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话,也对数不清的女人说过吧。
她左舒儿,就是他一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是他无数花丛中,一朵不起眼的路边花。
他怀拥着名正言顺的老婆,对了,他曾经不也差点儿结婚了吗?又大言不惭来找她。
她要的,是一心一意的爱,相顾白首的婚姻。而他显然不是那个对的人。
寒锐驰高大的身体忽然靠近,她条件反射躲闪时,男人帮她系好安全带。
“放我下去。”左舒儿白皙的脸上不再泛起波澜,语气尽是千帆过尽后的沉寂。
一个人远离另一个人的最高境界,便是不再被他挑动一丝一缕的情绪,他喜也好,怒也罢,都与她无关。
启动车辆前,寒锐驰打了通电话,左舒儿听得清楚,寒锐驰让他的手下送一份营养汤去医院。
“你调查我?”他挂断电话,左舒儿质问。
男人瞧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兀自启动跑车,车渐渐驶出小区。
“放过我吧,求你。”左舒儿终于忍不住。
她服软了,她斗不过这个男人,她已下决心断绝这种关系,真是受够了。
车内是死一般沉默,左舒儿只觉得自己说的话,如针尖上的水滴在大海里,未激起一点儿浪花。
寒锐驰专心开着车,车速并不快。
“寒锐驰,求你放过我。”左舒儿再述一遍。
“不可能,除非我对你腻了。”寒锐驰薄唇中缓缓吐出几个字。
“你!”
知道与他毫无任何沟通余地,左舒儿索性双手环胸,两眼一闭,爱怎样就怎样吧。
“女人,到了。”寒锐驰的俊颜凑到左舒儿耳边,哑声说道。
左舒儿惊醒,一抬头,却撞上他的头。
“痛不痛?”寒锐驰的大掌覆上她光洁的额头,轻轻揉了几下。
左舒儿什么也没说,跳下车。
往医院大门走了几步,感觉寒锐驰跟了上来,转过身,果然。秀脸上已浮起愠色,道,“请别跟着我!”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谁跟着你了。”
左舒儿词穷,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他,气鼓着腮帮子继续往医院里走。
就在电梯快要闭合刹那,一只印着两个脚印的黑色男士皮鞋,霍然挡在两扇门之间,电梯叮一声又打开。
电梯局促空间里,塞得满满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欲跨进电梯的高个男人,笔挺考究的西装,俊冷卓然的五官。
所有人的视线,不觉被门口赫然而立气场强大的男人所黏住。
贴在门口的女孩自动往后挪了挪,为寒锐驰让出空间。
寒锐驰长腿迈进来,个子挺拔的他在一群人中鹤立鸡群。男人唇角勾起道声谢谢,女孩的脸泛起红晕。
只有左舒儿,朝电梯侧墙别过头去。哼,到哪儿都能与女人调情。
不过这男人还真是像块口香糖甩不掉了。
叮咚——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谢谢。”三楼到了,站在最后的左舒儿一边说一边往外挤。
寒锐驰也自动为她让了道,可左舒儿还是贴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电梯。
她后脚落地,寒锐驰前脚就跟着迈出来。
她懒得再去理会,径直朝外婆病室走去。
由于昨日外婆身体出现不适,不得不再次来医院,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两天。
左舒儿走到302室,顿时傻了眼,原本外婆的病床上,白色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平整得像没人睡过一样。
外婆人呢?
她的心猛然咯噔一下,急忙走出病房,小跑到前台咨询处。
“请问,302病室的——”
“小姐,你好,已转到VIP病房去了。”
问清病室后,她脚步疾驰一阵风似的朝目的奔去。
寒锐驰始终跟在她身后,还真如她所言,像块粘在鞋底的口香糖,甩不掉了。
他腿长步子大,所以即使她小跑着,还是甩不掉他。
寒锐驰长眸微眯,瞧着这女人急匆匆跑到前台,又不停赶往病室。漆黑的眸底荡起一圈圈涟漪。
有时,无需多言一句,只是这么静静地望着她,她瘦削的背影,她焦急的神情,她匆匆的步履,这么真实地晃动在他眼前,竟也有种幸福油然而生的感觉。
不易察觉时,男人如墨的眸中已是一片璀璨,如漫天星辰,令人炫目。
走到VIP一室病房前,顾不上敲门,左舒儿贸然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看见外婆安详侧卧在舒适的病床上,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地。
“外婆——”她亲昵喊了声,眼泪差点儿吧嗒一下掉下来。
外婆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刚才见不着外婆人时,不知道心里有多焦急。
尚未走到病床边,身体忽然僵在原地。
一个男人从套间里走出来,俊朗的脸上浮着春风般的笑意,手中拿着一个充电暖手袋。
“你,你——”左舒儿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惊讶得樱唇张开,竟是祁总。
“我什么?”祁天歌露齿一笑,整个人散发出暖阳般的温热光线,在这深秋令人心旌荡漾。
“你怎么来了?”左舒儿目瞪口呆,脱口问。
“怎么?不欢迎?”和煦的笑意仍浮在俊颜上。
“不,不是。”她只是好奇,为什么他会来。
而且,而且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她黑漆漆的眼珠只是朝他手那儿转一下,耳畔就响起他温和的嗓音——
“我帮外婆刚充了电加热。”应声时,祁天歌人已走到床边,俯身将暖手袋递给外婆。
病房里的柜式空调在呼呼作响,热空气满屋子游走,一室的暖意。
左舒儿眼角的余光,不知怎么就朝窗外扫了一眼。
透过未拉严实的薄荷绿窗帘缝,又穿过被热气熏得模糊的玻璃窗,她隐约瞧见那男人双手抱胸斜倚在走廊栏杆上。
她看不见寒锐驰的脸,只凭着他一身灰色西装断定是他。
目光一惊,像被烫着似的,慌忙垂下羽扇般的睫毛,收回视线,脚步凌乱地走到床边。
她才不管寒锐驰看到了什么。她心底,早将她与他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是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粒尘埃,就像被医院的消毒水消过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