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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三尺脊梁 > 第85章 匪我愆期 修缘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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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蜀郡,如今的大夏遗国陪都贫民窟陋巷之中,一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挑大粪,由于长年不洗澡,油腻黝黑的皮肤上还有一个个脓疮,一看就是个懒穷乞丐,永无翻身之日。

要知道正儿八经的乞丐为了从善人手中多要到些铜钱吃食,那可得把自己收拾干净。

衣服可以有补丁,但不能有异味和包浆,最好是灰白瓦蓝的麻布,看上去干净,得说一口流利方言,外地乞丐是要被打压的,头发可以乱,但不能灰尘扑扑油光发亮,让接近的人不得不防备头发中随时会蹦出一只虫子来。

要知道曾有乞丐凭借干净的衣物和几句吉祥话成功讨得一位高门妇人的欢心,最后那位乞丐进入高门大户之中当了一位长工,从此吃穿不愁,再也不用受那风吹雨打,饥一顿饱一顿的流浪要饭之苦。

因此在此烂泥地上铺着干稻草,以两侧窄墙躲避风雪的乞丐们纷纷咒骂着逃离此地,外面冻脚归冻脚,要是身上恶臭难闻,还怎么靠近大善人或富家女子乞讨。

冻粪难凿,乞丐以铁钎加榔头锤成碎块,再铲入桶中挑走,冻成块的粪便不时在铁钎下碎裂崩飞,掉在乞丐衣服上头发中,日头一晒就成了粪水,恶臭无比。

乞丐浑然不觉,只是麻木的重复着凿粪的动作。

一位双鬓微白的白袍公子踏入陋巷之中,鱼贯而出的其余乞丐纷纷避让,只是这等污秽逼仄之地,这样非富即贵的人来干什么?

乞丐们看这位公子面容不像易怒之辈,便壮着胆子前去说些吉利话试图想要讨些碎银子,没想到那位公子哥没有面漏厌恶赶人,只是一人发了一纹铜钱,最小面额的一文钱。

得了钱财的乞丐们心中鄙夷,穿个狐裘貂皮的看上去非富即贵,这出手也忒小气了吧,打发底层叫花子呢!

乞丐们没多逗留,因为那挑大粪的丐中丐运粪桶来了。

白袍公子从日中等到日落,直到冻着的大粪终于凿完,那乞丐放下推车,托着盛满肉包的黑漆大碗缓缓走来,这是从捏着鼻子的事主那拿到的承诺。

用雪水洗干净手后乞丐狼吞虎咽完说道:“稀客,什么事。”

白袍公子不掩鼻不皱眉,直截了当说道:“鬼市重见天日了。”

乞丐闻言托黑漆大碗的右手颤抖不已,一边大口吞咽着包子,当吃完肉包后,乞丐以手指捻出碗中的包子屑吃干抹净后挠了挠身上的脓疮说道:“困龙钉拔除需要时间,东西带来了吗?。”

陈子云点头,随后从袖子中滑落一柄厚重雕花扇,泛着金属光泽,还有一个镂空鎏金的香囊,香囊上有一条条金线交织发丝缠就的系绳。

“陈也魂魄消散,龙庭武运不日尽聚于你一身,如此天下第一武夫非你莫属。”

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一屁股坐在积雪上,冻的浑身直打哆嗦后苦笑一声:“天下第一武夫陈也,李莽夫,他们有好下场吗?天下第一武道魁首的份量能换她有个好的来生吗?”

“申屠匪我,我不管你如何想如何沉浸在过去如何自甘堕落,可你我之间的约定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陈子云沉声警告。

乞丐将香囊悬挂于腰间,托腮看向远方:“听闻陈少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敢问陈少帅缘分二字何解。”

陈子云皱眉道:“恕我以偏概全,无债不来,无缘不聚,债清缘尽后终须一别。”

名叫申屠匪我的乞丐骤然起身声色俱厉质疑道:“你陈庆之集兵家四势与一身,兵法,是取胜之道!而非如佛国那帮菩萨罗汉一样,逃禅一时终生无法成佛!不然以佛国的香火,这普天之下莫非佛土!

白袍公子顿时面容惨白一个踉跄,勉强稳住站姿。

坐地乞丐声如洪钟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兵家自古多豪杰英雄个个气冲斗牛,怎能以惧怕因果畏首畏尾的佛家语来回答!”

漫天大雪涌入巷弄之中,好似宽阔江水骤然间通过狭窄水道,陈庆之白袍翻飞似乎要被狂风暴雪淹没,少年统帅神色恢复坚毅回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曾经的少年督师申屠匪我此时置若罔闻好像在自问自答:“为何陈也,李普两个致力于人定胜天的武夫会去参禅自证?就连你也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可能是他们皆有不如意处,即使他们两人是当世武道魁首,可仍旧拗不过虚无缥缈的命运缘分和天下大势!”

