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门，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电梯走。
张子研在前，陈延在后。
路过陆宝儿房间门口的时候，张子研再三确认道：“真的不叫她吗？”
“嗯？”陈延正低头看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快速在信息输入界面键入一行字，说这话时，信息也发了出去，顺势将手机进裤袋，转头看了一眼她房间门口的方向。
温沉的眸色稍稍暗了暗，随即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眉眼敛了敛，舒了一口气，声音微沉：“算了。”
说完，便迈开苍劲的长腿，率先离开。
见此，张子研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很快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致远集团会议室。
正如陆宝儿说的那样，生意做到一定地步，发展就会陷入瓶颈期，全球所有的顶尖企业都在寻求突破，致远自然也不例外。
负责市场开发的几个总监吵来吵去的，也没提出什么太有建设性的战略方针。
听来听去的，无非就是希望他能重新扩展欧洲市场，跟海外几个知名财团寻求合作，共同发展。
欧洲市场，知名财团？
陆司言眉眼微敛着，猝不及防的嗤笑一声，轻慢的声音里透着浓烈的不屑与鄙夷。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安静的掉跟针都能听见。
陆司言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既然你们提到欧洲市场，那我就多问几句好了。”
徐魏站在旁边，紧张的直冒冷汗。
陆司言眼帘微抬，环视众人，清冷随意的嗓音透着一抹不容抗拒的压制：“以致远目前的实力，完整的对林氏与宋氏完成收购，需要多久？”
顷刻间，整个会议室里，参与这次会议的高层皆变了脸色。
“陆先生……”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解释道：“我们的意思是建议您寻求合作，共同发展，不是让您……”
“不是什么？”
陆司言眉头微拧，温雅的眉眼里沉着一抹清寒的淡笑，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那人立刻噤声。
陆司言慵懒的斜靠在转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闲闲的摆弄着钢笔，见他不说话，轻慢的低笑一声，眉眼微微敛着，沉吟片刻，才又缓着声音道：“我也不是好高骛远的人，做不到的事情就先不做，这也是我一贯奉行的准则。”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未曾真正松懈下来。
做不到的事情，先不做？
这个‘先’，是不是代表着，未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做？
倒不是不相信陆司言的能力，而是……致远跟另外两家集团实在是无冤无仇，好端端的，怎么就说起这个来了。
徐魏也是默默的为自己捏一把汗。
这些人，也真是的。
提什么欧洲市场？
撞枪口上了吧！
除了开会，他们平时跟陆司言不会有什么直接接触，但考虑考虑他好吗！
整天在一种极端严苛的环境中工作，那种提心吊胆，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
至于陆司言，也懒得理会他们现在的小心思，眉眼微敛着，语气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我的要求不高，有发展前景的项目即可，至于开拓市场，寻求什么样的合作伙伴，不是你们该的考虑的！”
“……”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应承着：“是。”
“继续！”
陆司言眼都没抬一下。
几个高层面面相觑，但很快，便又进入到工作状态。
陆司言的手机就放在手边，按照以往的习惯，照例调成静音，低头翻看着手里的项目评估。
他看得认真，屏幕无声的亮起，即便手机也在他视线范围之内，也却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徐魏看见了。
从他的位置看过去，跳出来的短信预读内容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额……”徐魏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直接开口：“先生，您有条私人短信进来。”他才说完，陆司言的视线便从手里的文件上移开。
徐魏话说得隐晦，但陆司言却心知肚明。
他可被称之为‘私人的’，从来就只有一件。
拿过手机，点开看了看，几乎是同一时刻，起身将手边的文件推到会议桌上。
不见生气，只是一如既往的公事公办：“我的时间不是拿来帮你们做基础筛选的，如果你们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没有，倒不如直接给我一份辞职报告。”
陆司言环视一眼众人，于无声无息之中，流转着压制与警告。
在座的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
“散会。”说完，便即刻离开。
…………
酒店房间，陆宝儿蜷缩着身子窝在橱窗旁的沙发上，背对着门口。
虽然气温逐渐转暖，但夜里还是有些凉飕飕的，尤其是一动不动的待得久了，总觉得身体温度跟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体温完全消失会是什么样的呢？
冰冷，僵硬……
说起来，那都是别人感觉到的。
他自己的感觉呢？
想着，陆宝儿又觉得莫名其妙的可笑。
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感觉？
闭上眼，氤氲在眼眶里的泪水顷刻间决堤而出，顺着眼角隐没在发丝里，她紧咬着下唇，竭尽全力的忍耐着……
“宝儿……”
一双温热的手俯在她肩膀上，温柔隽永的声音深刻入骨。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手肘撑着身下的沙发起身，修长白皙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靠在他心口的位置，任由眼泪肆虐。
陆司言略有些的手足无措，然而也只是一瞬间，便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咬着牙，几乎脱口而出：“到底是谁……”
他声音暗哑阴冷，深沉的，好像从喉骨深处渗出来的一样。
可最终，一切愤恨又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终究还是没那个勇气，所以……
深吸一口气，语调微微缓了缓：“是不是陈延又惹你不高兴？”
她不说话，只是靠在他怀里断断续续的哭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才稍稍停了停。
半天，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向他的时候，眼眶通红，小声的抽泣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梦到我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