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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听到一声马鸣。莨夏看一看成墨云,“不会是出事了吧?”

“不妨。”成墨云将信件塞好,耳畔传来这样的说辞,“晋王殿下这是贵人踏贱地,苋乡乡长给贵人们请安。”

锦灏跨在马上无不威严,“既然知道是晋王殿下出行,便让到一边去。”

那乡长像个赖利头,笑的贼眉鼠眼道:“连年天灾人祸,实在没法活了,增加地方税收,设了一项路税,凡是走这管道的,都要收点路税。”

“你好大的胆子。”锦灏火气上来,单是这几辆车倒不是问题,前面已经堵了几丈远,人们都在上山的路上被拦住去路。大多都是穷苦人,无端端缴税实在说不过理。

见锦灏火气大,那乡长一笑:“王爷的车驾自然是可以过的。来人,开路。”

乡民上来几个开路,随后便听那乡长道:“等会再有人过路收五十钱。”

“乡长,是不是有点多?”那记账的问道。

乡长直接回对道:“觉得贵可以不过。”

“这合适吗?”记账的汉子书生气十足,说话便没底气了。

那乡长理所应当道:“有什么不合适?一年就收一回钱,怎么着,还不行啊?”

记账的见乡长马上就要发火,陪笑道:“合适,合适。”

得到允准,挡在路上收钱的汉子们吆喝起来:“过路五十钱。要过得这边走,不过的别在前面挡着。”

这边吆喝着,那边已经有几人在路上开道,“不过的让开,让开了!”

成墨云乘坐是马车走过正好听到那乡长要收五十钱,发庙会的财,可真能想到。

这乡长也是聪明,知道大佛山的庙会会开大佛山上轻易不开的几个殿。许多还愿的人便要到庙会这一天三叩九拜虔诚地上山去。

这么一来,苋乡乡长这一招还真是阴损。

成墨云打眼看莨夏,莨夏也正瞧着他,“五十钱一人,三百人那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是啊。”成墨云赞成,“只是我们一行人便进账十五两。那是一般家庭五年的收入了。”

“可不是。”莨夏这段时间经济紧张,虽然老孙走之前给她留了些钱,也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在花钱上莨夏变得有些抠门了。

成墨云撩起车帘,外面的人看着他们一行马车畅通无阻,自然有人不愿意了,“他们怎么能进去?”

“还不是官官相护!”抱臂站在外面,不掏钱的人便议论了起来,“瞅瞅,惹不起大人物就压榨起我们来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

“别这么说,晋王自过年以后就一直在乡下为农事奔波。”

“可不是,帮我们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

“就是。年前不是还听说晋王贪腐么?”

“那都是谣言,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你看这出门的架势,王府是有多少钱这么奢靡的?”

“你可别说那些,晋王是食邑五千户的王爷,一个月一千五百两,用贪你们这些蝇头小利?”

“昙府台也不缺钱,还不是贪污军饷几十万两。”

“昙家抄家你不也看见了吗?变卖了的家当也不过十几万两。那么多的钱去哪了?还不是送给上级了?”

“你这话说的也对,看,都走完了。咱们也走吧。”

“我可没钱,一家五口都去,半吊钱就没了。还是回去咯。”

洛水从车里探出头来看了看那乡长,对彧『吟』道,“你可知这乡长?”

彧『吟』扭了扭身子,痛的龇牙咧嘴,“年前剿匪与苋乡不少人联络过,这乡长是个油子,不过人还可以。仗义。”

“能做一只眼吗?”洛水似无意说起,彧『吟』扭头看着她,半晌方道,“也不是不行。”

“打听打听吧。”洛水一抿唇,每次求彧『吟』都是这般娇羞可人。

彧『吟』看着心痒,好在一般洛水不张口,这么一说他很是受用,“等我好了立马就去查。”

“他们说昙家的事,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你可知道些?”洛水坐着也没事,有一搭没一搭便问了起来。

“昙家的事梁将军办的,昙老爷正法,抄家,家从驱逐两千里。”