乞丐再次拔高声音:“所以他们要自证!证明这虚无缥缈的缘分和命运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只有存在之物才能以力破之!”

“这样一来你累世修缘便能再见她一面?”

不回答陈子云,申屠匪我以指腹轻捋香囊丝线上的发丝,像是轻触所爱之人的鬓角,随后喃喃自语。

“今生匪我愆期错过就此故人长决。” “累世修缘千年只为来世再见一面,我苟活到今日,一是为了彻底毁了龙庭余孽,二就是再见她一面。”

“树还未倒,猢狲便已散尽,就算是陈也驱逐佛门,鏖战群雄试图以一味猛药力挽狂澜,可悬空寺尚且依山而建,早已是空中阁楼的大夏积病已久如何能不亡!更别说你临危受命,甲未穿戴出门已是死战,谈何扶大厦之将倾。”陈子云盖棺定论。

下一刻骤变发生!

白袍公子瞳孔收缩,乞丐右肩膀处的烂疮泥垢腐肉处凭空燃烧了起来,随后那处烂疮中有一支金色长钉快如飞剑激射而出直冲天空!

第一支困龙钉!

失去了困龙钉的封印,申屠匪我的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肌肉增长再收缩,五指数次舒张握紧间筋骨齐鸣,如闷雷爆响连绵不绝,整个手臂皮肤隐隐呈现铁青色和黄金色!

五里外一处毫无遮拦的空地,张闯纹丝不动立于天地之间,雪中暴虎战意昂扬,多久没有遇到这种致命危险的光景了。

冬日里那位乞丐大汗淋漓,湿毒寒气随汗液一起排出,白色的蒸汽不断从头部和肩背处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比大粪还要刺鼻难闻,暴雪进入其周身一拳距离便化为珠帘,水汽四散。

而他屁股底下坐的厚厚积雪也消融殆尽。

陈子云转身离去:“待你九支困龙钉拔除,我再来找你。”

乞丐垂头休息:“恕不远送。”

与雪地中伫立的张闯汇合,陈子云看着跃跃欲试的暴虎道:“死了这条切磋的心吧,现在他打不过你,也不想跟你打,可一年过后你绝对打不过他,可他仍不会跟你打。”

张闯一脸不解:“淬炼体魄,打熬神魂,在名为武道的绝峰之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我辈武夫修行唯一的夙愿,到了我们这个境界能找到相互切磋的对手何其不易,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

陈子云悠悠说道:“你字暴虎在朝野上下有武痴外号,他字修缘,在前朝被誉为情痴,你俩如何打起来?”

“一介武夫居然为情所困,大夏龙庭除了陈也陈隽武还有其他武夫?”张闯疑惑:“而且他为何骤然气息暴涨?”

陈子云看了眼脚边的影子:“出来解释一下。”

只见眼前的影子不断膨胀最终化为人形,漆黑的人影逐渐显现出皮肤,是那稚童窦康佳。

“见过少帅。”恭恭敬敬的窦家小祖宗遥遥看向乞丐所在的巷弄中,居然是那申屠匪我。

窦康佳落后陈子云一步道:“申屠氏以武起家,战功彪炳却深谙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常常在平定叛乱或大战全胜前交出兵权和既得利益给皇室,算是龙庭最长寿的武将世家。”

窦康佳娓娓道来,还有什么比前朝旧人亲自讲那波澜壮阔的历史更加令人神往。

龙雀陈也面对佛门围剿绝境入登天境后,大夏本就不多的武运悉数尽归其所有,那一战打的佛门法灭经尽,无数菩萨罗汉重伤将死,不得不通过转世来躲避龙雀汹涌澎湃的拳意,最终龙雀鏖战浴血,个子不高的老人气焰与佛陀法相一般高大巍峨,震耳欲聋的巨响后,老人气焰与佛陀法相同时崩碎,佛陀为了转世放弃了与死后的龙雀魂魄再战一场,于是佛门退入西域热毒之地整整两百年。

