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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天生第一个问出了问题,结结巴巴的,“得,得雅,你,你想清楚没有?那些贵妇,可,可都是沈潮的情人,波波是女生,照你这样说,她们,她们岂不是同性恋?”

张扬说:“是啊,我们查了那么久,没发现这些女人是同性恋者啊!”

得雅说:“这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凶手,甚至也有可能不是他们的情人。其实他很专一的。而且,波波是个男人哦!只不过上天让他长得太漂亮了,太英俊了,加上有着比女人还细腻好听的声线,就一直以女人的身份出现在大众的面前。怎么样?他是不是很有本事呢?”

这几句话,就像惊雷一样,彻底将三个大男人炸得无语了。而得雅皱皱眉头,痛苦地扶着额,毫无预兆地晕倒。

得雅被送进内室里休息,蔡志浩打电话叫来了他自己的私人医生,替得雅检查。三个男人聚在外屋,管天生说:“波波是男人?这可是个惊天大发现,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名气,光这个消息就能卖一百万!”

张扬白了他一眼,他所想到的比管天生想到的远远要多,他最先想到的却是牛小倩房里关于波波的所有照片。以前只以为牛小倩喜欢波波的歌,可是如果波波是男的,不知道牛小倩有没有被他搞过?反而让他迷惑的是刘好作,如果波波是男生,刘好作难道是同性恋吗?一直狂热地恋着一个男人。

继而却又想到,他肯定不知道波波是男人,波波一直以性感女歌神的姿态出现在大众面前,试问谁能想到她是男人呢?张扬左思右想,脑袋都快想痛了。管天生也很好奇,连连呼道:“这可是我管天生自出生以来,遇到的最有趣的事情。”

张扬冷冷地说:“小丁小马!”

管天生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是啊,如果波波真的是男人,那么小丁小马是不是因为查到了这个事实而被波波找人灭口的呢?要知道她得到现在的地位名声不容易,如果这个真相公布出去,他会在一夕之间身败名裂。”

蔡志浩看了下表,“你们饿不饿,我们一点出去吃点东西,还是我把吃的带回来?”

这时候,只有他还能想到吃。张扬和管天生都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一夜,就在几人震惊疑惑的情绪中度过。第二日,张扬回警局继续处理有关刘好作的案子,最重要的是询问刘好作的父母,看刘好作有没有可能因为太过于爱恋波波,而在波波的暗示或者引导之下杀人。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这次连向来理智的刘父都发飙了,“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你们除了会冤枉好人还会做什么?我儿子虽然很喜欢波波,但我相信他还能控制自己,还有理智,他不会在任何人的教索下去杀人的!你们这群混蛋!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随便开枪,罔顾人命!你们等着吃官司吧!”

向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刘父当然告不赢,不过张扬需要向上级解释一下,还有些复杂的程序是免不了的,也够头疼一阵子。

张扬疲惫地回到家里。这种种的事情,已经让他的头大了。好在还有个温暖的家。得美微笑着站在厨房门口,穿着素色围裙的她就像个美丽可爱的小女佣,让张扬砰然心动。他走过去,紧紧地搂住得美,“老婆――”

得美也反搂着他,两人很久都不分开。得美知道,他只有在工作上遇到困难或者不顺心的时候才会这样,也不多问,只是轻轻地吻了下张扬的耳朵,“锅里炖得是羊骨汤,喝了很暖的。”

不知道为什么,张扬居然有点热泪盈眶似的,与牛小倩比起来,得美简直就是个圣女,处处都透着温温的母性。但是牛小倩,像支带刺的玫瑰,一不小心被扎到不说,还有可能把他拉下水。

既然波波是男生,那么这件案子看起来虽然很复杂,但是真象已经昭然若揭。牛小倩恐怕很难脱身。如果牛小倩不能够脱身,很可能要把张扬牵进去。

他想起了两年多以前的事情。

当时,因为得雅的车祸,怀疑到了牛小倩。第一次去找牛小倩问话,就被牛小倩独特的气质吸引。在警员给牛小倩做询问笔录的时候,他一直坐在旁边观察牛小倩的一举一动。牛小倩当然能感觉得到他的关注,在询问笔录结束之后,其实有许多疑点,并且牛小倩并不能够自圆其说。

