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饿了吧？饭菜很快便好。”洪文寅从蒸笼里拿出蒸腊肉和熏肉，再撒上细葱，香喷喷的很是诱人。
谢郎中有些不满地道：“咋全是丫头爱吃的？”
洪夫人和洪文寅听着老人吃味的话，不由就笑开了。
阿左道：“师傅莫急，婶子也做了你爱吃的红烧呢。”
老人双眸倏地一亮，四处瞄：“在哪儿呢？”
他最爱吃红烧肉，可人老了，吃多肥腻的东西终是不好，洪夫人懂了一些医术和养生后便减少做这种菜系，再者山上也不是常常有肉吃，多数时间还是以清淡素菜为主。
老人对此很是不满，可又怕晚辈们围着他唠叨，只能默默的忍着自个贪嘴。
洪文寅拿下扣着红烧肉的碗，笑道：“在这呢。”
？老人看了满满一大碗的红烧肉，下意识的咽了下唾沫，故作镇静道：“嗯，何时可以吃饭？”
洪夫人一边把炒好的回窝肉起窝一边笑道：“再炒个素菜但可以吃饭了。丫头明天便要归家了，今儿做的菜多数是她爱吃的，明日侄女再给伯父做几道别的。”
谢郎中‘嗯’了一声，乖乖坐在阿左阿右在火塘旁边摆好的桌椅上，像个等着喂食的孩子似的，脸上闪着兴奋。
洪夫人没来之前，偶尔会有山下人家送些吃食上来，但谢郎中的饮食主要还是两小徒帮着料理，两孩子的手艺只饱不求好。
向来爱好美食的老人只好被迫改了贪嘴本性，直到洪夫人留在山上。
洪家在洪家堡没田地，无需下地干活，她在家中除了照顾洪家父子就是做做绣活。洪文寅的父亲对吃食有些挑剔，洪夫人为迎合夫婿口味，常常钻研美食，于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她在山上治病期间露了一手后，谢郎中便打起主意来了，一边开导洪夫人，一边劝她暂时离开伤心地，可留在山上治病和顺便散散心。
洪夫人想想老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便决定下住下来，往后的聊天中才得知洪夫人父亲与谢郎还是旧识。
两人唏嘘感叹一翻，便伯父侄女的称呼起来。
？
少时，洪夫人把煮好的菜全摆上桌，又从盆里捞起一壶暖好的酒。
谢郎中看见有酒，一张老脸乐得皱成一团。
阿右一边摆碗筷一边道：“咱提前过年，婶子说今晚允许师傅喝两杯。”
初秋坐下，眼巴巴的看着酒壶。
洪文寅瞧出她心思，便多拿了一只酒杯，边替大伙倒洒边道：“今儿高兴，秋妹妹也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丫头能喝不？”洪夫人问道。
初秋咧嘴一笑，点头：“能喝一点。”
谢郎中老眼皮一掀，瞥了她一眼，以示警告别跟他抢酒喝，“女娃娃学人喝啥酒，莫喝。”
初秋：“…….”
她凑近老人家，低声道：“今日你让我喝一杯，年后我给你送两壶来，咋样？”
此话正好被倒酒的洪文寅听见，微微淡淡的看着一老一少，帮着劝道：“爷爷就允了吧，我给秋妹妹倒半杯便是。”
老人故作为难，过了两秒才道：“只许半杯。”
“师傅，我能不能也喝半杯？”阿右舔舔舌头。
阿左轻敲一下阿右的脑门，讨好道：“师傅，我替你揍了师弟。”
谢郎中心情好，没理会徒弟们打闹，“都坐下吧，吃饭。”
“你俩还小，莫喝酒，婶子给你们盛了碗鸡汤。”洪夫人把两碗浓浓的鸡汤摆孩子面前。
洪文寅和洪夫人均落坐，前者端起酒杯面向谢郎中，“爷爷，寅儿敬您，多谢您收留我和娘亲。”
谢郎中摆了摆手：“诶，这种客气话莫再提，再提老头子可就要生气了。”
洪夫人刚端起酒杯，听闻此话只是笑笑，“得，那咱就不跟伯父客气了，丫头也来，咱一起喝一杯吧，祝大伙来年顺顺利利，身体安康。”
初秋端起酒杯，接道：“祝文寅哥明年高中。”
“此话中听。”谢郎中哈哈大笑。
阿左阿右同声道：“祝文寅兄明年高中。”
外头鹅毛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寂静冷冽的山上几间茅房却传来嬉笑声，屋里温馨融洽，老少脸上都笑意盈盈。
初秋看着这一张张笑脸，只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遇上这帮可爱又善良的人。
酒足饭饱，谢郎中拉着初秋又下了两盘棋，直到洪文寅端来洗脚水，老人洗漱完后才上榻歇下。
临走前初秋掏出怀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五锭银子放在堂屋书架的空盒子里。
“秋妹妹，这……”洪文寅端着洗脚水站起来，正好瞧见这一幕。
初秋笑了笑，解释：“是药银。”
洪文寅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初秋用食指虚了一声，示意他有话到外头说，莫吵醒了老人。
两人走到外间，进了洪文寅暂居的耳厢。
初秋道：“文寅哥，我家现在条件好些了，顺道把上回欠的银药一起还了。”
虽说谢郎中也不差银子，可他定然也资助了洪文寅一些，特别是明年上京赶考，住房，吃喝拉撒，应酬打点，处处都得是使银子的地方。
初秋的做法洪文寅门儿清，就是借着药银拐着弯的资助。
想到上回她资助的十两还没用呢，这会又………
少年暗自叹了口气，“妹妹如此豁达大方，兄长惭愧…”
“别惭愧了，好好习书！啊对了，年后家中几个弟弟要去你们村上学堂了，你见了那夫人记得帮着打声招呼。”
洪文寅点了点头：“此事记着呢，弟弟们若是嫌每日往返麻烦，可住我家，这事妹妹归家后记得与长辈们商量商量。”
初秋点点头，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初秋才回了卧房。
阿左阿右帮着把灶洞里的柴火灰装进火盆里送到到卧房里，屋里显得没那般寒冷了。
洪夫人见人回来，拍拍旁边已铺好的被褥，催促道：“丫头快暧暧手脚上床。”
初秋‘哎’了一声，凑近火盆暧了手脚，脱衣钻进被卧里，炕上暖和极了，她本能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声，“这几天真是辛苦婶子，感觉自己生活在蜜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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