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救人？”赫连珞问。
言歌道：“救人重要，救眼前这些鬼魂也同样重要。”
飞影糊涂了，只听说过救人，没听说过救鬼。
【也对，那连大人正是被这群怨鬼困在里面，如果不把这群怨鬼解决了，又谈何救人？】
赫连珞因天丝而生的强烈愧疚感，让她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冲在小阎王前面。
“小阎王，我来帮你。”
她摸出万血笔就要用。
言歌挡住了她，“不必用硬的办法。”
“……”赫连珞愣住了。
言歌对集中在院子里的怨鬼说道：“半月前，屠杀你们姜家满门的人并非甄远。”
怨鬼们一听这话，龇牙咧嘴，凶恶至极。
“真正的凶手，此刻正在怡红院潇洒。那种地方，我是不屑于去，也不会去。但是，有一个人能去。”
他看了一眼屋内。
怨鬼们懂了。
这个能去的人便是屋内调查案子的连大人。
甄远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他能动，完全得益于阎王大人开恩。
甄远在言歌面前跪下，叩首行礼，十分虔诚。
夜风吹拂言歌的发丝和长衣，显得威风、强大而神秘。
赫连珞顺势说了一句：“这便是你们的阎王大人，你们有冤陈冤。”
甄远急忙又叩了好几个头，激动得痛哭流涕：“大人，我冤枉啊！我发誓要让真正屠害我家之人付出代价。”
他从地上爬起来就把屋子里的连大人给放了。
那连大人整个人近乎癫狂。
那是中邪太深的征兆，没几日就会丧命。
这样死的人，死相十分难看，跟被抽了魂儿似的。
他根本分不清院子里的是什么人、什么鬼，满院子地跑着，嘴里念念有词，说的都是案情。
“甄远自幼家贫，生性善良，进王都赶考碰上桑国强盗，差点儿丧命，被姜大人所救。”
“姜大人为人庸碌，得甄远后，凭借甄远之才学步步青云，混得顺风顺水。”
“翁婿二人并未因此生出间隙，反而都对对方心存感念。”
“没有矛盾，没有杀人动机，所以残忍杀害姜家的必不是甄远……”
“为何姚安一口咬死是甄远所为？”
“最近两年，姚安经手案子三十八件，其中有三十二件都是屠门惨案。结案快，冤情重，却被快速掩盖……”
“姚安私下所见之人，少有可疑。除了……”
他站在原地，愣住了。
所有的怨鬼都看着他。
言歌开口了：“你们与其看着他，不如让他去查清楚。”
怨鬼们纷纷给连大人让路。
【他中邪成这样，还怎么查案？只怕是连句清醒的话也说不出来。】
【驱邪符来一张。】
赫连珞用万血笔一挥，一张驱邪符就落在了连大人的背上。
符文的光芒消失后，连大人也恢复了清醒。
恢复清醒的他并不能看见满院子的鬼魂。
言歌告诉他：“姚安在怡红楼，六楼的天字一号房。”
连大人激动地要冲去找姚安。
赫连珞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咿呀的，只有言歌能听懂的话说：“上一世，一家怡红楼也发生过惨案，所有女子、客人全部丧命。”
言歌对连大人道：“你只需把姚安带到院子里来即可。”
他还特意强调了一遍：“照我说的去做，权当是我让你顺利抓捕他的感谢。”
“感谢？”连大人不明白为何要说谢，“就凭你告诉了我，此人所在之处？就算你不说，我也能从其他人身上问出来。”
言歌道：“他比你官位高，也比你狡猾，你如何能抓捕他？但是，有我给你的这样东西，他不管在做什么，都会乖乖跟你走。”
言歌把一块玉似的东西放到了连大人手上。
连大人将信将疑地离开了。
没一会儿，院子的门开了。
连大人快马加鞭地带来了一个人——姚安。
姚安一到，怨鬼就冲了上去，将他团团围住。
一阵惨叫响起，接着，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直到声音嘶哑。
“太可怕了。”赫连珞躲进了言歌的怀里，用小手捂住了眼睛。
但很快又张开了指缝，偷看。
“再这样下去，姚安阳气大泄，中邪太深，会死的吧？”赫连珞看似同情，实则激动。
“他还不能死。”
言歌把姚安抓到了手里。
怨鬼们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纷纷跪地。
霎时，院子里的怨气散得干干净净。
言歌道：“你们入地府，各去领因果。至于你们遇害蒙冤一事，孤王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所有相关之人付出代价。”
怨鬼磕头谢恩，慢慢消失，去了地府。
赫连珞好奇地看着姚安，又肥又猥琐，一身酒气，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怪味，像是酒肉发酵后的腐烂味。
咦……
嫌弃！
“小阎王，你留着他干嘛？”
这种恶人就该堕入地府去受罚。
言歌道：“他偷了别人的阳寿，害了不知道多少人，我还得用他去渡别的怨鬼。”
【懂了！】
【小阎王拿他当饵了。】
【看来今晚要陪小阎王钓一晚上的鱼了。】
飞影看小主人略微有些抗拒和倦意，悄咪咪地问：“小主人，要不咱们撤？？”
阎王这是要熬大夜的节奏啊。
熬夜这种事，哪个活人能熬得过阎王？
“不，我与小阎王同在。”赫连珞才不会在闯祸后扔下小阎王不管。
飞影还能说什么，只能摇头叹命苦。
这一夜，言歌一连去了将近四十处。
这些地方的情况和姜府的情况差不多。
怨鬼全都批量被渡，入了地府。
至于赫连珞——那个口口声声要保护他的人，早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还怪让人怜爱。
所以，后面他用符贴了姚安的嘴，让他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在静音中承受巨大的恐惧。
等渡完怨鬼，天将亮了，姚安也终于耗尽阳气，一命呜呼。
赫连珞醒了。
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看到姚安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就是发不出声音，好生奇怪。
言歌见姚安醒了，这才揭开了符。
姚安差点哭死。
他一直想求饶，想把身后之人供出来，没想到碰到的人太狠了，根本不给他机会。
“是鬼王殿下叫我这么做的！如果没有她，我根本做不到这般天衣无缝啊！”
一个白影落下，鬼王白宗衣来了。
“原来你就是阎王本尊，比传闻中英俊潇洒很多。”
说话间，她一掌毁了姚安的鬼魂。
姚安就此灰飞烟灭。
“阎王啊阎王，我可是观察了你好久。”
“怎么？你没察觉到我吗？”
赫连珞：……
这是什么恐怖的鬼魂？居然能逃过我和阎王的火眼晶晶，一路跟踪我们。
“阎王，没有了天丝，你可就什么也不是了。”
【她她她她她！怎么知道天丝一事的！】
白宗衣嚣张至极，“今日，我就让你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我已经做鬼王做得无聊至极，正好想试试阎王这个位置。”
飞影有些糊涂，悄悄问赫连珞：“鬼王是个什么官？地府也太复杂了。”
赫连珞呸了一下。
“鬼王是自封的，拉一些倒霉鬼在身边，作恶多端。”
“自封的，我呸。”飞影也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