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祝雪融拉过一张椅子
“怎么是你？”花如练还是无法置信。
“我读了7年神经外科相关专业，近4年里，一直参与记忆治疗的研究，怎么不可能是我？”祝雪融此刻还戴着眼镜。
是啊，花如练只关注祝雪融是如何的美，如何的家世好，如何多裙下之臣，如何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何优雅，如何多才多艺，可还真的没有好好关注过她读的是什么专业，从事什么工作。
她以为，像祝雪融这样的，是不用工作的，拿着钱去玩，去风花雪月，就算是没有虚度光阴了。
“你现在是记忆科的医生了吗？”花如练问。
“准确来说，我是一名记忆治疗师。”
“能否进行记忆消除手术和记忆替换手术？”花如练坐下，问。
这一刻，她对祝雪融更加钦佩多几分。学医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需要静下心来，需要稳扎稳打苦读，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耐心，还要有几分天资。祝雪融美成这样，原本是有大把选择的，但她选了一条技术含量这么高的路来走，又更加会让人敬佩几分了。
“我想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毕竟年轻，在这个领域还不算是高手。”祝雪融既自信又谦虚。
花如练看着祝雪融如此好学知性的一面，心中本来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此刻还是凝固住了。
她是女人，都可以被祝雪融吸引，更何况是男人呢？
祝雪融见花如练在神游，说：“你终于还是找到我这里来了，比我预想的要快。”
“你知道我会找来？”
“是的。你跟我来。”祝雪融站起来，打开一扇门。
这是一扇木门，再普通不过，但是谁会想到，木门打开之后，是一个类似时光隧道的高科技仓位，和看好莱坞大片的高科技仓位一样炫酷立体，一路走去，祝雪融要打指模，要面部识别，要眼球识别，要语音识别，还要输入密码。如此层层验证，最后要到的是什么地方呢？
等这个类似“时光隧道”走完，最后一扇门打开了，花如练看到的是一个实验室。
她很意外，祝雪融居然会带花如练来参观实验室。
虽然花如练对于记忆科的事情连略懂皮毛都称不上，但是此刻她很清楚，这个实验室是很先进也很机密的。
当下，实验室并没有什么人，花如练便问：“他们当初的记忆互换手术，是不是在这里进行的？”
“不是，他们是在另外一个更加高水平的实验室进行的。”祝雪融回答。
“你知道我说的他们是谁？”花如练问。
“我们明人就不说暗话了，你今天找到我这里来，可还打算继续打哑谜吗？”
“原来你一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花如练真的觉得祝雪融太不简单了。
“我能不知道吗？我就在这个行业的前端，有什么风吹草动哪里能瞒得过我们的双眼。”祝雪融的谈话，并没有遮遮掩掩。
是啊，花如练这才联想到，当初祝雪融，还成功用了具有催眠技术的故事书来将秦白川催眠了。赵尚之不是说，记忆手术都和催眠相关的吗？原来祝雪融本就是催眠的人才。
“这就是你当初加入信息科的原因？”花如练又怎么会想得到呢？
“是的，是我加入信息科最重要的原因。”
花如练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罂粟让你加入信息科，不是为了私人恩怨，她是一早知道你深知事件内核，知道你就是记忆专业的人才。”
“可不嘛，你以为一代传奇罂粟，会为了点孩子家家的事情那么大动干戈还伤及无辜后辈吗？这种事，我妈可以做得出来，你妈倒不至于。罂粟不过是用这种名目来掩饰真相。”花如练没有想到祝雪融会用这种语气来和她聊天。
花如练黯然，说：“只有我蒙在鼓里。”
“怎么？你以为全世界都联合起来欺骗你，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现在有一种被世界遗弃和欺骗的感觉？我跟你说，有人要将你蒙在鼓里，是为了保护你，我不知道多想蒙在鼓里充耳不闻。我并不是比你聪明，并不是比你更有先知，而是我这本就是我所处的行业大事，我避无可避，也不打算避。”
“你一定会去救他们两兄弟的对不对？”
“当然。虽然秦白川不爱我，但是他出了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的。”祝雪融带花如练到催眠室。
“他们目前的大脑有无危险？”
“肯定是会受到损伤的。”
“那他们进行的，到底是催眠层面的记忆手术，还是生物医学层面的记忆手术？”花如练不是行内人，问的问题也很模糊。