当天,牛小倩被保释,离开的时候,牛小倩有意无意地绕到了张扬的身边,两人的肩膀擦了下,牛小倩唉呦了声,站立不稳。张扬忙扶了她一把,牛小倩眼里含着脉脉的情意,对张扬羞答答地说了声谢谢。并不动声色地往张扬的手里塞了张名片。

张扬那时候正和得美热恋,在这之前,也是洁身自好,没有玩女人或者玩情感的习惯,不想居然在这种时候有了艳遇。而对方,又是那样美丽的女孩子。

有句话说的好,不偷腥的猫不是好猫。

当晚,他拿着牛小倩给他的名片浮想联翩,这名片上就有牛小倩的电话号码,只要拨出去,就有可能有了与众不同的人生和际遇。这际遇将是风花雪月,充满刺激。

就在这时候,接到了牛小倩的电话,她在电话中的声音如同黄莺般婉转甜蜜,“张局――”张扬当时就被这声呼唤震得脑袋一阵阵空白,但他还是有理智的问:“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牛小倩说:“张局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张局的电话还不是很容易吗?S市又有几个人不认识张局?”

其实那时候,张扬也只是刚刚晋升副局而已,牛小倩明显夸大其辞拍马屁。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禁得住马屁呢?否则又怎么会有“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至理名言?

张扬噢了声,生涩地说:“有事吗?”

牛小倩说:“有事。张局,我真的有事要跟你聊,我有关于得雅的,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你一定要来哦!”她说完后迅速地说了个地址,接着也不管张扬答不答应,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张扬在一间很大很深沉的别墅里见到了牛小倩,牛小倩说别墅是朋友的,因为朋友出国,她就暂时给朋友看着别墅,不过也是第一天来,阴森森很大,她感到很害怕。张扬也有同感,有点担心地说:“这么大的房子又这么偏僻,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很危险,不如多叫几个朋友来一起住。”

牛小倩红着脸说,“是喽,我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叫了你啊!”

之后发生了些什么,张扬都不太记得了,只知道两人喝了点酒,本来阴森冰冷的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时候温暖了起来,原来是牛小倩点燃了壁炉。

得美说:“不对,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对?你不用陪我,先回卧室休息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好吗?”

张扬说:“也好。”

他的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着牛小倩,这个妖精,就像他人生里最眩烂最夺目的一朵食人花,美丽又危险,随时想把他张扬给吃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不怕了,但是事实证明,他还是很怕。

那场激情后,牛小倩再度被请入警局,因为警方怀疑,得雅车祸事件跟她有关,她是蓄意谋杀。牛小倩当然不承认,还很有深意地对旁边坐着的张扬说:“我怎么会做这么恶毒的事情呢?张局,是不是啊?”

在张扬的作用下,询间不了了之,不过根据各种证据的掌握,牛小倩想清洗自己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过了两天,牛小倩再次给张扬打电话,张扬一口拒绝,他很后悔那次的荒唐。

但是牛小倩说:“这次是真的,真的有很重要的证据给你看,你想想,是事关我性命的事,杀人要判死罪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张扬只得又去了那栋别墅。

牛小倩早已经等在别墅内,张扬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看独家录制的片子。

牛小倩一点也不惊慌,她笑笑说:“原因只有一个,我爱上了你。”

张扬大吼一声,“你放屁!”

牛小倩惊讶地说:“唉呀,你怎么变得这么粗鲁?真让我失望啊。张局,你知道不知道,你真的很上镜,所以我将这盘带子拷贝了很多份。其实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和你保持这么亲密的关系,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有蓄意杀人,那个叫做什么得雅的,据说快死了吧!?

真可怜呐,可是她不管是生是死,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张局,可是我说的话没人信,所以我想让你信,你信不信?我相信,如果你信,就没有人不信。你能做到的是不是?”

以张扬的聪明,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女人设了陷井让自己跳,而且这个陷井他绝对逃不出,他是个已经掉入了猎人的铁丝网的猎物。无论如何都逃不了了。

得雅的案件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有人知道得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在牛小倩的威胁下,张扬要动手杀了得雅以绝后患。按照牛小倩的说法,要杀得雅实在太容易了,只需要拔掉她的氧气管。张扬本来是想动手的,巧就巧在,就在那时候,得美居然发觉,得雅是自己失踪八年的妹妹。认回亲妹的得美日夜守护在得雅的身体,一方面使张扬没有机会下手,一方面也使张扬不能再下手,他爱得美很深,怎么能够杀死她的妹妹呢?

