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冥来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昏黄的灯光衬在他的脸上，简直就像是一尊完美的人体雕塑。
乌黑发亮的短发、高挑的鼻梁、完美的脸庞线条、苗条的体型……岑冥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用在他身上，那简直最贴切不过。
“岑让，等下你就能见到她了。”
最了解他的，果然还是岑冥。
一句话直接让沉默不语的人有了波澜。
岑让缓缓抬起下颚，漂亮又冰冷的桃花眼淡淡地望着他，那双眸子仿佛是在看死人一般。
岑冥见到他的反应，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叔…我…我没什么能送给你们的，我会把旗下所有的产业都归于岑家，想不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又回到了原点。”
“岑冥，你这是又演哪出？”岑让沉着脸色，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岑冥顿了顿，一脸不想回答他的表情，随即转移话题，“你不想知道她在哪吗？”
“我在问你，你这是又演哪出？”岑让不依不饶，咬牙切齿道。
把他抓过来，让林川折磨他，又半路救活濒临死亡的他。
这不该是岑冥要做的事情。
这比直接要他命还要难受。
“……”
沉思片刻，岑冥十分坦然说道：“不把你抓过来，林家...没法落网！”
“那用的着你吗？”
岑让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翻涌着的情绪一压再压，凌冽的目光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仇恨的火焰。
岑冥的一反常态让他根本无法相信他嘴里的每一句话。
让林家落网，逮捕岑冥才是他要做的。
然而。
现在？
现在这又算什么？
听到他的话，岑冥也只是苦笑一声，没说话。
他就知道，这件事说不说的，都毫无意义。
在岑让这里，他做什么都不对。
“可是，你怕林川，不对吗？”
岑冥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步步紧逼，“你怕他打扰到你现在的生活，怕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会让你在意的人离你而去……”
“再或者，你怕死在他的手里，你好不容易开始享受到生活给你的一点甜头，你怎么甘心离开？你也舍不得离开，你要是离开了，她怎么办？”
“......”
不得不承认，岑冥很懂他，比任何人都要懂。
可是，这一切明明都是他的策划，是他亲手把他推入的深渊，他凭什么持一张好人卡的形象在他面前邀功请赏？
他凭什么？
岑让双手握成拳，骨头咯咯作响，他死死的咬着牙，脖颈处青筋暴起，“所以，你想让我谢谢你？”
“我怎么敢！”
岑冥像是看穿他的心思，直截了当说道：“死之前，怎么着也要为你妈妈做件事吧，不然我哪有脸去见她。”
“……”
岑让默不作声，他真的听烦了他总是在他面前提江妍。
他的爱执着了这么多年，又畸形又变态。
偏偏他们岑家人都是一个德行。
岑付对江妍的贪欲心、岑冥对江妍的占有欲，每一份感情都让人感到窒息、让人无所适从。
有时候他都会自我产生怀疑，他对余染是不是也这样？
他会忍不住去想，余染和他在一起，幸福吗？开心吗？自由吗？
他唯有小心翼翼。
因为，他不想成为第二个岑冥。
“来吧，替你妈妈报仇。”
岑冥看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枪，一边塞在他的手里一边喃喃道：“不能再让他陪在她的身边了，也该轮到我了。”
“……”
岑让垂眸，他死死攥着手里的枪，青筋乍起。
他本就没什么力气，握着不到几秒，因过度用力而略显苍白的手便开始颤抖起来。
岑冥见状，一脸从容不迫地握住了他拿枪的手，打开保险，随后拇指压上他放在扳机的食指上，然后将枪口慢慢移至自己的心脏处。
“怎么？都到这一步还不敢吗？这不是你一直最想做的事吗？我死了，你和温温就解放了，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了，这……不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事吗？”
岑冥说的没错。
只要他死了，就再也没有那么多恩怨情仇。
只要他死了，岑家也就安宁了。
只要他死了，岑让的过往也便会同他一起消失。
只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活着才是对你的……”
岑让想要抽回自己手，可岑冥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的拇指稍稍用力，带着他的食指一起扣下扳机。
他的话还没说完，沉闷的一声“砰”在耳边响起。
“那我就…自己…如愿……”
岑冥的声音被枪声掩盖住，这一枪直击他的心脏。
鲜红的血液顿时浸湿他的衬衣西装，他双膝跪地，身子缓缓向前倾倒。
他倒在岑让的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张了张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出门，左转…一直…向…前…走……”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岑冥的身子顺着岑让的肩膀滑落下去，直至倒在地上。
“砰。”
他胸口流出来的血，在两人之间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
岑冥慢慢闭上眼睛……
江妍，我来找你了。
“啪嗒”一声，岑让手里的枪顺着他的掌心滑落在地上。
他僵在原地，看着倒在血泊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漠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许久，他踉跄起身，面无表情地绕开地上的人，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出门。
左转。
一直向前走！
她在那里。
“嘎吱！”
推开地下室的房门，岑让看着清冷的走廊，听着不知从哪传来的枪声，目光下意识看向左边。
他单手撑着墙面，转身向左边的走廊慢慢踱步。
走廊很长，岑让走了很久。
听着乱哄哄的枪声，他的步伐越来越快。
不知何时……
“岑让！”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岑让被枪声扰乱的思绪一点一点凝聚起来。
这熟悉的声音......
是余染。
岑让艰难抬起头，幽暗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前方向他跑来的人儿。
他的目光越来越浓，狭小的视线里只有那抹娇小的身影。
他停下脚步，撑着墙面的手指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