“你的意思是，问我们是不是直接对记忆细胞动手脚？”
“是的。”花如练点头，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连日来的这么多疑问，都可以在在祝雪融这里得到解答。
“催眠层面的记忆消除和替换手术，一早就实验成功了，又何须这样大张挞伐地找活人做实验？两年前，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技术成功研发，相继地，一年前，记忆神经元移植的实验在一条很聪明的牧羊犬身上得到成功。虽然这一实验是绝密信息，但还是在我们行业内透了风，引起了绝大骚动。”
祝雪融说着，带花如练来到一台仪器前，介绍着说：“这一台，就是功能性磁共振成像仪器这是一项关于神经成像的研究，它能根据记忆细胞活动产生的成像，形成记忆力的画面。虽然很粗糙，也只能是黑白，但已经是一项很了不起的革命性技术了。”
技术的东西，花如练是听不懂的了，她只是关心：“那么说，白川是真的被人动了大脑了。”
“准确来说，是动了海马体。”
“是否会有后遗症？”
“当然会有的，就像赵尚之一开始也会出现记忆错乱。”
“可我不懂了，赵尚之明明是植入了关于我的记忆，为何醒来了还要装作不认识我？”
“很简单，第一，他就是记住你了，才记得自己的使命，他的使命就是让你安全不要卷进这件事情来，第二，他很清楚自己不是秦白川，假如用着秦白川的记忆和身份和你相处，迟早也是露馅，不如装作忘了你，一了百了。只是后来，他自己着了你的魔而已。”
原来祝雪融一直都有上帝之眼，他们在一团线里忙忙乱乱，不知头不知尾，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而祝雪融从头到尾都清清楚楚。
祝雪融接着说：“关于记忆消除和记忆移植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备受争议的。其实古往今来，每一项革命性技术的出现，都会得到各种质疑、阻挠或者争斗。”
“那么现在这件事，是关于怎样的争斗？是让不让这项技术出现？”
祝雪融双手放在大褂的兜里，说：“已经不是这一个问题的争斗了。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先进的永远会推翻落后的，除非没有人发现，一旦发现了，是很难掩盖的。不管这一项发现到底多危险，只要有用，最后都是会大行其道的。就好比如军火和核武器的发明，杀伤力不大吗？危害不大吗？一颗导弹下去，足以形成毁灭性的灾难。但是不管多少反对的声音提出，不管多少抗议，最后能生产的还是会生产。”
“所以，这是关于研发权和使用权的斗争？”
“是的，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现在到底有多少派人在争夺。”花如练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祝雪融只是说了四个字：“不计其数！”
“什么？”花如练没有想到这么复杂。
“国内的都有好几派人了，其中数政府的最正统硬气，但是，也难保政府里面会出现鬼。国外的，就更多人在争夺了。核心技术一旦传播，就会散落，就会难以管制。记忆又是那么敏感脆弱的东西，几乎所有人的行为，都与记忆相关，假如有人利用记忆消除及移植来图谋不轨，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花如练一下子找到关键：“所以，掌握核心技术的人才，才是这个事件中的关键。你算不算是掌握核心技术的人才？”
“我不是。如果是，我今天就没机会站在这里和你说那么多了。”
“那谁才是？”
“方博士以及他的助手，现在他们是政府一级保护对象，公安部门和武警部门都派出精英保护着他们。”
花如练这才算懂了，说：“原来辜连是这样牵涉进来的。”
“是的，辜连压根就没有贪污，韦应正压根就没有受贿，他们都是品格端正奉公守法的人。只是刚好此前韦应正循例检查了辜连，有人趁此大做文章而已。”
“所以，老白是很有问题的。”花如练没有想到谜底这么快就揭晓了。
“老白是鬼，但他只是小鬼，大鬼，藏得可够深的。连韦应正这样的人才，煞费苦心，都挖不出来这个大鬼。”
“你和韦应正一早就有交涉。”
“是的，韦应正和我，只想谈公事，和你，却只想谈情。他明知道他有重任在身，还是鬼迷心窍。”祝雪融说完，又叹了气，说：“我认识的那么多个男人，都只想和你谈情。”
“你会否恨我？”花如练知道自己这样问出口，是自视过高了，她祝雪融是何等人物，干嘛要恨一个不如自己的人？但不管如何，祝雪融深爱的秦白川，喜欢的是花如练。而祝雪融将到花甲之年的父亲，大概又是因为另外一头家的关系，而脱离了祝雪融的家。
要迁怒，是再自然不过的。
祝雪融嗤笑一声，说：“无能的人才会恨。”
