事，队伍一直在修整。新兵入伍后，队伍恢复到了满编的七成。可是新兵训练还没完成，就又接到作战任务。这次比上次还酷烈，自己也是在那时战地入d，然后和剩下还有反击能力的百来名战友，在政委的带领下对敌人进行反突击。子弹没有了就用刺刀、大刀，冷兵器也没有了就用石头、枪托，到最后就是牙齿。
最后增援上来，阵地上一个能站着的都没有了，自己在后方医院躺了个把月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女人刚开始还会打断几次，拍了几次桌子。到最后就是一言不发，还悄悄的抹了眼睛。
阎书勤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两边的守卫，虽然看不清表情，可是却感觉这两人军姿站的更加笔挺。
嘿，思想工作，老子是你祖宗。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两名守卫把阎书勤带回关押室。临走前还向他敬了个礼。阎书勤手被拷上无法回礼，只能微笑的点了点头。
负责审讯的一男一女默默的走出审讯室，女人红着眼睛一言不发，男人则是掏出烟给自己点上。两人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整个上午自己都被阎书勤牵着鼻子走了。
刚刚听得还心有戚戚，觉得是不是冤枉好人了，这会才发觉自己居然被教育了。看来下午也不用继续了，强行审下去真的怕会把阎书勤当场给放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下午还继续吗？”女人不喜欢烟味，在离男人几步远的地方问道。
“难啊，下午再继续也没什么意义了。”男人吐出烟圈，惆怅的说道，“我还以为自己走到这一步算是铁石心肠的了，结果还是被人给教育了。我怕下午继续的话，咱们还好说，那几个守卫估计会撩挑子不干了。别忘了他们也是退伍兵。”
“情况有些复杂。档案上只写了他46年因为杀俘职务被一撸到底，可是具体是什么原因却没写。这一段也许只有队伍里的档案有记载。
之前的生平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而咱们又不能去队伍里调档案，这个突破口有等于没有。”女人双手交叉盘在胸前，有些无奈的说道。
“往上报吧。”男人踩灭了烟头，“咱们是没有办法了，看看上面什么想法。”
然后夹紧了公文包，招呼女人道，“先去吃饭吧。这家厂子的厨子很不错，川菜味道很正宗。”
……
四合院里，阎埠贵在家里坐立不安。
昨晚趁着大家都回屋后，他偷偷的把阎书勤交给他的箱子藏到地窖去了。把筐子里的红薯渣扒开，把箱子用一层麻布包裹着放了进去，然后又被红薯渣堆上。想了想有些不太放心，又在筐子上面盖上几十斤大白菜，这才拍拍手回了屋。
红薯渣是从互助社的粉条作坊买来的，自己可以拿到村里去换成土豆、苞谷，比花钱买要划算很多。
回到屋里，阎埠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凌晨两三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早上一醒过来就往阎书勤屋里跑，人果然没回来。
阎埠贵脚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缓了缓就佝偻的身子回了屋。
在屋里坐了好一会才看到何雨柱来到门前，也是看看阎书勤回来没的。连忙叫住何雨柱后，悄悄的说了几句，何雨柱就一脸惊恐的往轧钢厂去了。脸都没洗，早饭也没吃。
阎埠贵招呼老伴早饭多做一点，做好后给秦京茹母子两送点过去。然后自己穿好鞋子，推出自行车往外走了。
他一个当老师的没办法，只能去通知别人。自己大儿子阎解成，刘光天和刘光福，还有蔡全无和陈雪茹。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尤其是蔡全无。阎书勤曾经和他说过，老蔡看着木讷，但却是内秀之人，腹中自有锦绣。
最后就是去找找张副厂长，没理由你得力手下出事了你不过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