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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时攸隰眼睛一眯,被揭穿也没有任何慌张。

官识延轻嗤,没回答,手指对他勾了勾,“还擦不擦药啊,这也没别的医生了,委屈时少爷忍一下咯。”

时攸隰:“....啧。”

被精准拿捏住的时攸隰不情不愿地把手伸出去,官识延抓住他金贵的蹄子,拿出酒精棉签往上戳,他故意没收力气,但时攸隰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白皙的手背上一片红灼,青筋暴起,时攸隰看了一会开始提要求:“你有没有红药水?”

“用力一点。”

“你是没力气?”

“叫你用力一点对我。”

“你为什么技术这么好?”

“擦破皮不会吗?”

“淤青肿了就更好。”

“……”

官识延忍无可忍:“妈的闭嘴吧,不知道惹谁都别惹学医的嘛!小心我让你的姐姐见不到今晚的你。”

时攸隰果然闭嘴了。

官识延脸色晦暗不明,直到擦好药才重新对他道:“今天是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克制的很好吗,药吃完了?”

“....”

时攸隰转着手腕,不作声。

“就只是因为校医碰了你的姐姐?”官识延不解,“人都被你搞残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能刺激你发病?”

官识延凝眉揣测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时攸隰垂着眼皮,凤眸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他看着手里的手机,残影交错,想到了下午他去安德烈办公室的时候....

那是三点左右。

时攸隰找了个借口从教室离开,从教学楼到校医院的路上有32个监控,每一个的位置和摄像范围,时攸隰都了如指掌,他适时地绕过一些监控点,来到了校医院的后门处。

那里杂草丛生,大片大片的树丛和爬山虎霸占满墙。

从后门可以看到校医院的办公室,没有人。少年从正大门进去,直接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他扫了一眼安德烈的工位,桌面空空荡荡,看来安德烈的眼药水是随身携带的。

少年抬头,余光扫到角落的监控,一言不发的离开。

官识延之前跟他说过,整个校医院,只有一间休息室的监控是坏的。

时攸隰走进去,倚靠在窗边,这里可以看见后门的那块架空的台阶。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个针管,里面透明的液体上下滑动。

这是时门新上的货,只要注射到人体里,间隔一小时,药物会随着人的呼吸排出,不会被检测出来的。

虽然不会致死,但却跟中毒一样,足以损坏人体的器官功能。

只是....就拿一双眼睛,时攸隰觉得一点不够。

这时,窗外传来男人说话声。

“就在下午,等着吧,当然如果你的价高一切都好说。”

“说不定等一下我又会多出几张程姌的照片也不一定啊,哈哈哈放心吧,程姌肯定会来,就到今天晚上,如果你不要,我还可以卖给别人。”

“.....”

安德烈叼着烟,眼底笑意浓烈,这一张照片就可以换来相当于千万的身家,只要拿到这笔钱,他就再也不用靠伺候那些老女人来过活。

他的人生巅峰才刚刚开始。

手机对面的人没了声音,安德烈也不催,反正他不缺这一个买家。狂风吹过,他的眼睛突然有点痒,安德烈夹着手机,从口袋里掏出眼药水,仰头滴落。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眼睛朦胧的转头,模糊的视线里只见一个少年高大的身影朝他走来,

“同学,医务室在另一边,这里很危险,回去吧——”

安德烈话音未落,少年猛地朝他一推!

巨大的推力让安德烈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了几步,脚后跟踩到石阶的边缘,安德烈疯狂地朝前探手抓挠,扯住了少年的校服领子。

“同学你这是做什么!”

他目眦欲裂,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安德烈看清楚少年的脸,瞳孔骤然一缩,少年对他浅淡一笑,扣住他的下巴,毫不留情地最后一推。

“是你!时——”

“啊!!!”

穿着白大褂的身躯从近十米高的平台跌落而下,土黄色的水泥地上瞬间溅上深红色的液体,顺着坡往下翻流。

时攸隰撑着台阶和墙上的积石,几个翻越,来到了脑袋已经摔出一个坑的安德烈身边。

“真脏....”

时攸隰冷冷地看着昏死过去的男人,想到刚刚男人嘴里吐出的话语,他心里的暴戾直冲脑后。

“唔...救命,救命啊....”

