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错愕地看向他。
对面老头脸上带着笑，苍老的面容中似乎还有两分狡黠，原本看起来像黄鼠狼一样的表情，此刻反而有种属于孩童的真挚。
她知道他有秘密，却从未想过，他竟然是秦轩！
张了张嘴，盛安说不出一个字。
她很快反应过来——
秦轩，不是这辈子的秦轩，是上辈子。
震惊的同时，又恍然大悟。
怪不得秦老头和秦轩那么像，这并非是面容的相似，人孩童时期与老年时期面容相去甚远，可年岁相近，性格不变。
疑惑无数，瞬间充斥脑袋，但愣了许久之后，盛安开口第一句却是——
“你……为什么这么苍老？”
她的声音沙哑晦涩，像是有一个猜测，又不愿相信。
上辈子只到末世第五年。
他为什么却已经七八十岁？是时空穿梭的代价，还是……
秦老头微垂眼眸：“是预言的代价。”
盛安霎时手握紧成拳，说不出一个字。
秦老头却放下筷子，既然已经决定一五一十告诉盛安，就没什么好隐瞒，他看向她，苍老的眼睛却很澄澈——
“你还记得轩轩在你身上看到的预言图吗？”
盛安缓缓点头。
秦老头苦笑：“那其实是我上辈子看到的预言图，我们做了很多事情，但还是朝着命定的预言走去，无论如何挣扎都无用。”
上辈子的秦轩就是秦老头。
其他人全部时间回溯，保留了实力，有人还保留了部分记忆，只有“秦轩”连上辈子的自己也保留了，就是秦老头！
他们上辈子的队友是面前这个“秦老头”。
秦老头：“我不想你们再白费力气了，所以我提前让你们看到上辈子的预言图，是为了让你们尽早放弃。”
那个时候，所有人斗志昂扬，特情处集合提前觉醒的强大异能者、重生者，国家全员行动……
秦轩的预言就是一瓢冷水，传递信息，也让人绝望。
“上辈子到底怎么回事？”盛安问。
她以为很难再知晓上辈子，但目前看来，秦老头拥有末世第二年到末世第五年的记忆，真相终于可以缓缓展开。
面前的汤锅还在沸腾，秦老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他喃喃：“上辈子和这辈子完全不一样，上辈子国家没有准备，从一开始便损失惨重，秩序想要维护太难……”
隔着热气，盛安看着他：“前两年我们都没有走在人前，为什么？”
秦老头：“因为我。”
他苦笑着摇摇头：“上辈子太惨烈，末日来临一瞬间情况便糟糕无比，连基地长都已遇难，李老和张老意见分歧。
“你还活着，带着祁队以及0队幸存者，你们一开始就在收拢异能者，直到捡到我，才将一切行动隐于幕后……”
他是预言者，一开始哪怕等级低，却也能预言一些东西。
那是末日开始的前几天。
秦轩年纪小，被坍塌的建筑压着，是盛安与祁凌雾将他从地下挖出来，之后，他便一直为人类预言。
他第一个预言来自觉醒异能时期。
这个时期他发着烧，握着意外落在身边的一片碎片，看到了超过他等级的预言。
——阴谋，整个异种都是阴谋。
于是，仅剩的国家力量悄悄隐在幕后，暗自研究。
盛安与秋雨的分歧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盛安选择与张老一起隐于幕后，暗自探查真相，找出阴谋。
但秋雨因为基地长以及0队许多人的死亡，认为应该一边收拢异能者，一边大范围清剿异种，以杀光所有异种来解决问题。
盛安的时间异能、祁凌雾的锚，他们压得住秋雨，所以一切顺利进行。
“张老是异种……”盛安声音晦涩。
秦老头眼神飘远，喃喃：“对，他是异种，隐藏得太深了，又有m的多种异能配合，以至于末世一年后，因为他，国家蓄积的力量伤亡惨重，李老死了，连你和祁队都受了重伤才勉强解决……”
秋雨否定他们一开始的策略，甚至痛恨盛安他们的决定，正式出走，开始清剿异种。
而盛安他们，带着仅剩的人依旧沿着之前的道路继续。
秦老头：“对了，蒋鱼是你在末世第一年末带回来的，那天你本来是去寻找秋雨，但谈判失败，你们一拍两散，你遇到了蒋鱼。”
他同样有一些疑惑：“但是，那个黑土地空间在蒋鱼身上，只有她一个人能进去。”
盛安瞳孔一缩。
很多想法在一瞬间串起来。
为什么蒋鱼的记忆戛然而止，因为末世第一年末，她拿回了黑土地空间！
至于绑定在陈娇娇身上的钥匙怎么转移到蒋鱼身上，她没有说。
这辈子的蒋鱼都用了那么久才放开心防，上辈子从别人身上弄走空间的蒋鱼，只会更加抵触。
——空间可以转移。
对于被夺走过“金手指”，被折磨过的蒋鱼而言，她绝对不会说出来！
但她自己知道。
所以，她的记忆在末世第一年末，被切断了。
门口，蒋鱼一阵恍惚。
盛安同样想了很多，但很快，所有思绪收敛，回到秦老头身上。
蒋鱼是个插曲，秦老头继续讲述。
拥有预言异能，秦轩做了无数次预言，预言了异种隐藏，预言了各种危机，还预言了阴谋、预言了碎片……
一次又一次预言，哪怕人类阵营先天不利，他们也仿佛寻到生机，甚至在末世第二年末，锁定异种有领导人——m。
他们认为阴谋就是“异种之主”，异种在有联系、有组织地攻击人类，摧毁世界，国家正式走到台前，开启与m争抢碎片之战。
秦老头：“你们之前所有的推测都是对的，人类虽然走了一些弯路，但在我们不断变得强大的异能帮助下，与异种的斗争始终不落下风。”
上辈子他们同样担忧碎片的存在，秦轩的预言在碎片上看不到任何有效结论，只能一边收集，一边与m对抗。
上辈子的m不在他们身边，更加神秘莫测，也害死了更多的人。
而他们没有提前觉醒强大的异能，为了与m抗争，就借助碎片不断强大自己，提高自己的异能等级。
“直到末世第五年初，我们还是没能找到解决办法，而这个阶段，因为人类与异种的斗争，以及异能者不断变成异种，世界上剩下的活人以及异种数量都很少，全国加起来，不过寥寥万人，全都是异能者。”秦老头说到这里，不住叹气。
可那是没有办法的趋势，哪怕他们拼命保全人类，人类也会在碎片的影响下，变成异种。
长期接触碎片的异能者同样会变成异种。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早日让所有异能者都达到高星，不再有变成异种的风险，然后，用剩下的一点人休养生息，重新恢复人类文明。
——而在那之前，他们必须解决掉全部异种，尤其是m。
异能者不会再变成异种，异种全死了，人类文明就还有延续下去的可能。
“所以，我们发起了最终之战，准备击杀掉异种之主m，我先进行了第一次预言，也是这一次，我看到那张预言图……”
那张图说明的信息太大，也仿佛昭示着他们必然失败的结局。
否则，盛安不会时间回溯。
他们也知道盛安手上那是陨石碎片。
那张预言图其实属于上辈子，属于秦老头为他们对战m所进行的预言，相较于这辈子的茫然，上辈子他们至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盛安紧紧盯着他，手一瞬间攥紧。
“所以，我进行了我的最后一次预言，我想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解决？”秦老头的声音仿佛从上辈子穿越而来，悠远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