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却眼睛一亮，他做这些事儿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惊世骇俗的，被人当成妖怪一把火给烧了都是可能的，这个王妃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让他彻底惊讶了。
他偌大岁数了，自然看得出一个人是不是装的，审视半天，沈清菀目光清明，没有一点儿躲闪，让他确定她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敷衍自己。
能有人提供足够的研究素材，不用自己去动手，老人自然是愿意的，不过还是问清楚：“不知王妃从哪儿弄来尸体？老夫虽然行事乖僻，伤天害理的事儿却是不做的，有损寿数！”
沈清菀道：“牢里的死囚，战场上的敌军俘虏，能为先生的研究做奉献，也算他们最后做好事儿了。
反正那些蛮夷人多的是，猢狲而已，死就死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对了，之前来访问的颜诺郡主昨儿死了，尸体就在后面的河里，先生要吗？本宫找人给捞上来，给先生解剖用！”
蔡公公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王妃哟，人家好歹是郡主，都给弄死了，还打人家尸首的主意，颜诺郡主倒了八辈子的霉，招惹到了自家主子！
伺候的侍卫也忍不住为颜诺默哀几秒钟，更加坚定了惹谁也不能惹王妃的决心。
老人下意识捋着自己的胡须，忍不住揪下一缕，这个王妃胆子真大，他还想多活几年，解剖了人家大宛的郡主，人家大宛人能轻饶了自己？余生还不得东躲西藏过活？
“可不敢用的，好歹是郡主，人家大宛人还不跟我死磕到底呀！”老人赶紧拒绝，生怕这王妃脑子一热，真的把尸体给抢回来。
沈清菀淡淡道：“大宛人算什么？先生还信不过我家王爷吗？有我家王爷护着，大宛人不敢放肆，有仇有怨都得忍着，先生可以考虑一下，年轻女子的尸体可不多的呀！”
沈清菀像是魔鬼似的，循循善诱，老人打个激灵，恍然道：“原来搁这儿等着老夫呢，这样就只能依附王府活着，王妃真是好算计呀！”
沈清菀呵呵一笑，被戳穿了也不恼，道：“怎么能是算计呢？互惠互利，本宫提供先生想要的任何材料，支持先生研究，先生为府里人看病，算是王府的御用医生，名利双收，多好的事儿呀，先生考虑一下，不着急回复本宫啊！
蔡公公，安排两人给先生打下手，好好伺候着，不准怠慢！”
说完之后，沈清菀看都不看老先生，好像之前招揽的话不是自个儿说的似的，弄的老人不上不下，还没说拒绝的话，人家走了，被噎的够呛。
蔡公公拨给他两个人，忙追着沈清菀走了，小王爷不大安稳呢，王妃就一点儿不着急的吗？
折腾这么久，沈清菀也累了，上床休息，云烟后知后觉，揉着眼睛发现王妃居然从外面回来，赶紧起来伺候。
沈清菀让她端来补品，慢慢吃着，顺便安抚蔡公公：“他都说了，只是有点儿不稳，暂时无碍，可以等杨大夫过来帮我调理，又不是非找他不可，这么难得的机会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这样的医者，大多性情古怪，能遇上说明咱们的运气不错，希望王爷的腿能治好了，本宫这心也就踏实了！”
蔡公公了然，眼圈都红了，王妃为王爷做的太多了，能娶她过进王府，是王爷做的最正确的事儿了。
这话倒是她的真心话，这些年一直遍访名医，不放弃一丝机会，元靖羽那么骄傲的人，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这种折磨太残忍了，上天何其不公！
第二日自然起得晚了，洗漱之后，用了早饭，太阳都升起老高了，今儿是个难得的晴天，过了年，风也不是彻骨的冷了，吹着挺舒服的。
沈清菀扶着云烟的手遛弯儿，突然从隔壁屋子冲出一个侍卫，扶着墙角哇哇地吐的天昏地暗的，差点儿把苦胆给吐出来。
云烟捂着鼻子，嗔道：“这是怎么了？瞧你那点儿出息？冲撞王妃了！”
侍卫赶紧弯腰拱手赔罪，只是说不出话来，指指屋子，一脸惨白！
沈清菀明白，肯定是老者在解剖尸体，被他看到了，是个人都会忍不住要吐的。
没有责怪他，转身返回，她说得轻松，其实对那副场面也是害怕的，尤其怀着孩子，心情波动下有个意外，可就坏事儿了。
刚转身，老者从屋子里走出来，双手带着皮手套，上面沾满鲜血，冷笑着道：“王妃早啊，说了给老夫派人的，这点儿胆子可不行！”
沈清菀面无表情，这老头儿真够可恶的，道：“这是人的本能，他们是战士，又不是屠夫，也不是您这样为理想不惜一切的医者，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啊！
凡事都要有个过程，本宫就不相信，先生第一次解剖，能面不改色一点儿都不受影响？”
老者再次败下阵来，眉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显有些动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这次之后，他对派来伺候的人客气很多，不在故意吓唬他们了。
原地待了三天，外面传来的消息都还不错，颜诺的死讯还未曾传出来，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知道会酝酿出多大的风暴。
三天之后，老者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那具可怜的尸体再次被埋回去了，一个零件都不少，只是被拆散架了。
沈清菀亲自请他吃饭，老者欣然答应，洗漱干净之后，是个挺精神的老人，头发花白，像个教书先生。
沈清菀很少摆架子，尤其是对他有所求，亲自帮他倒酒，极为客气，道：“这酒是王府独家酿造的，很烈，一般人接受不了，但是用来消毒还是很不错的，先生看看，合不合用？”
老者闻了闻，忍不住打个喷嚏，小口抿了一下，顿时龇牙咧嘴，这可是尽六十度的白酒，沈清菀这两天指挥丫鬟们再次蒸馏过得，堪比酒精，能喝得下的都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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