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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三十日。

大吉。

定国公府正式开始走婚礼过程。

首先:纳采。

特请安国公为媒人,向皇家求婚。

其实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了,不过走个过场,但也必须要走。

皇家自然不会刁难,皇后表示同意,收下送来的订婚礼物。

已是深秋,大雁南飞。其实没有大雁送大鹅也行。

可这是定国公府求娶公主,自是不可能没有,那日得了信便打发了几路人马去找,弄来了大雁。

三公主看着大雁,知道这是个好彩头,但不知是用了多少人力物力。

着人给定国公府传出话去:一切排场从简,都换成现银,公主要收现银!

话传到定国公府,众人皆懵。

忙问来传话的公公,公主到底什么意思?

公公笑盈盈,“公主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喜欢银子,就今天给送去的大雁,公主殿下便说:‘费这事是用了多少银子,还不如给送银子来加只白鹅。’”

一众人大眼瞪小眼,但也明白了公主的意思。

*-*-*-*

而苏如画此时正要把算好的开拔银分派下去。

想起一事,问老将军派给自己帮忙的百夫长,“安大哥,请问窦老将军手下的军饷一直这么多吗?”

安百夫长眉头紧锁,粗声大气地说道:“骑兵一直是这些,多少年没变过了。”他边说边挠了挠头。

苏如画上前一步,肯定道:“这一年六十两,一个月可是五两银子,比一般的士卒高出几倍!”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兴趣。

安百夫长听后,流露出困惑的神情,问道:“几倍?小兄弟是说连军饷加粮一共一两?”

苏如画带点狡黠的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安百夫长疑惑的表情,解释道:“对,我认识的人从军可不就是一两吗?有时还少点。”

安百夫长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瞪大着眼睛说:“哦,那是平时,战时加倍,要不谁还去打仗?”

苏如画不认可这个说法,摇了摇头,“那也才二两。”。

安百夫长还是瞪着那圆眼,加重语气说道:“骑兵加倍。”

苏如画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四根手指,“这才四两。”

安百夫长不屑的扬了扬眉,他扬起嗓门喊道:“自备战马还要加一两!”

看着愣住的苏如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苏如画的肩膀道:“小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

苏如画一拍脑门,昨天算开拔银子时还有这一项,自己带战马的加一两,这怎么就忘了?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西峰营外。

出示腰牌,进到营中,找纪大将军。

纪大将军正在操练人马,听说有人来也没当事。操练完才知道两人是窦老将军派来发开拔银子的。

忙单独给他们两人指派了地方,又另派了人手对着册子把人找来。

苏如画只管在指派好的地方坐着,自是有人来领银子。

对姓名,领银票,签名画丫。本来一切顺利。

直到点到一个人的名字:于二驴。

各种奇怪的名字都叫过了,这个名字也并没有让苏如画更注意,点了名子就等着人来领开拔银。

忽一个人大马金刀的往她面前一立,“轮到俺了。”说着伸出满是茧子的手。

苏如画推过名册,“在这一栏写上名字。”

“不会!”这两字都说得中气十足,理直气壮。

好吧,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遇到的并不是第一个,苏如画推过印泥,“那就在旁边按手印。”

于二驴把自己的手掌摁在印泥中,再在苏如画指给他的地方按下掌印。

把那满是红色印泥的手摊开,“拿来。”

看着这只手,苏如画觉得不能把银票放上,于是拿着银票示意他另一只手来接。

不想这于二驴往后一收,嚷起来,“这劳什子的一张纸,拿来做甚?”

苏如画忙解释,“这是银票,你看六十两。这和现银一样。”

于二驴不肯收,“屁的一样,老子不要,拿银子来。”

苏如画挑了下眉头,“银票更容易随身带着。”

于二驴坚定地说:“小书生,你莫哄俺,这一扯就坏的玩意,哪能与银子一样?快给俺银子。”

苏如画苦口婆心地和他解释:“这些银票可以在任何时候兑换成现银,而且非常方便携带和保管,也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风险。”

于二驴不为所动:“老子不管那么多,老子就认现银。”

苏如画看出老兵已经失去听她讲话的耐心,诧异的看看立在旁边的安百夫长。

她这次来本想都换成银票,想着士卒带着也方便,安百夫长告诉她这样不行,有人就是喜欢现银,讲道理都没有用。

那时她将信将疑,留下一部分的现银没换成银票。

到现在才确认,果然有人只认现银,而且还蛮不讲理。

她非常感激的看向安百夫长,朝他点点头,表示多谢提点。

西峰营发了又去北大营,两人带五个士卒才把三千人的开拔银子发完。

天都黑了才回城,好在是派公差,自是有令牌进出,不用盘查。

回到京城,街上行人很多,不能纵马,苏如画跳下马,牵着,慢慢的走。

人声嘈杂,苏如画好像听到有人说公主,留意听了过去。

那边一个拐着筐的妇人说:“哎哟,公主的嫁礼呀!啧啧……那得值多少银子?”

旁边嗑着瓜子的妇人说:“值座银山吧!噗……”说着还吐出一个瓜子皮。

拐着筐的妇人哈哈笑,“哎哟,一座银山,那可放哪儿哟?”

嗑着瓜子的妇人也笑起来,“那就换成金子呗,噗……”伸手一指城里最高最亮的那处,“也就那醉仙楼那么大了。”

……

另一边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人,眉头紧锁,满脸疑惑地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你说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减免嫁礼,还充做军费?”

他身边的是一个挑着担子的老者,放下担子,唾沫横飞地解释道:“这还用想,公主的嫁礼,怎么不得几万两?不是要和汗国开战吗?公主是想把嫁礼的银子充到军费中。”

蓝色长袍满脸的困惑:“哪有那样的道理,公主的嫁礼与军费又不是一个地方出。”

老者瞪了他一眼,“哎呀,你懂什么!从哪出还不都是银子?”

……

回到家时,瑛儿已经睡了。

苏如画坐下一动也不想动。

娘看出画儿累了,给她端上吃喝,“今天你是进军营了吧,累了?”

咬了两口包子,喝了半碗汤,苏如画长长出一口气,开口:“那些老兵油子,怎么不听人话啊!”

“嗯?”娘没听明白,宋河村里老兵油子还少吗?怎么能把画儿气成这样?

苏如画看明白娘的神情,忙摆手,“娘,我跟你说,他们不讲理,也不听你讲理。”

娘点头,“知道了,咱宋河村由村长镇着,所有叔伯兄弟都是识字懂理的,当然道理也好讲的多。”

苏如画点头,“对对,好多人自己名字都不认识。跟他们讲道理,比打仗都累。”

娘摸摸她的头,“还想当女将军吗?”

苏如画眼睛一瞪,“想!他们可拦不了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