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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刚才那几下磕碰,脑后的伤口裂开,肯定弄了不少血迹在后面。

“这……这……哎呀……”刘泉海低喃着,“得包扎……”

“其实我们跑船的倒经常伤这伤那,罗七哥身上就带着黑虎散,不过刘帮主你也听过我们漕帮的黑虎散,一般人怕是受不住。”

“不管那么多,先止血吧。”刘泉海就往我跟前来,我原本眯着的眼睛猛地一瞪,他被吓得又缩了回去。

荀浈钦又出馊主意了:“刘帮主在外面安排的壮胆的人,与没有女的,上来帮帮。”

“这……这……”

“那样看来确实也不妥,这事还是不走漏风声的好,人多嘴杂怕传歪了呢,你说对吧刘帮主。再说这黑虎散一般人也不知道怎么使用。”

我已是满头黑线,要杀要剐来个痛快好了,还有空在那八卦啊,再说我弱小女子在马车里撞伤脑袋,别人还能传出什么过分的版本吗,嗯,确实难说。

“那就麻烦荀帮主了。”

“罗七哥,借你一瓶药。”荀浈钦站起身,马车门打开条缝,一个小瓶进来,落到他的手上。

他还装着一副很无辜无奈的样子,“其实我倒不怕外面的传言,毕竟都知道我恨不得一刀杀了她。我帮着上药也就是看在刘帮主的面子上了。”他啰嗦个不停,已经走到我跟前,缓缓蹲下。

我亦是一样咬着牙瞪着他。

荀浈钦却像看好戏一样看着我的狼狈样子,顺手将我口中臭布扯掉,我终于呼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

“舒帮主,这回该学乖了吧。”说话间,突然猛地扣住我的脖子,向他膝前一按,瞬时,头后的伤口再次遭遇火着一样的疼痛。

我一颗眼泪已经痛得滑落出来,我甩开他的手,再次高高地仰着头,我将我好不容易存下的力气完全释放,我高喊:“荀浈钦,我若不死,定记你一辈子!”

许多年后,我回味过来,才知道,我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荀浈钦根本无视我的怒吼,淡然地又把我扔在一边的角落,然后翩然转身,又坐到凳子上和刘泉海胡吹海侃起来,但是我却越来越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我的头部似乎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

马车在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我的身子不时还在车厢碰撞,脑袋疼得让我麻木,听到的只有嗡嗡的噪杂声,我牙齿发着颤,闭眼坚持着,坚持着不让最后的意识涣散去,我知道如果我在这时失去意识,倒是感觉不到疼了,但也许就不知道是怎么被弄死的了。

恍惚中,我感觉到马车停了一下,我努力睁开眼,朦胧着就见黑色的影子向我靠近,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在我鼻子下晃了一下,又有什么东西涂在鼻下人中穴那,我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似乎有薄荷,有麝香,有桂花,还有别的什么气息,很是醒脑。

我的眼神还在回复的过程中,定定只看那模糊的黑影又远去了,然后马车又动了起来。我耳畔渐渐又听到哈哈的淫笑声,眼前的景物却越来越清楚了,我微微一动,后脑勺突地刺痛一下,但随之我发现,就只是一下刺痛而已,伤口的感觉居然是大好了。

我这才又看清马车上的人,徒然睁大眼睛,怎么只有刘泉海一个人,荀浈钦呢!一种紧张感再次向我压来,我再次警惕地绷紧了身子,我感觉我的处境更加的危险了。

“莞宁啊,就要到了,像你这样聪明的孩子,现在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叔叔也不绑着你了,你刚才做的事我也不计较。一会见你婶婶,让她帮你把伤着的地方处理一下,然后叔叔带你去见几个人,谈谈我们盐帮的发展。”

我心中冷笑,想开口说话,喉咙口因为许久不说话,却堵着口痰说不出话来。我用力咳了几声清清嗓子,肩膀骨头震得咔嚓疼痛。

我全身都打着冷战,闭着眼睛不想看他,我说:“刘帮主,您有振兴盐帮的心,又想提挈晚辈,这有什么商量的事,给侄女打个招呼不就行了。费的着要把金子银子往漕帮送吗,还是想借我这个由头送金银给漕帮打好关系,日后好勾搭着漕帮把盐啊货啊都往你的地盘上运?”

刘泉海肥猪脸抖了一抖,眼睛狠狠地半眯了起来,但是他并有打算靠近的意思,只是嘴巴一动,一口痰向我飞来,落在我的脚边,我厌恶地向旁挪了挪。

刘泉海推开马车门,一边吼着,“直接给我拉到夫人那去。”说完他便跳下车去。

我不知道所谓夫人那等着我的是什么,但是刘泉海离开让我再次松下口气来,同时我也知道,我的处境并不乐观,点点火光在漆黑的夜将光明映照入马车之中。

马车终于停了,过了许久才听见有些杂乱的脚步声。接着车门被打开,借着灯笼的光芒我看到几个中年妇人的样子,她们上马车来要抬我下去,我也没去挣扎,就随她们走了。

她们将我带到一个大屋子里,屋子用纱帘隔了几间,外屋正中,却有一个大木桶,木桶中冒着袅袅热气。

难道有这样好,会让我洗澡。不过那几个妇人倒不客气,把我抬到屋子里解开我手脚上的绳子就把我扒了扔到水桶里,涮涮又给捞出来了,然后在我青紫的肩膀上贴了快狗皮膏药,疼的我呲牙咧嘴的,又给我套上一套葱绿色的衣服。这套葱绿的小袄漂亮是漂亮,比不得刚才被扒掉的那套黑紫色的裘袍暖和。

妇人又要给我梳过头,我头皮疼的发麻,不让她多动,最后只随便挽了个发髻。那妇人还想要我擦些胭脂,用别人用过的胭脂让我觉得恶心,我将胭脂拍开,问她:“大婶这费心给我打扮起来,该不成想把我卖给怡春院当头牌去?”

妇人愣了一下,这时大门又打开了,一个音调很高的女子的声音穿破耳膜:“早听说莞宁侄女天生丽质,你叔叔一个粗汉子,看把你弄的脏兮兮的,这洗干净打扮了,多好看。”妇人们连忙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