残碎的呻吟传出,安德烈剩着最后一点意识痛苦求生,他眼皮跳动,正要掀开,下一秒,强烈的刺痛感直击而来。

他的眼球被一个尖锐物穿插着,辛辣的液体从他的眼眶流进脑颅里,安德烈浑身抽搐,连呻吟都喊不出。

像濒死的鱼一般抽动,而后彻底没了动静。

时攸隰面无表情地抽回针管,戴着手套的手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破碎,但通话还在继续。

“安德烈先生?”

沙哑的声音让欲挂断电话的时攸隰霎时间浑身一僵。

“……安德烈先生?你出什么事了?”

是这个声音。

沙哑又苍老,一如既往。

那个人回国了?

胸口一股阵痛,时攸隰的眼前开始发黑,他的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地把电话挂断。

将数据线插上,手机一键格式化。

踉跄地从地上站起身,原路回到休息室。

现在回想,也许是因为当时的状态太差,警觉性降低才没有发现李不惑就在附近。

“喂,到底怎么了?”

官识延打量他的脸色,“难不成…你晕血?个屁呢,”他说出来又立刻否定自己。

谁晕血还喜欢自残的。

“你晕屎都不可能晕血。”

时攸隰回过神,避开官识延蠢蠢欲动地手,淡淡道:“没什么,可能太兴奋了。”

见他现在面色如常,官识延犹豫了一会,终是没再继续逼问他。

两个人收拾好从病房出来,官家的医院在帝都十分盛名,作为官老爷子钦点的未来继承人,官识延的脸对医护人员来说并不陌生。

两个清俊的少年吸引了众多目光,官识延脸上带笑,时不时跟相熟的医生打招呼。

“所以,你确定程姌就是你要找的姐姐了?”

“嗯。”

“可她怎么会变成程姌?程姌跟她长得也不一样啊。”官识延暗暗提醒时攸隰,两个人确实长得天差地别。

但在时攸隰的眼里,姐姐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没有变。

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能看清姐姐真实的模样。

这个认知让他格外满足。

“暂时还不清楚,总之她就是姐姐。”

“行行行她是她是!”官识延都依着他,两个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倒映出时攸隰那张刀刻般,流畅的侧脸。

他脸上面无表情,但官识延还是看出来对方此刻心绪不宁。

“你…在担心吗?”

时攸隰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电梯墙上交汇。

“你在担心她这次还有可能像上次一样离开你。”

“说真的,你到底这么喜欢她什么?因为长得好看?”

官识延实在不理解时攸隰对那个女人的执着,如果是成年后的执着喜欢,倒还有理可据。

可时攸隰从十岁开始就对这个人表现出非常般的偏执了,总不能是因为爱情吧?

难道是当成母亲一般的亲情了?

官识延的出生从不被人看好,在很久以前他一直认为时攸隰跟自己一点也不一样。

天之骄子,被众人追捧。

直到有一次他目睹了时攸隰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道尽缠绵爱意。

而时攸隰的父亲则在不远处旁观,冷眼看这场闹剧。

那一幕对小时候的官识延留下了极其炸裂的印象。

病态,窒息,可悲。

后来的官识延每每看到时攸隰,总会想起这几个字,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时攸隰身上总笼罩着一股孤寂又自厌的感觉。

官识延好歹还有疼爱自己的母亲。

而时攸隰什么都没有。

他像是零碎的芯片一样。在被需要的时候,植入不属于他的情感。

利用完了就再植入一个,反复无常。

连自我都没有。

vip 病房的电梯一路往下,一直到电梯停在一楼时,倒影里的人才轻轻地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好像…抗拒不了。”

喜欢姐姐,就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了,比幼时任何事物都要来得喜欢,时攸隰抗拒不了。

“叮!”

电梯门开。

时攸隰从门缝中抬头,楼梯间外的照明暖灯感应亮起,女人媚丽的脸出现在时攸隰的眼前。

没错。

他抗拒不了。

不论是 10 岁的时攸隰,还是现在的时攸隰。

喜欢上穆以姌,就像时攸隰的天命,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