花如练叹了一口气，去参观海马体的模拟活体模型。她说：“老白是人精，不可能不会觉察到你的。”
“觉察到又怎样？有我这样的人替他卖力，他不知道多开心。”
“他不知道你已经变节？”
“什么叫变节？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人，是他误以为我是他的人而已。而我也乐得这样装着。”
“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我，但是你愿意告诉我这件事？”花如练看着祝雪融问。
“因为，你在这件事中本就能发光发热，而他们都过分爱惜你，一个个巴不得将你保护起来，而我不同，我对你没有爱惜之心，因为我自己都可以为这件事豁出去，所以很相信你也会挺身而出。事实证明，不管他们如何瞒着你，你也不笨还是发现了，而且还一直很努力地搅了进来。我们也许可以联手去做一些事情。”
“在这件事中，我能做什么？”
“把大鬼引出来。”
“怎么引？”
“你答应之后，我引荐你去见一个人。”
花如练忽然打住，说：“你知道的，我虽然也会有忧国忧民的时候，但是，我更加关心的，还是秦白川。”
“我知道，不然你不会找过来。”
“所以，我更加想知道的是，怎样才能将秦白川两兄弟解救出来？现在捉他们去做实验的是什么人？又是谁给……”花如练原本还想说又是谁给他们派发的任务，但是她还是留有一手，没有说下去，她换成了：“给挖出了另外一个赵尚之来的？”
祝雪融理解花如练有这么多的问题要问，她只是笑了笑，等她把问题一气问完。
“是不是方博士，就是给秦白川做记忆手术的人？”
“方博士自己很有原则，据我们所知，他不会在别人不同意的情况下捉人回来做实验的。他之前的实验对象，是一名因为失恋而自杀未遂的少女，政府将她介绍了过来，让方博士消除她痛苦那部分的记忆，实验成功。”祝雪融真的知道的很多。
还是说，其实只是花如练知道得太少。
在祝雪融方才的那句话中，花如练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了：“那方博士现在的实验对象是谁？”
“一对在濒临离婚的夫妻。他们在签订离婚协议签接受了游说员的建议，决定互换关于双方的记忆，看对婚姻是否有挽救作用。”
花如练点了点头，说：“听起来都是很有积极意义的研究和实验。总比利用记忆消除和记忆移植来获取高级情报机密或者干扰政要人员的行为好得多。”
“是的，所以，我们叫记忆治疗师，而不是记忆科医生。”祝雪融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点自豪的。
花如练便由衷地说：“我真的佩服你，能利用自己的专业技术，为人类解决一些问题，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祝雪融听了便说：“放在你身上也适用，你也可以利用你在猎手届专业技能，为人类解决一下问题，现在就有这样的问题要面对了。”
“所以，我这次出的任务是方教授？”
“不，但你见完方教授之后，就知道你的目标人物会是谁了。这一次，没有任何组织或者部门派你出任务，你完全是自发性的，当然，你完全可以选择不去。”
“你知道我一定会去的。”
祝雪融笑了笑，点头，说：“是的，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隐瞒你。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是谁将另外一个赵尚之引出来的。他明明已经销声匿迹了很多年了。”花如练追问。
“是秦唯。”祝雪融直说。
花如练挑了挑眉，她也算猜到了点，她早该料到的了。
祝雪融随后补充到：“其实，我妈在这件事情中，也有涉及。她算是穿针引线的那个。我知道我妈这种行为很不当。不过谁都可以谴责她，唯独我不能。因为她是为了我。”
“为了你？怎么个为了你？”
“你觉得呢？其实你也很聪明。”祝雪融这次并不明说了。
花如练便想了想，说：“我猜，她二十多年前，可以不择手段将祝清风夺过去，那么现在大概也可以为了你，不择手段将秦白川夺过去给你。人心不能换，感情不能换，但是，记忆可以换。一旦换了记忆，秦白川就可以爱上你。实在爱不上，那就直接植入爱的记忆。而另外一个赵尚之，拿给我，皆大欢喜，我们各得所需，自此以后我都不会打扰到你们。”
祝雪融听完花如练这样讲之后，叹了一口气，她补充：“等赵尚之和秦白川的实验成功后，她还得到允诺，可以借助技术去改变祝清风的记忆。”
“祝清风如今这样了，许余怀还要来干什么？”
“她就是有执着到入魔了，曾一度，我都差点被她带跑偏了。”祝雪融唏嘘着。
既然说到祝清风了，那么花如练也顺便说点私事：“你知道祝清风和你妈离婚了吗？”花如练不肯在祝雪融面前称祝清风为你爸或者我爸。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