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原本当初以程家在国内外的政治人脉和背景，就算在当时处于下风，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但，打击虽大，却可还有一线生机。
甚至，假以时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时的对手便从跟随程家的那些人下手，再加上何平娴的缘故，柏家首当其冲受到了危险。
为了挽救家族危机，柏老爷子在一番沉重的思考后决心破釜沉舟，他把那些东西交了出去，给予了程家致命打击，也换回了家族的一线生机。
这是用背叛换回来的生机。
把这件近乎肮脏的事倾吐而出后，柏老爷子再度阖了阖目，长长的叹息，有无奈，也有深沉的惭愧。
看着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很多的爷爷，柏月眸中浮现挣扎之色。作为一个旁观者，听说了这件事，任谁都会感到不屑，难怪这些年柏老爷子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便是连至亲的儿孙都不知晓。
可她是爷爷的孙女，是柏家的后人！
她很清楚，爷爷这般一个清风傲骨的人，当年却做出这种事，肯定是已经到了万般无奈的情况。
显然，如果爷爷没有那么做。
今时今日，荡然无存的或许就不是程家，而是他们柏家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她了？
所以，她的今天，何尝不是多亏了爷爷当年的‘不义之举’？
她不可能去苛责，更不可能去鄙视爷爷当年的选择。
因为，如果换成了是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其实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关注国内的政治动向。”
柏老爷子重重地咳了咳，人老了身体总是要弱些，不久前刚从医院出来，再加上想起过去不忍回忆的一些事，柏月担心爷爷的身体吃不消，想就此打住。
然柏老爷子却摆摆手示意不碍事，很多事情他埋藏在心里几十年，一旦说了出来竟觉得也就这样。
“是啊，我记得以前爷爷你可爱看新闻了。”
不仅仅是新闻联播，在网络不发达的时代，柏月记得清楚，爷爷的家里仅有一台电视，可爷爷极少看电视剧，绝大多数开机的时候都是各种新闻事件。
尤以政治事件为最。
大概，这就是古人云‘身在曹营心在汉’？即便已经远离了那个位置和那个圈子，却还是习惯性地观察着风吹草动。
“程家是真的彻底衰落了……程菲芸病死在监狱中后，我就知道当年的那场动荡已经宣布了彻底的终结。”
程菲芸，程家家主的长女，在当年也是一个东方撒切尔般的存在，可惜，覆巢之下绝无完卵。
那个风姿绝代的女子，即便已经过了几十年，老人家的眼前也能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
柏月没有忽视爷爷在提及‘程菲芸’这个名字时，沧桑浑浊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光亮，短暂的惊讶之后，她恍然，每个人心里都有难忘的一个人，即便是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也不例外。
她并没有向柏老爷子追问有关‘程菲芸’这个女子的事。
因为她明白，逝者已矣，她若是再追问，只会掀起爷爷心中的痛处。
待回到别墅之后，柏月把今天带爷爷和柏家其他人去宅子的事告诉了宋唯。
后者听到柏家人都很开心后暗自勾了勾唇，很满意的样子。
但他见柏月情绪不佳，便问:“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柏月嗔了他一句，而后没有保留的，把今天跟爷爷的对话说了一遍。
“……我真是没有想到，当年家族垮台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件事。”
柏月无法评价那件事的对错，却觉得很感慨，两年前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这么一个复杂的家族。
她甚至无数次在想，若是从一开始她的家庭就仅仅只是A城那个普普通通的乡村人家该有多好！
如此，不用被过去的恩怨所影响。
好容易她跟宋唯解开心结了，却没想到等待他们的还有外界的挑战。
而面对涉及到了过往的外界挑战，前路更为迷茫……
宋唯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他脸上的惊讶之色丝毫不亚于柏月刚听到的时候。
“难怪，难怪！”
他连说两个‘难怪’，柏月好奇地问他怎么了，只见宋唯目光幽深，看着她的时候，眸色也愈加意味深长。
“我先前一直觉得奇怪，为何杰瑞会把你给扯了进来，而且从一开始的给你我二人创造熟悉的机会，到现在往你身边人下狠手。”
当年在酒店里柏月走错房一事和后来帝凰酒吧误打误撞看到他处理阿颖，这两件事宋唯早就知道是杰瑞在背后设计。
至于往柏月身边人下手……他下的也真准，就像是很清楚柏月跟柏昭兄妹情深，两次都从柏昭身上下手……第一次逼得柏月不得不回来求他，第二次让她跟他差点再度分道扬镳。
布下这些的人，就像是一个游戏的操控者。
他和柏月都成了他游戏中的人，被他算计着，耍得几乎团团转。
宋唯看着她，继续道:“当年涉事的家族绝非你们柏家。杰瑞却偏偏把目光定向了你。一开始我以为是他的随机目标……你知道吗，我甚至曾经怀疑过你是不是跟他有联系。”
说到这里宋唯有些不好意思。
他确实曾经这么怀疑过。
毕竟，在他跟柏月相识后不久，他就查出来他跟柏月的两次意外相识都不是简简单单的意外，他怀疑过柏月是因为她柏家人的身份才接近她，也怀疑过柏月是杰瑞故意安排在他身边的人。
——但这些怀疑都在后来的相处中自行散去。
咋听宋唯怀疑过她，柏月很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但也能理解，谁让当初他们的相识确实太过巧合了呢！
“如今听你这么说，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杰瑞，不，程旋深如此算计你我，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跟上一代的事撇不开干系。”
“你的意思是，那个程家后人，他做这些，是为了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