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声音依旧平静：“他不是想要我们主动送出碎片吗？那我就去送。”
无论是让京城更多的异种、更低的温度、更少的氧气……都是为了让他们拿这碎片束手无策。
最后亲自将他们辛苦收集的全部碎片，送回异种手上。
寒潮来临的时候，京城温度更低，他们不愿意让郝敬业如愿。
解决寒潮危机，又发觉一场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已经到了他们见招拆招的极限。
郝敬业成功了。
盛安准备带着碎片走出京城，他若是想要，那就再见一面吧。
蒋鱼捂着胸口，呆呆看着盛安，说不出一个字。
她想说，碎片不能落在异种手上，她想说，郝敬业非常危险，凶多吉少，她还想说……
但想到眼下面临的处境，这些声音全都咽回去。
严博士垂下头。
许久之后，他轻声道——
“你们发觉郝敬业是m以后，将碎片带在身边，将整合的信息给我们……
“研究院经过多次分析，只能得出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走向两个相反的方向，而前路，都是绝境。
“第一条，见招拆招，与郝敬业、与异种的想法逆着来，不让他如愿，就是我们现在所做的，而结论是慢性自杀。
“哦不，郝敬业加快了这个自杀过程，现在是快速自杀，只有三个多月的存活期。”
他们之前根据复盘的信息，确定两条路，但他们倾向第一条，所以没有将第二条路告诉特情处。
宋林威声音轻颤：“第二条路，是和盛姐的决定一样吧？”
严博士点头：“第二条路——郝敬业一定知道碎片的真相，或者说，他是罪魁祸首，所以，我们必须接近他，从他那里知道信息。
“如果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们，那就……顺着他的想法来，他想要碎片，给他，从他利用碎片做的事情，来确定碎片的秘密，寻找解决办法。”
太冒险了！
这四个字瞬间浮现在蒋鱼心上。
要是郝敬业拼凑碎片，重复上辈子让盛安说“错了”的结果怎么办？
要是郝敬业借助碎片强大异种，摧毁人类阵营，怎么办？
可是，单纯只是寒冬，只是温度低，他们将碎片留在京城没错，但现在是缺氧，未来还有不知道的麻烦。
总是一场劫难接着一场，吸血蚊危机解决，如今又是缺氧，而他们还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如果找不到上辈子不缺氧的原因，三个多月过去，这个世界没有氧气，他们又该如何生存？
穿着防护服，背着氧气罐，艰难求生？
然后等到一场他们过不去的劫难后，同这个世界一起消失？
所有灾难都在提前，这辈子，真的还有末世第五年，甚至是末世第二年吗？
上手术台赌极低的可能，结果是死，这样的“保守治疗”，结果也是死。
严博士看着盛安：“第二条路，你，乃至所有参与的人，都将处于最危险当中，得到碎片的郝敬业会做什么，能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所以，他们一开始从未提第二条路。
可现在，第一条路看到失败的尽头，盛安主动选择第二条路，肩负一切，走向极致危险的道路上。
盛安：“特情处什么时候不面临危险？我们会全力以赴。”
她眼神无波无澜，笔直站立，如矗立高山。
宋林威捏着胸口的衣领，吸了口气，声音沙哑：“好，我们换一条路，更加主动一些！”
等死，从来不是盛安，乃至整个特情处的选择。
祁凌雾伸出手，轻轻握着她冰冷的手指，无声站在身侧。
山花跳上盛安肩膀。
“喵！”
它仿佛在说——我会配合你。
折耳根有些茫然，叶子探出，疑惑不解。
蒋鱼咬牙，将它抓起来，高高举起，斗志昂扬：“盛姐，我们都听你的！”
折耳根：“……”
——这就被代表了吗？
*
当人能够清晰感知到氧含量下降时，只能说明情况变得非常糟糕，甚至不可控。
为了抵御寒冬，人们聚在一起，集中取暖，用电、用炭增加温度，这都让空气中氧气变得更加稀薄。
随着外面氧含量下降，地下温暖的避难所必须多设置几个换气装置、换气口、通风口。
而这依旧不够。
死于寒冷和氧含量下降导致身体崩溃的人数，节节攀升，一日比一日更多。
京城基地开始科技造氧。
每个家庭分发一盆折耳根，外面的土壤没办法种植，那就盆栽。
土壤是外面带回来的，带毒，不能直接触摸。
但绿色，在明显感觉变得困难的呼吸条件中，能让人得到心理慰藉，更快适应。
还有一盆盆水培植物，哪怕是折耳根味道的香菜，也让人心里舒坦。
万元：“京城情况严重一些，但因为我们有更多的应对方式，所以情况反而是最好的，各个基地情况都更加糟糕。
“氧含量下降明显，我们与沿海基地取得联系，现在海水带毒，海洋造氧能力已经完全丧失，沿海基地情况比我们更糟糕。”
b11基地。
“咳咳！我又有些喘不过气了。”
“氧气罐，这里有人不行了！”
“再通点风吧，太难受了，我受不住。”
“好冷，咳咳——”
……
刘兆紧锁眉头，“没办法再提供更多的氧气吗？”
“可以，但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状态，如果我们不管不顾使用资源，两个月后，不，一个月后，情况就会更糟糕。”研究员叹气。
谭队长匆匆赶来：“基地长，新开的通风口没处理好，通风口下避难的三十七个人，在低温中，全部……遇难。”
刘兆腾地站起来，面色难看。
西南基地。
西南没有碎片，本该情况最好，但糟糕的是——海拔高，氧含量本来就低，如今再降，形势严峻。
基地长：“制氧还顺利吗？种植呢？”
刘妙：“都很顺利，异能者们竭尽全力，植物系异能者正在加紧种植京城送来的折耳根，水培和土栽都有。”
“大家能适应吗？”基地长又问。
刘妙叹气：“我们这里海拔高，现在有效补救，勉强还能适应，但很多人因为缺氧与寒冷的并发症死去。”
一场又一场劫难，很多人身体已经千疮百孔。
寒冷环境中缺氧，诱发他们之前的损伤，甚至末世前的身体疾病，使得他们倒在寒夜当中。
遇难人数……
直线攀升。
京城基地。
万元：“这是最新的数据，几乎每个基地，每日新增死亡人数都在翻倍，温度越低、氧含量越低，死亡人数就越多，而且，近日，各个基地都有异种动乱的事情发生。”
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这才再次开口——
“沿海2基地失联，昨夜1基地派遣异能者队伍前去查看，确定2基地已经……完全消失，所有人都已遇难。”
23个基地，现在成了22个。
宋林威面色难看，声音沙哑：“原因？”
万元只用一句话回答：“地球上的水都带毒，寒潮，缺氧，以及异种动乱。”
多方原因决定了一个基地的覆灭。
但实际上，却又都是同一个原因——陨石碎片。
碎片，才是这场灾难的祸端。
盛安安静地听着汇报，等他们说完后，她才缓缓开口：“明天出发。”
“到哪儿找郝敬业？”宋林威声音晦涩。
盛安抬起头：“石市，等他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