可驱逐佛门后陛下担心一国武运聚于一人终将会使得龙庭无将可用,于是陈也魂魄主动剥离一半武运赠送给陛下钦点的当代武状元申屠匪我。

这位武状元准确的来说并非只练武,此人是当之无愧的全才,可以用无师自通来形容,若是他专心修道,我不如他多矣。

申屠家家主病逝,加上当时并未执掌兵权,申屠匪我因为冲撞挑选妃子的宦官被逮捕入狱候审,选妃一事和申屠家嫡长子入狱陛下并不知情,毕竟那位公公权势滔天。

只是龙庭末年大夏极其缺乏武将,为了强身健体才练武的这位申屠家年轻俊才被陛下想起,龙颜大怒的陛下第一次展现铁腕手段,斩了那位公公亲自前往天牢中看望申屠匪我。

之后申屠匪我披甲上马,执掌龙庭剩余精锐,据说出征当天陛下亲赐帅印虎符拜为督师为其送行,彰仪门外当朝天子举金杯一饮而尽预祝督师凯旋而归。

最终少了半国武运的龙雀陈也为了将佛门围困在西域,陈也不得不使用一门秘法,以至于魂魄长久滞留在阳间失去转世投胎的机会。

陛下撞死殉国之前赐死了宫中嫔妃,与申屠匪我有缘无分的人应该就是那宫中赐死嫔妃之一,本该率领剩余龙庭精锐的申屠匪我一蹶不振,战场上被数位敌方绝顶高手钉入困龙钉,用以镇压少年督师体内的半国武运,最终龙庭遗老舍弃难当大任的督师率部退入枯海之中,鬼市就此出现在月牙泉附近。

张闯询问道:“陈也已经身死,为何不拜申屠匪我为元帅?”

窦康佳解释道:“陛下曾经亲口说过只要没有改朝换代,陈也便是大夏龙庭唯一的元帅,如此重情义的陛下,也是申屠匪我愿意出征的原因之一。”

陈子云点头:“既然你龙脉守卫那一战已经假借我大唐的手兵解转世,家族也未伤筋动骨入驻我大唐,可你要知道,武帝既然敢纳降你窦家,就不怕你背后捅刀子,只要你为我大唐建功立业,破开元婴瓶颈的事我陈子云来替你解。”

窦康佳瘦小的身躯双膝跪地叩头:“属下定当为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子云摆摆手:“多说无益,如何做你自己看着办,老张,我这里没事了,你该去幽州就去幽州吧。”

张闯点头道:“南疆没事吧?”

陈子云挥袖摆向身后背手而走,一旁的死侍窦康佳识趣退下。

“南疆不容小觑,蛮子背靠丛林,进可攻退可守,这段时间出奇的平静,极有可能在陈兵准备大举北上,我调了半个满弓营去了南疆,待幽州没事,你与我知会一声,到时候想来你就来吧。”陈子云抬头看天,鹅毛大雪纷纷坠落。

张闯有些好奇:“半个满弓营?这么大的调动南疆那些蛮子能不提防?”

片刻之后张闯反应过来:“你单独把张半弓调过来了?也是,如今他天狼古弓在手不是剑修胜似剑修,只可惜尚未领悟忘归,不然就是登天武夫也要对他忌惮万分。”

“事态紧急,我手下潜伏在南疆的谍子没有一个回来的,说明蛮子已经软禁所有与之交易的商队,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消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动向,这是要殊死一搏。”陈子云脸色如同此时的铅云一般阴沉。

“蛮子袭扰我大唐边境是常有的事,只是他们的大小部落很难揉成一团,各有各的首领,岭南在军部的评价之前很难与关宁平齐,可如今形势严峻,陛下已经下旨让南疆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坚壁清野都守不住,那只好用焦土政策保存有生力量。”

张闯猜测道:“难道是蛮族王帐中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以铁腕手段肃清异己,整合各自为战的其余蛮族,方能与我大唐分庭抗礼。”

陈子云摇头:“如果真有这样一位蛮王,那他此刻定然已经身赴绝境战场了,如果他不去,就算他带领蛮族打下大唐坐拥我大唐的米市,盐仓,铁城都是得不偿失的。”

一提起绝境战场,身边的暴虎心神往之,生死搏杀之间砥砺武道的机会太少了,可这样的机会在那绝境战场可以说是处处可见。

只可惜自己还不够资格前去。

陈子云看向几乎与地面接壤的铅云:“我觉得你很快就可以去绝境战场了,还有很多人也是。”

听到这张闯愣了一下,随即沉默不语,只是步伐依旧坚定沉稳。

“那小子怎么样?”陈子云没来由问了一句。

张闯脚步稍稍迟缓了一下:“说他资质平平都抬举他了,可神魂体魄倒是很坚韧,远远超出一个三境武夫的极限,而且身上没有泡药浴的味道,且不练拳架功法,听谭武说这小子除了第一次上战场有点懵,生死搏杀间极为老练,高人凶悍至极的喂拳?可这小子似乎没有什么暗伤,古怪至极,生而金刚?。”

陈子云犹豫片刻:“不可能,生而金刚必然是痴傻之人,且万中无一,就算寻到了上了战场也是不稳定因素。”

“如果是高人喂拳,那还得有仙丹妙药方可治愈其伤势,如此倾尽资源锤炼一个资质平平的少年,闲的?”陈子云无心道破真相,李普锤炼裴宁真是闲的没事干了,要是搁外面,这种大街满地跑的资质真就没人要。

“罢了,既然缺乏真相,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无有乡中正在翻书的李普和绕路回青芒国渡口的裴宁同时一个喷嚏,二人摸着脑袋愤懑道:“有种当面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