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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拜见圣上。”

见状,成璃面上的淡笑始终不改,更是当着邰拓的面,扶着淑妃重新落座。

“不必多礼了,都是一家人,难得今日相聚,无须拘束即可。”

能从这当今圣上的口中听见一句“一家人”,这其中的分量自当是难以想象的。

且不论这晚宴到底是不是鸿门宴,但此刻已经步入其中的邰拓兄妹俩,却是已经没有了可以逃离的机会,兴许……

人家俩,也从未想过要离开呢?

“臣先敬皇后娘娘一杯,多谢皇后娘娘设宴赐席,臣感激不尽。”

桌上,邰拓当先举杯,冲着宣瑜敬酒浅声的说道,而宣瑜只是略微避开他这丝毫不避不让的,甚至连半点忌讳也无的眼神,,缓缓冲着身边的成璃轻笑一声道。

“圣上,虽然邰江军敬酒,臣妾不该推辞,但臣妾怀有身孕,不方便饮酒,不如还请圣上替臣妾代劳一下,可好?”

宣瑜知道,这个邰拓表面上看起来有几分要跟西南王争夺的气势,但事实上,也是个心有不甘的主,不然也不会当着成璃的面就如此放纵了。

兴许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始终将成璃看做是一个抢了皇位的人,自当是没有几分原本该有的尊重。

但,这是宣瑜绝对不会允许的,自己的男人,怎么看都好,怎么容得下别人的指手画脚?

话落,身侧的成璃这才将嘴角有些僵硬的笑容缓和了几分,就连那在广口长袖下早已紧紧握拳的手掌,也跟着落在了宣瑜的手背之上。

“皇后的话,朕怎么会不听呢。”

随着成璃的一声应允,当真是让这对面的一对兄妹看见了这帝后的是如何的恩爱,丝毫没有前两日的纷争。

也许……

这就是宣瑜真正设宴的用意吧。

“如今邰江军来到京都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将军对京都的人,和事有什么看法呢?”

酒过三巡,邰拓在刚才那一出之后,倒是老实了不少,席间上,宣瑜只是跟淑妃说着菜色,却未曾见成璃跟邰拓说什么,倒是话锋一转,当先问道。

听此,邰拓跟着低头欠了欠身,这才回答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来到这京都之后,只觉得处处都会奢华之风,与臣等的家乡雍州完全不同。

臣在雍州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片荒草沙漠,只能看见士兵们在苦于练习,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好郎儿,而京都这里么,倒是不曾看见什么士兵,满目都是贵公子了。”

邰拓此人说话,向来是直接的连个拐弯也不曾,他往日在朝堂上这样跟西南王说话也就罢了,可是此刻当着宣瑜和成璃的面,也这样说话,着实有几分大不敬。

“咳咳……妾身想敬圣上一杯,妾身知道自己资质愚钝,不得入圣上的眼,若不是皇后娘娘照拂,怕是妾身也难以得见圣颜了,今日在此,还望圣上莫要嫌弃妾身。”

甚至邰拓的话连自己的妹妹淑妃听不进去了,索性当即打断,以敬酒为由想要岔开此等话题,可是……

“邰江军所言虽然不错,但邰江军也不必太过担心,京都的繁华街道,的确是用来给那些世家贵族公子们走的,但是京都也有很多是邰江军不曾抵达,也不能抵达的地方。

而在那些地方,训练出来的士兵,也是雍州那一片广袤草原无法相提并论的,不是么?”

宣瑜知道,成璃此刻不方便在邰拓面前表现出自己太过强势的样子,成璃还需要邰拓来跟西南王较量,好让他们一方人保存实力呢。

索性,也只好自己出马开口了……

也幸好,这个邰拓还算是知道点规矩吗,但有了淑妃之前的打断,以及宣瑜此后的这番话跟着落下,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了,只是抬手举杯欠身的冲着宣瑜和成璃告罪道。

“圣上,皇后娘娘,还请恕罪,臣是乡野军人,说话不中听不说,更是糙言糙语的,还请圣上和皇后娘娘莫要见怪才是。”

听罢,成璃跟宣瑜无声的交流了一抹眼神,这才缓缓端着桌上的酒杯,冲着那边已经被晾着很久的淑妃遥遥相对道。

“淑妃免礼了,朕喝了你这杯敬酒。”

末了,这刚刚凝固的气氛也才跟着缓和几分起来……

片刻后,宣瑜眼见成璃跟自己使个眼色,便是心知肚明的起身,冲着淑妃道。

“本宫前两日得了不少进贡上来的锦缎,见着其中的颜色跟淑妃很是相衬,不如还请淑妃跟本宫去内殿看一看,可好?”