“那不得驱到天涯海角啊!”洛水听着也觉得没意思。

彧『吟』见她这般,引起了他的八卦之心,便道,“师父,你知道么?昙家小姐昙荨宁愿充做官『妓』也不流放。”

“还有此事?”洛水一听来了兴致。昙荨她可知道。在梁将军府时常听人提起。那可是为梁永康物『色』的。梁夫人不知道听说此事时是什么形容。

“那可不。官『妓』可不比风月楼的艺伎,那可与娼『妓』一般啊。”彧『吟』也不知哪听的这些荤话,说的倒是有点意思。

洛水不屑地瞅了瞅他血糊糊的屁股,“我看你打没挨够。”

彧『吟』知道自己戳着不该戳的地方了,不敢再说什么,便道,“师父,你知道么?门主的『药』特别管用。可是只有一点点,用完了可怎么办。”

洛水瞪她,“少油嘴。”

彧『吟』就笑,“师父,我觉得有一件事可以办一办。”

“什么事?”洛水好奇,不知不觉间,她已不再对彧『吟』有所防备。

“师父,您知道我是南方人吧?”彧『吟』缓缓道来。

洛水点点头,彧『吟』则道,“我若告诉你,我在南地有几间『药』铺,而且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师父会骂我么?”

“你什么意思啊?”洛水听着总觉得与她无关。

彧『吟』则道,“是这样的,铺子是老门主留下的产业,我只是代掌,而且这几年我失忆了,铺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去。”

“去吧。”洛水的疑心又起来了,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师父,你若不信可以随我一起去。”彧『吟』被洛水看的有点生气了。

只听车外“吁”了一声,洛水沉了一口气,“下车吧。”

“去哪?”彧『吟』一脸茫然。他是要去后山的匪窝暂住的。被洛水这么一说,撩帘往外看去,就见大佛山下已有不少人三叩九拜往山上去了。

成墨云从车上下来,莨夏抱着宗权紧随其后下来,“王爷,我们娘俩先上山吧。”

成墨云低低道,“不急,安排了他们我带你上去。”

莨夏点点头,见洛水已从车上下来,便唤了她一声,“洛水。”

洛水闻声走过来,“我来抱抱宗权吧。”

莨夏将宗权交到洛水手中,见她沮丧,便道,“你怎么了?”

“没事。”洛水尴尬地笑了笑。

成墨云见她这样,便问,“你可要与他们一起去后山?”

洛水瞅瞅眼睛滴溜溜转的宗权,又看了一眼莨夏,“我去看着他们。”

莨夏闻言蹙眉,洛水定是知道些什么了,才这样。

成墨云看了看莨夏,“一个人带孩子可以吗?”

“可以。”莨夏递了个眼神给成墨云,示意他洛水有点不对劲。

成墨云伸手拍拍她的手,“那你们先去后山安置,本王上完香便去看你们。”

洛水应声遵命,将宗权交给莨夏,与拉着彧『吟』、彧凌、晁勐爻的马车知会一声,马车掉头往后山而去。

成墨云带着莨夏进了寺庙,直接将他们二人送到厢房,他便去找方丈去了。

莨夏带着宗权睡了一觉,外面阳光晴好,有听到外面人来人往倒也热闹,便抱着宗权出去了。

他们住在厢房,从厢房出去,坐北朝南的大殿里人山人海,求告的人乌泱泱一片。莨夏怕孩子出去被挤了,便带着他在厢房外看开了不少的月季花,“宗权,你看好看么?”

这么看了一会儿也就没意思了,便抱着他出了院子,往后面走了走。

这么走便走到功德碑那边,这里立着都是建寺以来做过功德的名人。寺里为他们立了功德碑。这离他们最近的便是成墨云的功德碑。莨夏看的心里自豪,指着对宗权道,“看到没有,这块碑是寺里为你干爹做功德立的呗。你以后也要这样,听见了吗?”

这么说着,就见一个身影从小门那闪过,莨夏没理会,与宗权看完功德碑,穿过小门,莨夏抱着宗权,一人迎面而来,见到她便打了个佛偈,一派神清气爽。

莨夏这么一看,这不是苋乡乡长么?怎么摇身一变就来了寺里了?