正好当时有个医生朋友回国,并且对这种车祸后似乎变成了植物人的病患治疗很有心得,张扬灵机一动之下,连夜将得雅转移到朋友处,让得雅在那里长期秘密地治疗。而对牛小倩及所有关心得雅生死的人,都宣称得雅已经重伤不治死了。

这也是和得美商量好的,张扬说得雅的车祸事件不简单,害怕那人继续加害得雅,得美关心亲妹的生死,当然也同意这个方案。最终的结果就是,牛小倩也相信得雅已经死了。所以当她见到得雅出现在蝶妆的时候,她只有震惊,只是得雅的失忆,也确实在她的预料之外。后来的事情发展,是牛小倩和张扬都没有办法控制的。

他们本来是绑在一起的一对蚱蜢,但是张扬被牛小倩设计后,性情大变,这两年来,除了在得美面前还是一如从前的模样,但是除得美外,谁都知道他*不羁,头脑精明同时又很绝情多变。牛小倩手里的那盘带子,已经不足以钳制张扬,反而张扬可以说出实情,说牛小倩设计她并将牛小倩入罪。

但是最近,张发发现得雅的案子居然非常不简单,很可能牵扯着一连串更大的案子,牛小倩手中的盒带虽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如果公布出来,不但伤害了得美,还有可能使张扬处于这一连串案子的核心位置,就像掉入了一个烂泥潭,怎么也拔不出脚来。

现在张扬一方面巴不得立刻和牛小倩撇清关系,一方面又得替牛小倩设想,关键时刻甚至还得为她做点什么,否则她很可能咬出他来。

得美做好了饭,过来叫张扬,张扬心里想着这些烦事儿,哪有心情吃饭,故意装睡。得美果然善解人意,替他拉拉被子就出去自己吃饭了。

第二日,张扬给牛小倩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在人民公园西角的宠物乐草场见面。

牛小倩看起来很忧郁,并且脸色苍白,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朵即将开败的百合。没有化妆,洗净纤华。这让张扬忐忑不安,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与自己习惯大相径庭的改变,除非她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坐在牛小倩的身边,望着草场上跑来跑去跟自己的主人们玩着扔铁饼、踢球儿的宠物们,张扬的心情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小倩,我找你来,是……”

牛小倩说:“我知道你会找我,跟我算得时间也差不多。是因为得雅的案子吗!现在得雅是不是已经牵在沈潮的案子里啦?你于是联想到,沈潮的案子,以及跟沈潮有关的那些人命案子,都跟我有关是吗?”

张扬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那么,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呢?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小倩,我们不要再这样糊里糊涂地纠缠下去好吗?我现在觉得自己身上有张网,我特别想摆脱这种束缚,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牛小倩漠然地笑,“我当然明白,我也已经被这张网束缚了很久了。”

张扬说:“你――”

牛小倩从包里拿出一盘盒带,“其实,始终就只有这一盘,没有去拷贝,这东西对我们现在一点意义都没有。你张局*不羁的大名早已经扬得到处都是,但是你精明能干,上级领导对你的作风只是视而不见。试问你跟一个叫牛小倩的女人一夜*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而我也不想再用这盘带子钳制你,你放心吧,不管将来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咬出你的!”

她这么容易搞定,张扬反而有些不能适应,“小倩,那晚,是我没风度,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路上……”

牛小倩说:“没关系。其实我们之间早就该结束了。是我一直缠着你而已。你现在希望你能做的,也是你唯一能帮到我的,就是不要问我关于这件案子的任何来龙去脉,因为我不会说的。我们大家都不要自寻烦恼,还有,过几天我就要去美国,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以后,我们也可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张扬,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

牛小倩说着伸出手,“来,握个手吧。从此以后,不管是过去也好,将来也罢,都一笔勾销。我和你,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张扬没有伸手与她相握,说:“你要走?”

牛小倩耸耸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啊,我要走。或者说,是我要逃走。你肯放我一码吗?”