淑妃也不是什么愚蠢之人,自然明白这是宣瑜在提醒自己该要离席了,自当是领命起身,一派低头欠身的冲着成璃行礼后,这才跟着宣瑜离开。

到了内殿,淑妃竟是毫无掩饰的松了口长气,让一旁的宣瑜看的有几分好笑,更是觉得奇怪,淑妃为何要自己面前如此表现,难道是想说她自己是个心无城府的人么?

见状,宣瑜索性顺着她的心意开口道:“怎么?淑妃是有什么不妥么?”

听此,淑妃缓缓摇头,冲着宣瑜敛襟行礼道:“皇后娘娘勿怪,妾身不过是因为第一次跟圣上同桌而席,才会觉得紧张万分,刚刚有些失仪了。”

话落,淑妃更是冲着宣瑜深深行礼,倒像是一副做错了多大事情一般。

“这有什么,本宫自当知道你与旁人不同,来,咱们俩坐着好好说会儿话吧。”

“是,娘娘。”

淑妃顺从的跟着宣瑜落座两旁,安白早已将那几批上好的蜀绣锦缎捧了上来,但无论是宣瑜,还是淑妃,谁都知道……

这看锦绣是假,说话才是真,可这彼此间能说出几分真假的意味却也是各位不同的。

“淑妃啊,本宫知道你个心慈手软的,不与那骄傲的德妃相似,甚至与惠妃也不同,本宫对你还是寄予厚望的,这一点,你可明白?”

宣瑜这样的示好,也不过是小小的手段了,淑妃若是看不出来倒是侮辱了她的智商,自当是点头浅笑的应声一句……

“妾身能得到娘娘的提拔,自当是感恩戴德,妾身入宫后,只觉得娘娘待妾身如同家人一般亲切,妾身自当是处处以娘娘马首是瞻的。”

说着,淑妃已经再次起身行礼,好一幅要跪地的样子,倒是让宣瑜颇有几分满意的伸手去扶着。

且不说淑妃此人的心里是怎么想,但这面子上的功夫却是做的挺足,便也就够了。

“淑妃你能这样想,本宫深感欣慰,你且放心,这后宫里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些人也不过是一时间嚣张罢了,可你别责怪圣上,圣上那里也是有着为难之处。

说句本宫不该说的话,这前朝和后宫都是一样的,你看看这后宫里谁最骄纵,那前朝上,谁便是一样的放肆,不过咱们呢,也就在这后宫里随便看看好了,至于前朝上的事情……

自然是有圣上去好生的处理的,也不该轮到我等插手。”

宣瑜这话听起来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但其中的深意却是让淑妃心知肚明的同时,更是心下大骇。

宣瑜无非是想让自己提醒提醒自己的兄长邰拓,不要让他步了眼下西南王的后路。

听此,淑妃的心里起起伏伏的,倒是连最后宣瑜嘱咐了什么也不曾听见去,便急匆匆的拿着几匹赏赐的布料离开了。

末了,等到宣瑜在内殿等候了良久后,才看见成璃缓缓走进。

“如何了?”

“该说的都说了,就且看他们怎么做了。”

“你确定邰拓可以对付的了西南王?”

“即便是他对付不了,不是还有我么?”

成璃上挑了几分眉眼扫过宣瑜那不放心的神色,可他的眼中却是一片笃定,倒是让宣瑜缓缓的勾了嘴角,想到什么……

“原来你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你打算趁着西南王和邰拓两人鹬蚌相争的时候,自己得利?”

