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场长要走的消息在奶牛场迅速传开，大家都很敬佩他，也习惯了他的领导，都舍不得他走。
张芊找到唐娟，她正心不在焉喂牛。
“不想石场长走？”张芊站在旁边问。
唐娟看了她一眼，恹恹点头，“场长人特别好，我之前家里母亲生病，他不但给我放了半个月假，还提前发下工资和补贴。”
“这一次离开，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这种好领导，打着灯都难找。
张芊能够理解，她拍了拍唐娟肩膀，安慰她，“石场长只是去其他市当领导去了，又不是不会回来，以后想见，还是能见到。”
据说是因为石场长这几年将国营奶牛场发展得很好，上面领导便将他调去了首都那边的牧场。
也算是高升了吧。
以后要是想买牛羊或者学习啥的，就有熟人能帮忙了。
张芊离开前特意拜访了石场长一次，对方同样对张芊这个当初在奶牛场学习的员工很有好感，特意说了以后要继续学习，要是想学到更多知识，可以去牧场找他。
她当然立马应下，还要了地址。
“草料合同签好了，也不知道后面来的这个领导人咋样，你这一年一定要把草料质量把控住，绝不能出岔子。”贺建成将合同递给张芊，嘴里叮嘱道。
张芊接过收起来，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竞争一下场长的位置？”
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副场长，想往上挪，应该也不是不行。
贺建成苦笑摇头，“哪里有这么容易，这次是上头直接调任，我原本想过，不过场长说已经定下来接任的人。”
看来，自己还得继续做好几年的副场长了。
张芊只能对此表示同情和鼓励。
“加油干，下一次就是你当副场长了！”
“希望吧。”
张芊回到家，将奶牛场换领导的事告诉爷爷。
“咱们今年交上去的草料一定要把控质量，谁都不知道，那个新来的场长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注意些的好。”张芊道。
虽然奶厂生意很不错，现在一年收入近十万，可草料生意也不能落下，一年至少四千块进账，分到队员头上，多少能买两斤肉吃。
张大牛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张芊放下心来，继续在家躺着咸鱼。
很快石场长便离开前往首都那边，新的场长没两天就来上任了。
张芊本想去拜访一下，可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人，听唐娟说，是出门应酬。
刚来就这么多应酬？张芊疑惑。
然而无人能给她解释。
时间很快来到四月，奶牛和奶山羊陆续产崽，奶厂每天能售出的鲜奶量增加。
就在张芊欢喜准备大干一场时，供销社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
“你是说，以后我们奶厂的鲜奶，供销社只收两百瓶？”张芊眉心微蹙，声音中带着丝质疑。
她双手抱胸，“孟主任，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你就跟我直说了吧，是谁要整我？”
合作这么多年，突然说要减少量，任谁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孟和平也头疼，“我也不知道是谁，这是上面领导让我做的。”
红光鲜奶加工厂现在每天提供一千二百瓶鲜奶给供销社，一下砍到只剩零头，每个月将损失大笔收益。
也不知道上面领导是咋想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要和张芊过不去，但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他看了眼周围，确定门外没人，冲张芊招了招手。
张芊慢吞吞凑过去竖起耳朵。
“咱们一共就两个卖奶的地方，一个是你们红光鲜奶，另一个我不说你也知道。”
张芊顿时眸光一凝，眼神暗淡了瞬。
“我知道了，谢谢孟主任提醒。”
孟和平叹口气，送张芊出门。
离开前，他叮嘱道：“我听说，新来的那位和之前新建部门的人走得挺近，你们多注意。”
张芊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许多，眼底浮现一层笑意。
“多谢提醒，希望以后能有更多合作机会。”
说完，她直接骑上自行车，前往奶牛场那边。
当然，她没那么蠢，只是去找唐娟了解情况而已。
这一次到奶牛场，她发现里面多了很多新人，旧面孔少了许多。
张芊感觉不对劲。
不只是人员有变化，环境也同样如此。
上一次来时，奶牛场还和以前一样干净整洁，奶牛和奶羊精神抖擞，空气虽算不上清新，但没多少异味。
而现在，张芊才走到门口，就闻到很浓烈的臭味。
进门后，地上不仅有杂草，还有羊粪。
喂食的水槽已经长出青苔，食槽底部黑黝黝的，里面的草料已经腐败，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
围栏里的奶牛和奶羊看起来萎靡不振，墙角堆了小山高的粪便无人处理，就连牛羊睡觉的稻草也是湿的。
张芊眼底冒出火花，一股难掩的怒火在胸腔慢慢膨胀。
没走两步，就有一个面貌清秀，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子拦住她。
对方满眼的轻蔑之色，站在过道上不让她过去。
“你谁啊？这里可是国营奶牛场，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
张芊笑了一下，解释说：“我是供应草料的，来找贺建成。”
麻花辫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不甘不愿让开路。
“过去吧。”
张芊走了两步，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来问。
“我记得这边负责养牛的是一位叫唐娟的同志，你知道她在哪儿吗？我有点事找她。”
麻花辫神情略显不自然，摸了摸耳边的头发，“她，她不干了。”
随后不等张芊细问，直接转身溜走。
张芊站在原地，眼神微眯。
来都来了，还是找贺建成问一下，奶牛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说这个啊？”
贺建成右手按了按紧蹙的眉心，忧愁道：“她被新来的姚场长随便找了个由头辞退了。”
张芊：“！！！”
“辞退？！”
这可是大事，这时候的人被辞退，基本上找不到愿意要唐娟工作的工厂。
张芊还想再多问些，就被贺建成拦住。
“你不能在奶牛场多呆，我上次隐约听说，他好像看不惯你，安全起见，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他满脸愁苦之色，和上一次相比，有了很大改变。
张芊嘴唇微动，最后还是闭上嘴，乖乖离开。
对方已经焦头烂额，还是别让他知道自己已经遇到麻烦了。
唐娟被辞退，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工作，多半还在家里。
张芊调转方向，往唐娟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