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那么看。隔着门。”
“隔着门？”
“……啊。”单颖有点愣神。
钟朗摆摆手让刑陆不要再问了。伸手轻轻揉了揉单颖的头皮让她不要想太多。
刑陆还是疑惑着。单颖说的话听起来非常不合逻辑，他知道钟朗是不会正面反馈他的，于是看向一直没吭声的赤瞳。可是这个人明显在刻意回避。
赤瞳接触到某人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点点头。意思是，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想的都对。
单颖没有多想即使已经过去了三年，单颖还是心有余悸。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样骇人听闻的景象，俨然就是**集中营。她被孙东和背后偷袭。是个刚从笼子里逃出来的女孩救了她。女孩咬了孙东和的手，被后者一枪崩了头。单颖趁乱拾起地上的刀刺进了孙东和满满都是脂肪的肚子。然后不要命的逃出去。
冷不丁的她又想起那个还不到她脖子的小姑娘。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趁他们打斗的时候趁乱溜走的吧。才不会多此一举的去救一个陌生人，结果丢了性命。就像当时她没有救张慧雯一样。
单颖看了看自己被汗水浸湿的手掌，悲哀的想。自己真的是个没用的怂货，无能的胆小鬼。被张慧雯憎恨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她忽然有些后悔，也许当时选择杀掉张慧雯会不会好一些。
但是很快，她又一次摇摇头。不会的。这不过是先喝水先吃饭的问题。两个选择对她自己而言没多大区别。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自私自利了。但是没办法，她没办法。每个人活的都很苦，张慧雯是，她当然也是。
令单颖没有想到的是，刑陆并没有要把情报汇报给长官的意思。他只是惆怅的坐在凉亭里抽烟，之后听到一名女警叫他，“邢队，那边有进展了！”
他把烟头准确地扔进花园的垃圾桶高声回道：“好，知道了。”
然后对其他三个人说：“我们在孙东和的死亡地点发现一具墙内藏尸，要去看看吗？”
他们用实际行动回复了他，当然要去。
单颖看着从身旁经过的还算精致的花园小声的问：“他知道多少？”
“他？隐隐约约猜到一半。窗户纸还没破。”赤瞳注视着单颖，“就是那天我们坐在小摊上吃馄饨的时候，你忘了？”
单颖困惑的眯起眼，她记不清
……
单颖发现自己的记忆不是一点没损坏。就像一块电路板，倒不是碎了一大片，只是坏了几个小零部件。虽不影响常规启动运转，但你要启用某个功能的失衡才忽然发觉：哦，它是坏的。
单颖就是如此。很多细小的，平常用不到的记忆不见了。虽然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有些东西忘记了就如同考试忘记了某个公式一样令人膈应。
她甚至已经忘了她是怎么认识钟朗的，但她还记得赤瞳，那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模样真是令人过目不忘。不过最近——至少从她苏醒以来，她稳重很多了。
可是他要走了，居然有点舍不得。
“单颖？”
她回过神来。钟朗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没什么。”单颖有点心虚的别开脸，说，“继续走吧。”
赤瞳走过来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她，“孙东和的不太可能。但是有照片。刑陆给的。”
单颖接过来。
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膨胀的穿着衣服的肥油。即使是有心理准备，单颖还是被那张脸吓得打了一个寒颤。感受着钟朗放在她背后的温暖的手掌，单颖尽量不去看那张因为腐烂和砖头水泥的摩擦而破溃的肥脸，将视线移到他的右手和腹部。
他的右手虎口确实能看到一个牙印。因为肉体腐烂膨胀伤口向外翻，露出白花花的白肉。
腹部的刀口比她想象的大很多。简直就是开膛破肚了。腐烂的肠管脱垂出来，变得残破不堪。
钟朗只看了一眼就笑了：“你不用担心警察会找上你了，一定不是你干的。”
是的。法医可以对比牙印，也可以对比刀痕。一不是单颖的牙，二那么长的刀口也不是她的杰作，最重要的事没有人有证据。
单颖看着那十五公分长的刀口说：“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是谁干的。”
“谁知道，这里又没有监控。”
钟朗看向单颖：“在想什么？”
单颖眨了眨眼睛，揉了揉眉心，略有点疲惫地说：“没什么，反正该死的都已经死了。”
天快黑了。地下室也工作也快完工了。单颖的轮椅不方便下去，警察也不建议她下去，只能等着尸体被运上来。
好在并不需要等太久。二十分钟后，尸体就被运了上来。那味道，即使有心理准备，单颖还是被那味道冲的够呛。
她看到那是个瘦长的男性身体。因为腐败而有点膨胀，他穿着衬衣、牛仔裤和运动鞋，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刑陆问道：“你认识他吗？”
单颖摇摇头。赤瞳嘀咕了一：“她为什么深究都得知道？”
刑陆撇了撇嘴，当他没说。
这个身份不明的男性——暂且称他为大学生吧——机械性窒息。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初步判断应该是领带一类的东西。而且有可能是他自己的领带。
紧接着，工作的中心就放在了死者身份上。
二十到二十五岁，身高一米七八左右，平头，耳后有一黑痣，穿着衬衣、牛仔裤和特步运动鞋，与三年前失踪的。
寻人启事已经发布，警察们也开始排查。
全省失踪的男青年不多，比失踪的妇女儿童好调查多了。
调查组分头开始调查。一路调查大学生的身份，一路调查杀害C市工商银行行长孙东和的凶手。
不过刑陆有预感，兄弟们怕是很难查到凶手了。
他苦恼的踱了会步，紧接着向钟朗走过去，低声说：“这件事，劳烦多加上心。”
钟朗信誓旦旦的点头，“我明白。但不敢保证效率。”
刑陆同样点头：“我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