“呵呵……小瑜儿是不肯将我比作渔夫么?”

“讨厌!就会吓唬我!”

宣瑜看着这靠近自己戏虐的成璃,想着得亏自己之前还替他担心来着呢,没成想这里哪里需要自己的担心呀,分明是早就准备好的。

“好了,好了,算我的错,我不过是在邰拓面前收敛几分真正耳朵实力,免得被他看了出来,但是邰拓此人……哼,绝对不能留。”

听闻此话,宣瑜倒是不曾多问什么了,她当然明白,刚刚在席上,邰拓那放肆般盯着自己的目光,就足够成璃给他判个死刑了。

好在,自己对此事也并无异议,倒是没有什么后话可说的。

——

是夜。

月光漫过了一层层光晕,将这整个皇宫都照耀的忽明忽暗。

芙荷院内有一片小池塘,正好处在这黑暗之中,然而这黑暗里却是多了一层其它的影子……

“你今日也太放肆了吧?”

“哼,那又如何,你且做好制剂室的事情,不需要来管我做什么。”

“你够了,你这样只会害死我们的。”

“你怕什么,你不是已经成为这高高在上的妃嫔了么,你还想要什么?”

“我……”

月光中,淑妃看着眼前的兄长,明知道此人心性难以驯服,但心下还是不肯放手,总觉得要出了什么大事。

“你以为如今圣上这样拉拢你是为了什么,你跟西南王的争斗,最终只好让圣上得利,到时候你还想回到雍州做你的雍州都督,那可是不成了!”

“呵呵,谁稀罕只做一个雍州的都督呢,他成璃也不过是夺取别人的皇位,那为什么我就不行?”

“你疯了!”

“为了美人,不疯也不行了。”

“什么?你……你说什么!”

淑妃被邰拓此话说得大惊失色,半晌都不曾回神,只是在邰拓那意有所指的目光下才缓缓的回神,却听他冲着自己冷凝一句。

“你在后宫里也别太清闲了,我让你保护好她,可不是让你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欺负。”

“哼,你少做梦了,皇后娘娘岂是能被你觊觎的?再说了,你哪知眼睛看见皇后娘娘被人欺负了?”

“没有最好,但之前禁足的事情你敢说没有你的份么?”

“我?我倒是想呢,可惜圣上却不将我看在眼中,他眼中只有一个……”

“一个德妃不是么?既然你这讨厌德妃,那又怎么不让我跟德妃的爷爷西南王争斗,你这个愚蠢的女人,我真是后悔送你入宫了,我且告诉你,圣上已经十分信任我了,用不着你来操心,闭紧你的嘴巴,做好你的事情吧。

在这西南王离开京都之前,我定然要将他的军队收纳麾下。”

话落,这还没等头顶上的月光拂过这最后一层面纱,这黑影里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

胶东。

成敏肃的死要保持秘而不发的状态,但是唐朔风的闹剧却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扰人了。

尤其是这东厢院内。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被人在背后戳了刀子的唐朔风,根本不用去派人调查也知道这定然是唐逸舟在背后陷害自己,可问题是……

没有证据!

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因为唐逸舟的反应实在太过淡漠了,甚至他表现的就像是自己不曾知道这些事情一般?

“你又嚷嚷什么,还嫌丢脸丢的不够么?你非要我被你给羞辱死了才甘心是不是!”

唐小妹早已受够了被唐朔风的各种驱使,如今正好可以撕破了这最后的伪装,好让这往日的虚伪一一暴露而出。

然而……

但听此话后,唐朔风那连日来有些颓废的脸上却是闪过了一丝精明,竟是没有在意唐小妹的大吵大闹,反而是拉着她上前一把道。

“小妹,你得帮我一个忙。”

听此,唐小妹便知道,他定然又有了什么鬼点子,顿时心下不悦的冷脸甩开道。

“哼,你有什么事情只管找你的女人去,何必来找我,你少拿那双脏手来碰我!”

唐小妹恨声一句,满嘴的嫌弃,看的唐朔风有些心急,却又想着自己的计划,不得不再次告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