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因走了。”
赵成因前脚刚离开南武城，后脚他离开的消息就传到了楚蓁耳中。
楚蓁握着炭笔的手一顿，嘴角带起一种奇特的讥诮弧度，倒也不意外，随口道：“他要去找‘赵’宁玥？”
小说中的陆成因直到结尾大皇子登基，都忠诚地守护在女主的身边，甘愿为了女主奔赴战场，抛头颅，洒热血，是感动了不少读者的痴情男二。
人设没崩啊。楚蓁心道，放下了手里的炭笔。
“也许吧。”裴锦之不甚在意地淡淡道。
下一瞬，楚蓁眼前一暗，后方一片阴影朝她压来。
裴锦之自她身后俯下身，乌黑的长发随之披垂下来，有几缕发丝轻轻地落在楚蓁白腻的脖颈上。
隔着单薄的衣衫，楚蓁能感觉到男子温暖结实的胸膛与手臂，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悉数落在她的耳朵上，还有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熏香味将她满身笼罩。
“你这两天关在屋里神神秘秘地，就是在画这个？”青年温润低沉的嗓音环绕在她耳畔，“这个转轮……莫非这是连发火枪？”
说话间，她肩头一重，某人的下巴很自然地抵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撑在大红色的太师椅的扶手上。
因为距离太近，他们彼此的气息暧昧地糅合在一起，热气熨烫。
楚蓁一不小心就有些分神，目光落在他肌肉线条修长流畅的小臂上，手指莹润的白和太师椅的红，彼此映衬，有种极致的美。
片刻后，她方勉强将注意力拉回，简单地答了一句：“这是转轮手枪。”
裴锦之盯着那张图纸良久，突然，他长臂一伸，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手托住女孩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稳当地横抱了起来。
楚蓁有些懵地眨了眨眼。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到了她的那把太师椅上，楚蓁坐在他腿上，被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他与她还从不曾这么亲昵过，楚蓁下意识地全身僵硬紧张，感觉他腿部的肌肉硬邦邦的。
他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出征了？”
两人四目直视，鼻尖对着鼻尖，眼睫几乎快擦上对方的眼睫，近得能看到彼此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时间似有一瞬间的停滞。
片刻后，楚蓁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呼吸有些紊乱急促。
虽然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但这件事也不难猜。
顾危已经下令从南境各地调兵，打算发兵益州，还令江南各州卫所也派遣军队，围攻益州。陆老太爷这次亲自来南境，并不是为了地牢内的赵璃，而是为了与顾危、裴锦之商议围攻益州的事，他还带来了闽州卫的一万将士。
所有人都清楚，大祁与前朝赵氏余孽的这一仗必须快刀斩乱麻才行，待到西凉大军挥兵东进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待到江北溃败，势必会影响江南的军心与民心。
届时只会拖长战线，那变数就更多了。
“我明白的……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楚蓁认真道，抿了抿嘴角，右颊边闪现一个浅浅的梨涡，使得她在一派恬静的表情中，透出了一丝明媚。
这次出征南境军是主力，本该由顾危作为主帅，可是姜家与姜王妃在南境暗中经营了几十年，尤其是老王爷过世后，姜王妃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借着顾勉的名头拉拢人心，南境有不少文官武将明里暗里地投效了姜王妃。
南境必须从上到下地梳理一遍，铲除蛀虫，靖南王这个糊涂虫是靠不上了，得由顾危坐镇后方，方能安定人心。否则，万一后院起火，那就得不偿失了。
裴锦之是顾危的师兄，又是陆家的外孙女婿，以他与两家的关系，以他在大祁的威望，由他来统帅这支临时组建的征伐军是最合适的。
楚蓁静静地看着裴锦之，目光明亮而沉静，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任那乌云阴霾也无法遮挡住它的光芒。
“岳父说，他和荆州卫指挥使是故交，他会亲赴荆州说服他也出兵。”裴锦之一边说一边轻轻摸她的头，薄唇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蓁蓁，给我两年的时间，好不好？”
两年时间，足够了。
他会用这两年来平定江南。
两年后，他就从主帅的位置上退下，再不会让她像他的娘亲从前那般时时为战场上的父亲忧心。
他微微一笑，笑容清隽明朗，似那温煦清润的春风夹着落英吹进屋中，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楚蓁微咬下唇，眸光闪了闪，想起小说中南北分裂的那段剧情。
皇帝比小说中早三个月驾崩了，继位的新帝变成了二皇子韩熙辰……很多事变了，走上了另一条分叉道，但大祁即将南北分别的大趋势似乎没变。
“好不好？”他亲了亲她的鬓角，柔声又问。
当他蓄意放柔嗓音时，竟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听得楚蓁心头一荡。
青年炽热的右掌贴在她的背上，顺着那条纤细的脊椎线抚摸下去，直至盈盈一握的小小腰肢，紧紧扣住。
楚蓁坐在他腿上，本就浑身不自在，不由挣扎了两下，却被他的手臂箍得更紧了，耳垂微红。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求人’不该有点诚意吗？！”她努力板起脸。
他身上清麝的气息、他的体温，在这一刻都成倍地放大，无孔不入。
裴锦之低头微笑，手指轻轻抚摸她小巧的手腕，掌心的肌肤娇嫩如羊脂，沿着纤细的指节一节节地摩挲，与她十指交缠。
鼻尖在她的鼻尖轻轻地蹭了一下。
他愉悦地看着她：“嗯，我还不够有‘诚意’吗？”
裴锦之低沉的声音似穿过耳膜直接进入大脑一般，最后的尾音带着一种旖旎的动人心魄，令人心醉。
他的呼吸几乎吹上她的唇，令她眼睑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