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是那种很典型的黑长直，扎起一个马尾，乍一看有些像动漫里的夜刀神狗朗。江鸣夜看了她半晌，眼神里的凶狠慢慢减弱。
“可以。”他说，“但是，我们的交易，只在这里生效，在别处，我们还是敌人。”
“……”舒喻不太喜欢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
总觉得怪怪的。
她也懒得去说些什么，江鸣夜看起来身手不错，在这种空荡荡，诡异无比的地方，暂时用他来防身也是不错的。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她看着江鸣夜将头发扎紧，表情严肃的样子，嗓子紧了紧。
大门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很诡异，很冷。
有种奇怪的窒息感。
许久。
“呐，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舒喻蹙着眉头，问。
这个地方，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之中，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空气极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太长时间没人进来的原因吧。”江鸣夜竟好心地安慰她，“不用太担心。”
他这么说着，觉得不太对劲，脸色瞬间冷下来，“这是从前百岳的皇宫，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倒是……”他冷笑一声，“百岳女王曾经放了一把火，烧死了很多人。我想，闹鬼什么的倒也有可能。”
舒喻打了个冷颤。
现在是文明社会，闹鬼什么的，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玩的。
但，一想到百岳这种地方，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思考，她便觉得更加冰冷了一些。
而且，江鸣夜这小哥说话，分明是前后矛盾。
闹鬼什么的，难道不是奇怪的东西？
“那个，你别走那么快啊。”舒喻见他走得飞快，忙跑过去，“小哥，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找一样东西。”江鸣夜皱着眉头，显然是在嫌弃她拖后腿。
想了片刻，开始拽着她往前走，“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东西在哪里。”
“……”舒喻很想吐槽，她也是第一次来这种鬼地方。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他要找什么。
宫殿的景色开始变化，似乎是已经来到了后山附近。
在瑟瑟发抖中，舒喻跟着江鸣夜进入了一个漆黑无比的山洞里。
这里没有火把，也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
阳光照不进来，山洞里阴森森的，回响着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
“你好像很害怕？”江鸣夜冷笑着说。
“废话。”舒喻最害怕这种环境，这种常年没有人来，还是这个古怪地方的皇宫，有些冤魂什么的也正常。
就算是在现代文明程度达到空前的景城，也有很多未解之谜。
更何况是在百岳这种原本就奇奇怪怪的地方。
江鸣夜看到她的样子，竟笑了笑，“没有冤魂。”
“啊？”
“这里不会闹鬼。”江鸣夜说，“我来找的东西，大概这么大……”
他比了比，大概是手掌大小。
“宝石？”舒喻挑眉，“还是什么？”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江鸣夜出奇地没有恶语相向，“有你在，那东西应该会出来的。”
“啊？”舒喻完全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穿过山洞之后，来到了一个类似御花园的地方，阳光普照，气氛好了一些。
之后，又是许许多多的山洞。
有的山洞黑乎乎的，看起来很诡异。
前方的岔路太多，根本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江鸣夜站在山洞面前停顿了好久，终究，还是停下来。
“你来决定吧。”他说。
“我？”舒喻从头到尾都是懵逼状态的。
这个皇宫，说是皇宫，其实更像是地宫。
这种八大遗迹之类的存在，看着便像是有很悠久的历史。
自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根本没来过这个地方，怎么可能知道路？
“我也是第一次来，怎么可能知道走向哪里？”舒喻缩了缩肩膀。
“少废话。”江鸣夜有些不耐烦，“你有百岳女王的血统。”
“……”舒喻嘴角抽了抽。
说什么血统，什么基因之类的，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都是骗人的好不好？
早就听说百岳人活在公元前，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呐，就那么个吧。”她随便指了一个山洞，“我们先进那个看看吧？”
江鸣夜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走到山洞面前，他突然抓过她的手，割破她的手指。
“卧槽你干嘛？”舒喻被吓了一跳。
“辟邪。”江鸣夜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嘲弄，“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的鲜血中有辟邪的成分。”
“有你的血，什么东西都不敢靠近……”
江鸣夜这么说着，突然停下来，眼神闪了闪。
“喂，你刚才可是说过的，这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辟邪是怎么回事？”舒喻打了个冷颤。
“没什么。”江鸣夜将脸撇到一边，“你只要好好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过了很久，他又补充说，“反正你死了对我没有一点好处。”
“……”舒喻很想骂人。
但现在，她只能跟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相依为命。“这种虫子能够识别血液的味道，我之所以没被攻击，是因为你在身边。”江鸣夜说，“你大可以放心。”
“是因为我？”舒喻指了指自己，看到那些隐隐可见的虫子，打了个冷颤。
就算江鸣夜这么说，她也高兴不起来。
“你不是说，这皇宫里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吗？”她颇有些怨言，这虫子，难道就不算奇怪的东西了么？
“这些虫子是皇宫的保镖。”江鸣夜说，“对它们来说，你是他们的主子。”
“你紧张个什么劲？”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舒喻根本来不及消化什么，忙追上去。
山洞里面有微弱的光芒，听他的意思，这微弱光芒的源头便是那个能让人致死的流萤隐虫。
在黑夜中，它们不会飞翔。
一闪一闪的，勉强能够照亮眼前的路。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舒喻咬了咬嘴唇。
