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单颖想了想，摇摇头。
“手能动吗？”
钟朗说着看到单颖的手缓缓抬起。好像小小的动作就耗费了她大多数的体力。他抓住她比三年前更细的手腕。
她的全身皮肤透漏着一股不健康的苍白色，身上加起来也没多少肉。虽然不至于像楼上肿瘤科的癌症病人那么消瘦，但是也够让人心疼的。
“跟我握个手好吗？”
单颖抬抬头。
“说话。”
“好。”
“用力。”
单颖的指头动了动。赤瞳就知道她已经在用力了。只是力气小道忽略不计罢了。
钟朗倒是在庆幸中午买的是小米粥和蔬菜。他拆开新拿的二十毫升大针筒抽了一点清汤，放在单颖嘴边。
“含住。”
单颖张开嘴，轻轻吸吮。她的样子就像个刚刚出生第一次吸吮**的婴儿。而钟朗觉得自己就是那大熊猫饲养员，正在给新出生的小熊猫喂奶呢。
但是她可比熊猫金贵多了。钟朗不敢推快了，紧张的盯着她上下攒动的喉咙。他没敢多抽——实际上一碗小米粥也没多少清汤——不到十毫升尽数进了她肚子里。
钟朗低下头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
“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
“有就跟我说。还想来点吗？”
单颖摇摇头。然后疲惫的歪了歪头，昏昏欲睡。
尽管钟朗还有一肚子话想要问她但还是忍住了。他搬着凳子坐在单颖床边，静默的看着她沉沉的睡过去。
……
单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抬起脖子四处看了看，喊了一声。
她三年没用过的声带不太好使，声音低沉嘶哑，感觉就像是呵出了一口气。她看到床头桌上放着的手机就像伸手去够。
然后难过的发现她的肩膀和脊椎僵硬的不行，起个身都异常困难，更不用说下半身根本使不上劲。但她并不想放弃，拼命地把身体往前探。
终于，指尖够到了手机边缘。
她努力的把手机拖过来。但是脱力的手臂一弯，整个人连同手机一起摔倒地上。
“单小姐!”
单颖摔得七荤八素，看到进来的护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没事。”
“我先扶你起来。”
“好。”
实习护士双手伸进她的也下用力向上提。可是病员服被拉上去了一大半也没能把单颖搬到床上去，她已经满头大汗了。
老护士路过看到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
“她不小心掉地上了。”实习护士小心翼翼，“我弄不上去。”
“不应该这么生拉硬拽，你会伤到她的!来，阿姨把你抱上去哦。”
单颖被托抱上床。老护士整理了她的被子说：“有没有可到哪？”
单颖摇摇头。
“腿呢？”掀起被子看了看，没有异常又放下，“有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跟我们说。”
“好。”
老护士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愣着干嘛？巡视病房去。”
“啊，好。”实习护士紧张的理了理刘海，不好意思的向单颖说，“对不起啊，我——”
“没关系。”单颖看了眼她的胸牌，“实习的？”
“嗯。”
“叫什么名字？”
“赵小尧。叫我小尧就行。”
“好。你快去忙吧。”
喜滋滋的赵小尧一敞开门就与赤瞳迎面相撞。她被这个冷漠的男人吓了一跳，立马收敛了笑容，缩小自己走出去。
赤瞳不悦的看着这个不像样的护士离开，然后二话不说掀开单颖的被子查看：“听说你摔下来了？”
“嗯。”
“外面瞎转的护士又没死。有什么事就叫她们，折腾自己干什么。”他说着揉了揉单颖发红的手掌，对她微微一笑，“拿手机干什么？找不到人害怕吗？我买东西去了……”
“……钟朗在哪？”
赤瞳收敛了笑容，说：“他去公司了。什么时候来不一定。”
“哦。”
钟朗说的是他六点到六点半到医院，赤瞳故意隐瞒了事实，就是想看看单颖的反应。他假装没看到她失落的模样，把买的东西一个个摆在床头桌上。
“那是什么？”
“料理机。”赤瞳给机器插上电：“你这一个星期只能吃流食，半流食。我准备做点蔬菜汁果汁什么的。”
“可是我没有胃口。”
“医生说可能是你刚醒过来的关系。普通人饿过了头也是一样的。”赤瞳伸手顺了顺单颖的刘海说：“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先睡一觉吧。”
“我脑子里很乱。就是孙东和——”
“现在别想他，好好休息，等出院再说。”
……
可惜单颖没能见到钟朗。在仅仅间隔了不到一个小时后，她再次昏睡过去。第二天醒过来已经十点二十了。
右边坐着赤瞳，左边是昨天的实习护士赵小尧。她的左手臂缠着袖带，指尖微微发麻。
赵小尧鼻头溢出汗珠。不用看，她就知道对面的家属脸色不好了。
她眨了眨眼睛，松开袖带，小声说：“九十……四，三……”
赤瞳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差不多的数就行了。”他抓过单颖的手揉了揉，“麻吗？”
“有点。”
“那是肯定的，测个血压快十分钟。”
赵小尧吓得缩了缩脖子拿着体温单溜了出去。单颖看着她，然后对赤瞳说：“我没事。”
“你就是好脾气。”赤瞳把她的手放在脸上蹭着，“睡醒了？”
“嗯。你一直都在吗？”
“我一直都在。”
单颖愣了一下，“不累吗？”
“看着你好好的就不累了。”
单颖不自在的别开眼睛。自从醒过来她就没有好好看看现住的环境，一切看起来比梦里还要不真实：“我睡了……三年？”
“你怎么知道？”
“外面护士聊天的时候听到的。”
赤瞳啧了一声，长舌妇。
单颖完全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日子。她看到赤瞳脸上洋溢着微笑，她说：“就像照顾刚出生的小孩一样。给你洗澡喂饭，吃喝拉撒睡……”
“好麻烦。”
“怎么会。你照顾你喜欢的人也不会嫌麻烦的。”
“医生说你现在百废俱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