张扬沉吟了很久,没有回答,只是伸手与她握了握,“祝你一路顺风。”

……

还是那片草场,还是那片宠物乐,还是那张长椅。只是少了那个洗尽纤华的人儿。张扬独自坐在长椅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人生如大梦,一醒便如云烟的感觉。

随着牛小倩的离开,他的梦也该醒了,无论是恶梦,好梦还是春梦,都该醒了。这本来是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只有惆怅。

阳光洒满大地,一对情侣从他面前走过,录音机里响着首歌,“我们在风中奔跑,高高的纸鸢,牵引着我们的爱,心灵的放纵,我们自由地爱,就像从来没有爱过似的那样爱,就像从来就那么爱……我们在尘埃中前进,遥远的梦想,让我们紧相拥,汲取彼此的体温,我们深深地爱,就像从来没有爱过似的那样爱,就像从来就那么爱……”

张扬其实不太明白,自己与牛小倩之间,到底有没有爱。但是当他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他却有种想流泪的感觉。与牛小倩在一起的种种情景,像电影似的涌上他的脑际。有人说,男人的性与爱是不分家的,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但是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某种程度上是爱着牛小倩的。

他这么生气,这样冰冷地对待牛小倩,并不是牛小倩所说的他在关键的时刻明哲保身,抛弃她。而是太生气了,他预感到,无论如何,他都救不了她。当一个男人,救不了自己所爱的女人,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风吹过来,张扬眼角的泪水蓦地滴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小倩,你一路顺风,走好,快快逃离这个邪恶的城市吧!”

来电声打断了张扬的思绪,接起来,是得美打来的,“扬,你在哪里?孩子病了,我很害怕……”

张扬呼地站了起来,“现在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张扬的儿子张浩威,这个只有三个多月的婴儿,在妈妈得美的怀里不断地哭泣着,小嘴儿一张一张,脸色通红,真是看一眼就心痛。张扬想抱抱孩子,又害怕自己粗手粗脚将孩子给弄伤或者怎么样的,他显得手足无措,只好不断的地问医生,“医生,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他为什么还是哭?是不是药没有起作用?”医生白了他一眼,“小孩子不舒服的时候就是这样,他的脚上挂着点滴,当然不舒服!你要真的关心孩子,就不会让他给病了!”

这个儿科医生,大概是见到了许多生病的孩子,也是非常疼孩子的人,对于生病的孩子的父母她总是毫不留情地批评。如果父母管得好,孩子能病吗?

得美忙解释,“医生,我老公是个警察,他虽然很忙,但是很照顾我们母子,您错怪他了!”

医生哦了声,隔了几秒,声音更加提高了些,“警察了不起啊!警察不用管老婆孩子啊!”这个医生真可爱,得雅和张扬偷偷地相互一笑,心里似乎没有那么着急了,张浩威也哭累了,慢慢地进入了睡眠。得美说:“老公,你去忙吧,看来威威没什么,我一个人照顾他就行了。”

张扬说:“不行,我得陪你。”

时间过得很快,这天,张扬果然遥控指挥部下做事,一直陪在母子二人的身边。得美的心里很甜蜜,嘴角浸着幸福。看到张扬在窗外的草地上打着电话,她逗着威威笑,“威威,妈妈都是托你的福哦!因为你,爸爸才肯陪妈妈一整天,你说妈妈该怎么谢你呢?我的宝贝儿……”将儿子亲了又亲,幸福像糖浆似的满溢。偶而回头间,看到张扬脸色大变。得美咦了声,“威威,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大案子,你看,爸爸的脸都变了!等会儿爸爸来的时候你不许闹着哭好吗?不要让爸爸担心我们吗!”

果然,没隔几分钟,张扬匆匆地走进了病房,“老婆,我――”

得美说:“快去吧。公事要紧,我和威威会照顾好自己的!”张扬也没有办法解释刚刚发生的事,在得美和脸上亲了下,又小小地动了动孩子的脸,就离开了医院。在路上,他再次给管天生打了电话,“那你现在在哪里?你觉得得雅会去哪里?”

管天生说:“我只知道她不见了,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还有,你那都是什么部下,还说保护好她,连她去哪里了都不知道!――”张扬本来想说,那你还信誓旦旦地照顾好她呢,不是也找不到她吗?

但是知道这样说下去,两人会吵起来,只能咽了这口闷气,咯地挂断了电话。这边管天生听到电话挂断,也气得跳脚,他在医院前的大十字,一时之间很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得雅,只是往四个方向看着,只觉人流车流来来往往,难以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