江鸣夜没有再说话。
越往前，他的表情就越凝重。
在昏暗的走廊里走了不知道多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气温似乎越来越低。
她打了个冷颤，拽了拽江鸣夜的袖子。
“喂，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江鸣夜蹙眉。
舒喻能够感觉到，显然，他也已经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我想，我们应该进了冰室。”他的声音里没什么起伏，“你可真是带我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舒喻额角跳了跳。
她跟着江鸣夜走过长长的走廊，开了一扇门，来到了一个明亮的地方。
说是明亮，不过是这个地方布满了白雪。
白雪皑皑，所以才会明亮无比。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能看到，这里宛若一个冰雪世界。
“这，这是什么地方？”她打了个冷颤。
这个地方的气氛可真是够差劲的。
只是靠近便觉得很压抑。
江鸣夜看了看她，“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这里是冰室，听说这里蕴藏了千年寒冰之类的东西。原本是用来冰镇食物，解暑之类的，后来被废弃了。”
“解暑？”舒喻不解，不是说这个地方四季如春么？
“啊，每年到了夏天，皇宫位于山脉之中，无法通风，异常闷热，侍女们便用这里的冰块来降温。”江鸣夜说着，走到冰室里。
“不过，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后来，这冰室就成了存放尸体的地方。”他指着前方，“从这里应该就能看到。”
“尸体？”舒喻脸黑了黑。
如果是冰库的话还能理解，可是为什么冰库变成了太平间？
这转变有点大吧？
她硬着头皮看向江鸣夜指到的地方，乍一看，只是觉得是冰雪覆盖。
仔细一看，却被吓了一跳。
那厚厚的冰块下，埋葬着一个又一个人。
“这，这是什么玩意？”她嗓子紧了紧，未免太恶心了吧？
江鸣夜拽着她往前走了一段，推开一扇门之后，那扇门后面，同样也是冰块覆盖。
冰块之中，有一个美艳的妇人，正端庄地坐着。
看到那妇人的时候，舒喻突然张大嘴巴。
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带着惊恐，“我？”
江鸣夜冷笑，“这也是尸体。”
“我记得你们那边有什么兵马俑。前面那些冰冻着的人，应该是战士，而眼前这位，应该是百岳女王。”
“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来到了百岳女王的墓葬室。”江鸣夜的眼睛里泛着诡异的光芒，“真是太巧了。”
“……”舒喻已经被江鸣夜的话绕晕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鸣夜眯着眼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早就打听到，原来的冰室，被当成了尸体存放间，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还存放着百岳女王的尸体。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我要找的东西，大概就在这附近。”
他看了看舒喻，“你不愧是她女儿。”
“……”舒喻还是不太明白江鸣夜的意思，她还想问什么的时候，江鸣夜扔了一幅画来。
“我要找的，就是画上这个东西。”他眯着眼睛，“这里的温度极低，必须在半小时之内找到，否则我们俩可能就出不去了。”
舒喻盯着那张纸看了看，那张纸上画了一个特别奇怪的东西。
像是动物，又不像是动物，非常抽象。
“这个该怎么找？”舒喻蹙眉，这个空间不大，但是到处都是冰雪，想要找一个奇怪生物，不太容易吧。
江鸣夜没有搭理她。
他四处寻找那巴掌大小的东西。
舒喻也懒得理会他。
她站在百岳女王面前，隔着厚厚个冰块，想要碰触的时候，指尖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一般，生疼。
她忙抽回手。
“呐，江鸣夜。”她盯着眼前这个跟她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这人，是白凤笺之前的百岳女王？”
“嗯。”江鸣夜漫不经心地说，“确切来说，这个人，应该是你母亲，名字叫做白如练。”
舒喻捏着那小东西的肚子，“这东西软软的，好可爱。”
“……”江鸣夜一脸黑线。
可爱？
这女人，用可爱来形容这剧毒无比的蛊兽？
“白白的，软软的，小小的。”舒喻歪了歪头，“你要找的，真的是这个？”
这东西浑身雪白，在满是冰块的地方略显透明。
小小的，像个小木乃伊。
江鸣夜脸黑了好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这种东西，是蛊兽，一般只存在一个。”他摇了摇头，似乎完全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地找到它。
“这蛊兽，拥有很强的毒性，普通人只要碰触到一点，就会毒发身亡。”
“我在百岳寻了好多年，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在观音山。”
“咦？”舒喻有些惊讶。
这小小的，委屈巴拉的小木乃伊模样的东西，真的有毒么？
可如果是有毒，她捏了好久，不也好好的？
“叽叽叽叽。”小木乃伊张着爪子，似乎在抗议舒喻捏它的肚子，它抱着她的手指，叽叽叫个不停。
“乖。”舒喻将它放在手心里，“你饿了吗？”
她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坚果。
小木乃伊闻了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吃完之后，还不忘舔了舔她的手心。
江鸣夜脸色发黑。
这是什么走向？
费了好多年寻找的东西，为什么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这玩意，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百岳毒物之首么？
“你费了这么大力气，就为了找这么一个小木乃伊？”舒喻将它捧在手心里，“没想到你还有萌宠嗜好。”
“……”江鸣夜一脸黑线。
什么叫萌宠嗜好？
这玩意哪里是萌了？
这蛊兽，可是号称百岳剧毒之王，他潜伏在百岳，寻了很多很多年也没能找到的东西。
这种东西，竟被她称为萌宠？
她是不是有毛病啊。
江鸣夜看着她手心的白白胖胖，像个大粽子一样的小白木乃伊，木乃伊正一脸幸福地舔着舒喻的掌心。
看着看着，脸上不自觉泛起一丝红晕。
好像，是挺萌的。
“这里好冷，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他说，“寒气入体，时间长了我们也会死在这里……”
他说着的时候，却瞧见舒喻往更里面走去。
“卧槽你特么不要命了？”江鸣夜脸色剧变，再往里面走，根本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路。
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就算是他，也已经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