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先生果然学识渊博，而且平易近人。上课时从永字八法引申到王羲之说，太极运气理念，示范的时候，笔笔可见风骨。
梁成舟就坐在白锦的旁边，动作之间，白锦还能闻到梁成舟身上清冽的味道，无端让人想起雪后森林中幽微的木香，不躁不愠，又带着冷冰冰的距离感。
即使白锦并没有去过这类地方。
开始的时候，白锦还很不自在，听着听着，就完全被周老先生吸引了，规规矩矩地记笔记，提笔跟着练习。
倒是梁成舟，他的进度跟别人不一样，开始的时候低头练习单独练习，到了后面，偶尔会抬头看眼身侧的人，目光幽深沉寂，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一次，梁成舟偏头看白锦，白锦没有发觉他的视线，周老先生和周老太太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就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猜中了，周老太太很得意。周老先生摸摸鼻子，低头观察大家的练习状况。
*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白锦收拾完东西，周老太太笑着拉住她的头“白锦啊，你带来的汤我尝了一口，是你自己做的吗？手艺真好啊，我以前炖猪蹄的时候总觉得有股去不掉的肉腥味，你这个就很好……”
自己的手艺得到别人的认可，白锦很高兴，她在汤里面加了两滴花露，煮出来一点都不腻，加上食材处理得好，味道确实很不错。
白锦点头“是我做的。”顺便分享了一下处理食材的诀窍。
“现在像你这样的小姑娘，会做饭的真不多，尤其还像你做的这么好的就更少了。”周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感叹，“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贤惠，追你的人一定很多吧？谁要是追到你，还真是有福气。”
边说边瞟了几眼正和周老先生聊天的梁成舟，意有所指。
现在才十几岁，就说这个，白锦觉得很别扭，老人家不是应该很保守的吗？周老太太真是一次又一次打破她对老人的刻板影响。
白锦擦了把额头的汗，干干地说“没影的事，我也就是汤拿的出手，下次在给您送一些。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背起帆布包。
“这么快啊，不再坐一会儿吗？”周老太太有点失望，观察一下梁成舟的反应。发现从下课开始，梁成舟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周老先生身上，侧脸看过去，脸上的线条更加冷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周老太太更加失望了。
没了白锦和周老太太的交谈声，周老先生的声音在房间里清晰可闻，白锦正走向门口，听见周老先生说“从鼻烟壶上的侍女图案来看，这只鼻烟壶生产的时间跟顾明扬先生崭露头角的时间也对的上。”
“这壶很普通，这字虽稚嫩，但神气飞扬，气象万千。我和好几个朋友讨论过，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确定这是顾明扬先生早期的真迹！”
说到后面，老先生十分激动，拍了拍梁成舟的肩膀“他早期的书法先存的不多，你这个鼻烟壶真的很有价值，成舟啊，你的眼光越来越毒辣了！”
在周老先生面前，梁成舟很是谦逊，回头看了一眼白锦，眼里却带着隐隐的挑衅和逗弄。
白锦早在听到听到“鼻烟壶”三个字就停住了，这段话停下来，在结合梁成舟的挑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锦看着梁成舟欠揍的样子，咬牙切齿。
梁成舟总算觉得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