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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的侵蚀速度不算快,三天下来,小丧气包的灵魂还剩下三成。身体的多个器官衰竭,面颊很明显地凹陷下来。

这些变化都是祝影亲眼见证下出现的,看着这个因为她而变得鲜活的少年因为她慢慢死去。

是她大意了,明明知道世界意识有所隐瞒,但还是为了报酬和好奇心接下了任务。酿成了这样的结局,结下了理不清的因果。一个生命满心赤诚地爱着她,却被她的自大亲手杀死。

仪式被她打断,这条人命就不会算在位面法则头上,而是她的因果。

若是她细心一点,再谨慎一些,而不是仗着艺高人胆大就莽进来…

“祝影。”

江浮生抱着百合花束走进来,把花瓶里有些萎蔫的百合换成新鲜的带露水的花朵。垂眸看着和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少年,看着祝影的眸光闪了闪:

“他还没有好一些吗?”

“还是老样子。”祝影连礼貌性的微笑都扯不出来,也无所谓这小脆皮是不是还对她抱有什么念想了。

反正等小丧气包彻底消散,她就要脱离位面去找那该死的世界意识的麻烦。还有几个人脉能用用,不弄死了换新的世界意识她就不姓祝。

敢拿她当刀使,就让祂们看清楚,她可不是刀,是会反伤使用者的双刃剑。

看得出来祝影的心情很糟糕,江浮生也自觉地没有过多打扰,把带的排骨汤放在桌子上,又叮嘱了两句,起身离开了病房。

少年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不知何时滴滴答答下起了雨,一开始只是小雨点,后来越来越大,拍打得车窗发出闷响。

明明天气预报说没有雨的,车上谁也没带伞,一时间抱怨声响彻整个车厢。

他看着外面的雨幕没有做声,心中有一个声音拼命阻止他回家,他的心中升起来恐惧、厌恶、烦躁…

都不是他自己的情绪,而是被操控着强行填充在他心里的。

公交车半路出了故障无法行驶,他只能跟着乘客一起下车。站在公交站牌下,他很清楚自己绝对等不来一辆回家的公交车,也不会打到车。

所幸这里离家不算太远,他就主动走出了公交站点避雨棚,在大雨中向着家的方向赶。

全世界都在阻止他回家,雨势更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隐隐作痛,衣服全部湿透,粘在身上的感觉很不好受。

时刻绷紧神经,他躲开了一个刹车失灵的轿车,三个车头卡住没法扭转的电动车,被突然翘起的地砖绊倒了五次。

这些事情的目的很明显,想在保证他死不了的情况下让他受伤无法行动,从而达到阻止他回家的目的。

江浮生一路紧握着钥匙,爬上二楼走到家门前,将黄铜钥匙塞进锁芯拧了拧。然后是清脆的一声,钥匙断在里面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他转身下了楼,绕到楼侧面爬上那棵不清楚是什么品种的大树。

把手伸进防盗窗推开窗户,成功摸到当初随手放在窗边的十字改锥。拧开防盗窗的四角螺丝钉,就可以拆下防盗窗进入房间里。

拧掉第三颗螺丝钉,正要去拆最后一个时,身下的粗壮枝杈发出一声脆响。他眼疾手快掰开防盗网,在枝干断裂掉下去的前一秒扒着窗沿挤了进去。

动作慌乱匆忙,少年摔在地上,感受到胳膊上一阵剧痛。不知道防盗窗哪里的突刺刺入了皮肤,随着他的动作划出筷子长的伤口。

皮肉外翻,粉红的肉渗着鲜红的血。

他没多在意这看起来狰狞的伤口,起身关上窗户,将风雨隔绝在房屋外,任由雨水无能狂怒地拍打着玻璃。

他也没打算去开灯,因为他知道肯定会停电,现在不停一会也得停。

左臂疼得有些发麻使不上力,他就用右手辅以左手勉强支起画架,从塑料袋里拿出手机,调出病床上少年的照片准备调色,却发现颜料短短半日全都硬化凝固挤不出来。

“真是绞尽脑汁地给我制造麻烦。”他轻笑出声,嘲讽心底不知名的声音,也猜到了这一切幕后之人。

干脆拿着画笔插进伤口搅了搅,硬毛的笔刷在伤口软肉间吸足了血液,被他当作颜料几笔描绘出人体轮廓。

刚才还在剧痛的伤口突然开始愈合,他就一次又一次地把愈合的新肉撕开。画笔在伤口里一遍遍地搅啊搅,少年失血过多,面色越来越苍白。

随着画作的逐渐完善,心底的声音越来越抗拒,几乎要影响到他的神志,还好疼痛让他的大脑保持清醒。

画作完成的那一瞬间,依旧是对于赐予画作生命的选项。

他扔下画笔,受伤的左臂无力地耷拉在身侧,身上狼狈而凌乱。却释然地轻笑出声,笑得比什么时候都轻快:

“分享我的全部生命…只留下一天的时间。”

正好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少年开始了属于他的生命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