与他擦肩而过,莨夏就看见一个和尚随后而来,走到她跟前打了个佛偈道,“施主,到时间去前厅用午膳了。”

“那位是?”莨夏指了指已经走到拐弯的那苋乡乡长。

“那位施主来添香油。”和尚道。

“我看他像是苋乡乡长吧?”莨夏笑道。

那和尚低头道,“这小僧就不知道了。”

“哦,那那位善人捐了多少?”莨夏扔不死心。毕竟她方才是想收拾这乡长的。

那和尚并不想说,奈何莨夏挡在面前,才道,“施主每年添五十两香油钱。去岁寺里出了米粮周济穷人,今岁施主送来八十两。”

“是为大善人。”莨夏恭敬地让开前路,“小师傅慢走。”

待那小僧离开,莨夏不觉一笑,这苋乡乡长有点意思,看那横劲儿,原以为跟着他吆五喝六的都是鱼肉乡民的,没想到做了这等功德之事。

招式虽然欠揍,倒也不是坏事。只不过单凭一小僧的话断断不能轻信。

莨夏在后院转了一圈,菜籽都发了芽,迎风『药』摇曳着健康的模样。

看天『色』已是晌午,带宗权往回走,这还没走过功德碑林就见成墨云走了过来,“你怎么自己跑出来,让我好找。”

“王爷,我方才见苋乡乡长了。”莨夏笑眯眯地回他。

成墨云接过宗权,“累了吧,我抱一会儿。你说苋乡乡长?怎么了?”

“他来捐香油钱,一气掏了八十两。”莨夏低声与成墨云道。

“这苋乡乡长是干什么的?这样的大手笔,难得啊。”成墨云虽这么说,心下总是介意。千万别是昙府台一般便好。

昙府台的事在他心里压了许久,关于昙府的处置他都没有参与,可是也听说了昙荨没入官『妓』的事,多少觉得可惜。

莨夏自然也不知道苋乡乡长的钱从何来,总之他敢拿出到寺中来,便不是偷鸡『摸』狗得来的。

二人说着苋乡乡长走回厢房,屋里已备了素斋。

莨夏吃完她的那一碗白菜豆腐米饭,接过宗权,成墨云才开始吃饭。

这样的生活无疑是寻常人家一般。莨夏哄宗权睡了,便坐在床上看成墨云吃饭。他吃饭向来是讲究的,每一口咬多少下那都是有定数的。

且他吃饭一言不发认真的样子还遭莨夏开过几回玩笑。这会儿莨夏坐着没事,便问他,“可知洛水为何不悦了吗?”

“锦灏说彧『吟』想回南方。洛水便不开心了。”成墨云抬起头看了看睡熟的宗权,问莨夏,“你不睡会儿吗?”

莨夏摇摇头,“我方才睡醒了。”

“云门安稳,没必要抓着彧『吟』不放。不信任反倒添麻烦。”成墨云加班莨夏不睡变与她说上两句。

莨夏那会不知道这些,就是洛水太小心罢了。她也不能每次抓着洛水说这事,总之还有些难办。遂叹了口气,“这事我明白,未见的洛水就明白。”

“你适当与彧『吟』亲近些可能会好点。”成墨云放下碗筷,走到水盆边上净手。

莨夏去给他递『毛』巾,“我与彧『吟』早没有隔阂了。”

成墨云笑着看她,小脸一板,谁还看不出来她心里其实没过去,便亲她一口,“放松。你太紧张了,难怪洛水会紧张。”

莨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何时去看他们的新住处?”

莨夏说完也觉得自己好笑,一个匪窝有什么好看的,还那么兴奋,自己拂了自己的脸了。

成墨云转身端起茶来喝一口,“我下午还有点事。等事情忙完了我们一起去。”

“宗权呢?”莨夏不想带宗权走夜路,不免担心。传说小孩子囟门没关,晚上不出门为的就是让小孩子少受恐惧。

成墨云在椅子上坐下对莨夏道,“不睡总能陪我坐一会儿吧?”

莨夏在成墨云旁边坐下,“要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