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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送给新妇的贺礼,让她代为转交?

盒盖打开的一瞬,白露不禁低呼出声。

金钿设翠,步摇藏花。

薄银为花,明珠作蕊,花茎自花心穿过,数十朵六瓣花镶金嵌玉,形似半月花丛,最为精妙的是有只精巧采花蜂。

五色灿烂,光华夺目。

竟是步摇花。

白露道:“将军看重梁姬。”

这个时候送礼不该送给新妇吗?

梁婠手指戳了下采花蜂,它便轻颤了起来:“确定是送给我的?”

“来人特意点明,不会错,”白露又看了眼远处的青庐,道,“想是这个时候,旁人都只记得新妇,将军怕梁姬失落。”

陆氏一族中,陆淮确实是对她最好的。

但这个失落,倒是辜负了。

想到陆淮,梁婠沉默,虽不知这些东西以后能不能带走,但这份心意还是要收下的。

至于该如何还……

“好生收起来吧。”

陆淮此番带兵是为平定浡州郡王叛乱,打仗对他来说不难,难的是战后,这个季节正是伤寒症的高发期。

他应是也没想到,兵力损伤惨重的一次竟不是在战场上。

梁婠起身回屋。

案几前,她低头认真写着。

“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的说话声,惊得她笔尖一颤。

梁婠抬起头狠狠瞪他:“你走路都没声的?”

陆修微微一愣,欲言又止,表情透着古怪。

梁婠僵住。

脱口而出的斥责完全出于本能,一颗心跳得飞快,她这怕不是活够了。

“这方子是要送人的,这么划了一道,实在不美观。”

说到后面声音不由弱了下去。

陆修垂眸笑笑,并未生气:“那我誉写一遍?”

还不等点头,他从她手中抽出笔,坐到旁边,重新铺开一张纸,看她:“前面可有需要改的?”

梁婠讪笑着摇头。

陆修低下头竟真的开始写,直到后半段则示意她口述。

写完后他搁下笔,才问:“要寄给陆淮?”

梁婠点头,陆修能猜到并不算太意外。

毕竟这制药及治疗方式不仅有精细方法,还附上适合条件简陋、匆忙中的应急之法,包含可就地取材的药物。

陆修将装好方子的信封交给渊后,道:“你倒是细心。”

“只是礼尚往来罢了。”

梁婠有些心虚,知晓这事可并非细心。

要说细心,她想起一事:“东市那边有一户人家,可麻烦夫主帮忙查一下?”

“何事?”

梁婠拿起一张纸铺开,边说边画:“前几日,我与宋檀约在东市,回来途中竟碰到我长嫂,就是姚锦瑟,她就去了这户人家。”

说着,她在画好的图上勾出一个圈。

“她行事实在古怪,叫我看不透。”

陆修静待后话。

梁婠道:“当日,姚锦瑟是被梁璋当街强辱的,按理说她该恨梁璋入骨,可我特意去接近她,她却表现得一点儿不记恨,甚至跟我说什么认命的话,坚持要嫁给梁璋。

更叫我想不通的是,梁氏败落后,她不但拒绝归家、继续照顾张氏,竟还要生下梁璋的遗腹子……”

陆修:“许是无奈之举?”

“不可能,”梁婠毫不犹豫,她可没忘前世姚锦瑟,是宁可剃了头做姑子的。

她看向陆修:“你是男子,自然不懂,那种伤害跟恐惧是没那么容易忘的,她居然能心无芥蒂再与梁璋生子,这怎么可能呢?”

陆修盯住她看了片刻,只微微颔首。

梁婠想了想,又道:“我怀疑她的孩子并非是梁璋的,而是她去见的这个人,她嫁入梁府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陆修:“这人倒不难查。”

梁婠:“只是我不懂,她从前因着未婚身份不能产子,需得有个名头,可如今梁璋死了,她何不直接改嫁那人,又为何非得继续守在张氏跟前?”

陆修看着她:“她来这儿很多次了。”

梁婠点头:“是啊,她若真肯为梁璋延续血脉,那便是与他有了夫妻之情,见了我,只怕恨不得拿刀杀了我才对,怎么可能只是低声下气?

我之所以允她上门,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何目的?奈何迟迟不见她有下一步动作,难不成真只是想从这里取得钱财?”

陆修拉起她的手:“这几日我会叫人去查,查清之前,你还是先别见她了。”

梁婠摇头:“她频繁上这儿来,不是为陆氏,那就是为了我,我若是不见,岂不是叫她起了疑心?只是思来想去,我也没搞明白同她到底有何过节?”

陆修:“如此,除了那户人家,还得再查查姚氏……”

梁婠蹙起眉,“越到现在,我越猜不透,当初的黑衣人究竟是何人派来的?”

陆修挑眉:“不是还怀疑陆氏?”

心知他故意揶揄,梁婠也不接话,只问:“皇后现下可好?”

陆修凝视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明日随我一同进宫。”

进宫?

梁婠不免奇怪:“我就问一句,你便带我入宫?”

陆修眯起眼,跟看傻子似的看她。

这问题确实问得……

梁婠扯了扯嘴角:“为何要进宫?”

陆修眉眼一沉:“是太后要见你。”

“太后?”

梁婠惊奇。

实在不懂太后为何要见她。

如果是为了陆修的话,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妾室,倒真完全没必要。

再一想到宴席上她看过来的目光,梁婠并不觉得那是欣赏。

见她揪着眉头,苦着一张脸,陆修目中浮起一层笑意,放缓了声音:“不用担心,我会和你一起去。”

梁婠掀眸看他。

太后,她是没什么机会接触的,即便这次在千秋节宴席上,除了那妆容精致、雍容尔雅的贵妇模样,她并无太多感受。

要知道皇宫里的女人,对外所展示的,都是她们想叫人看到的模样,实际内里需得洗掉妆容、退去华服,夜深人静时,才能窥见一二。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有关太后的记忆真是少得可怜,从前进宫次数虽多,却都是远远瞧着,要说近距离见面,也唯独那么一次。

那天,她照常奉旨入宫,为抄近路,宫人带她走了捷径,也就是这无意间改变的路线,才叫她撞见陆修与太后发生争执,除了他拒绝续娶一事,似乎更多的是因为陆淮。

梁婠拧眉,这么一想,好像陆淮死后,陆氏才彻底离心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