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周凡这话的意思。
周凡也没有给她解释。
她咬了咬唇，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想说，却又不好开口。
不用她开口，她的一切想法，都瞒不过周凡。
月夜下，周凡笑着对她说。
“你想让我渡你入仙途？”
“你想修仙，想拥有强大的力量，然后回村去报仇？”
她点头。
她也没有奇怪周凡为何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听她爷爷给她讲过仙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话故事。
在她的认知中，仙人就该是这般模样。
既如此，眼前的仙人，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可以渡你入仙途，让你拥有可以轻松报仇的力量。”
“可你报仇之后呢？”
“你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这话，让小月大喜，大喜过后的她，却又愣住了，有落寞爬上了她的脸。
她摇头。
“我不知道！”
“爷爷死了，我的家也没了，只剩我一个了，我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爷爷...”
她话未说完，却是突然看见，有一道影像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她的双眼，立马就红了，有泪淌下，并呼唤着她的爷爷。
影像中的画面，正是当时已处于弥留之际的她，被镇魂钉钉在那木筏上，她那已变成了鬼尸的爷爷，不惜彻底地魂飞魄散，也要拯救她的全部过程。
这影像，有声音。
她听见了他爷爷那惊慌焦躁的悲鸣嘶吼，听见了她爷爷为她拔镇魂钉时，被镇魂钉所伤发出的惨叫。
在周凡的操作下，她还听懂了他爷爷吐着鬼语，对她的各种叮嘱与祝福等...
那浓浓的不舍！
那一幕幕影像，一道道声音，让她心如刀割，让她悲鸣大哭...
这一刻的她是脆弱的。
没有了先前的钢。
这也是她，这一生最后的一次脆弱。
最后一次放肆的发泄她的情绪。
最后，她或许是哭累了，也或许终于流干了泪。
她再次朝着周凡跪下，她眼中是坚定。
她求周凡收她为徒，她想要修仙，她不仅要报仇，她还要救活她爷爷。
爷爷告诉她，仙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她想，她只要成仙了，她便能救活她爷爷。
她不懂，她爷爷早已经魂飞魄散，想要救她爷爷，除非她能修成仙帝，能以大神通，从时空长河中，将她爷爷给捞出来。
否则，她永远都救不了她爷爷。
周凡没有告诉她这一切。
有些事，或许等她自己去发现，将会更好。
人活着，总得要有个念想，有个目标，不是吗？
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活着，否则，与行尸走肉何异？
未来的某一天，当她回想起今日之事时，她称，这是周凡对月华的渡化。
若某个在凡界中神游的周凡，得知了这一切，他便会明白，当日月华女帝的道果，为何会隔着直播间，对他说出那一句渡我今生的话。
月夜下，周凡再次将小女孩扶了起来。
他对着小女孩说。
“我没有收徒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
“但你我相见也算有缘，我可以渡你入仙途！”
“至于你未来能够走到哪一步，能否救活你爷爷，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叫什么名字？”
“爷爷叫我小月！”
“没有姓吗？”
小月摇头。
周凡看了看挂在那天上的残月，今晚的残月格外明亮，有丝丝缕缕的月华洒下。
“既如此，你以后就叫月华吧！”
小月顺着周凡的目光，也看向了那轮残月。
她双眼中，熠熠生辉，这一刻，她似迎来了新生，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以后就叫月华！”
接下来，周凡传了她修行法。
也只是传了她修行法而已，并没有为她梳理根骨什么的。
即便是这样，只是普通灵根资质的她，也很快便入门，在她体内，修出了属于她自己的第一缕灵力。
到了此时，她已经能勉强算是一名炮灰修士。
她告诉周凡，她想回去为她爷爷报仇。
这已经成了她执念，她认为，现在的她，已经拥有了为她爷爷报仇的实力。
她一刻也都不想再等下去。
周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让她自己做主便好。
三天后，屠尽了那座村子的她，重新回到了周凡身边。
她变得比以往还要沉默了许多。
也显得有些清冷了。
她静静地矗立在周凡身后，等着周凡吩咐。
当周凡收起鱼竿，吐出那一句‘走吧，我们该回家了’的话之时，她默默地跟在了周凡身后。
从此之后，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信念，只剩下了两个。
一个是救活他爷爷。
另一个则是努力修炼，努力变强，她想要永远跟在周凡身后，用自己的一生，用自己的命，去报答周凡，她可以为周凡付出一切。
周凡带着她，抱着那一只又开始呼呼大睡的小狐狸，离开了这片天地。
她第一次踏足了阴混沌海，她第一次知道，她以前生活过的那片天地，竟是阴混沌海中，一滴再也普通不过的小水珠。
“是不是感觉到自己很渺小？”
她耳边，传来了周凡声音。
她点头，立身在混沌海中，她确实有这种感觉。
“害怕吗？”
她摇头。
双眼坚定地看着周凡，对周凡说。
“不怕！”
“哈哈哈...”
周凡笑了。
“不怕就好，我相信你，未来终有一天，会把这混沌海给踩在脚下！”
这不是周凡忽悠她，而是周凡心中，真就对她有着这种信心。
“我会的！”
她很认真的对着周凡说。
也像是在对周凡立下一份军令状。
在她心里，只要是周凡说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走吧，我突然改主意了，咱们先不回家，我想去那边看看！”
她顺着周凡看向的所在望去，在她眼中，那处所在，好似一挂横亘在大海之中的堤坝。
“那是分割阴混沌海与阳混沌海的鸿蒙界海，传说，在鸿蒙界海的另一端，还有着一片与这阴混沌海不相上下的阳混沌海...”
“只是那阳混沌海中，现在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有...”
这般说着，周凡就已经带着小狐狸和月华，靠近了那鸿蒙界海。
但也就在这时，周凡的眸光却是一凝。
因为他看见，此时正有一道身影，盘坐在那鸿蒙界海之上。
如一座万古不化的丰碑。
他大惊。
因无它。
鸿蒙界海杀机无尽，可磨灭一切，纵使是仙帝也都无法闯入。
据周凡所知，放眼这整片阴混沌海，都没有哪个头铁的，敢跑到鸿蒙界海之上。
那纯粹就是在找死，仙帝都要凉凉。
但此刻，却有一道身影，盘坐在那鸿蒙界海之上。
与此同时，一直都隐在暗中为周凡护道的老周，他也发现，自己的乖孙，突然就从他眼皮子底下，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老周大惊，他现身了，看向了鸿蒙界海，但他却看不到就立身在鸿蒙界海旁边的周凡。
更看不到那一尊盘坐在鸿蒙界海之上，不知道有多少个纪元的灰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