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雪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你来啦！”
祁连望着她开心地笑笑，把眼睛也笑成弯弯的样子。
“皇后今日可真漂亮，身上竟然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
回天雪向下望去，连绵的大雪也难以掩盖地上的一大片腥红，下面的尸体交错横叠，每个人身上都沾染了厚厚的血污，唯独坐在大白和小白背上高高俯视的三人还是另一幅白白净净、格格不入的模样……
滚热的血融化了冰冷雪，将地上都能成了一片血湖的样子，在个别的地方血水已经被冻上，成了红色的冰晶……
她褪下华服，放在大白背上，穿着薄薄的单衣轻轻跃下，艰难地寻找了尸体间可以下脚的空隙，像蜻蜓点水的样子落在血水上，血水不放过一丝往上爬机会，在白色的锦鞋上开出红花……
她忍不住微微蹙眉，好浓的血腥味……
“朕来接皇后回家。”
“我不要。”
回天雪命人将五花大绑的胡虎押到两军中央，道：“这是你送来的彩礼，我退还给你。”
这是间谍。
虽然这其中不乏有方春童死去的原因。那时被回天雪揪出来的时候，华湘在一旁难以置信，他骂道：“你明明可以救童童的！你为什么不救！”
“救不了。”回天雪知道自己如今的强大都是一点一点成长的，那时的她真的还很弱，虽然其中的确是带有私心和怀疑。
寒风瑟骨——
“我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收回来，而且这东西是韩磊的人。”
“是吗？我也不要。”
胡虎就穿着单薄的麻衣，放置在雪地上，没有人要杀他，但他也没有还手之力。要么被活活冻死，要么被两军交战的铁蹄踩死。
……
“你想要说些什么吗？比如说交代一下身份什么的？”
“朕就是喜欢皇后这样直爽的性子！难道皇后不想自己猜猜看吗？”
回天雪肯定地摇摇头道：“不想，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与我何干？知道太多没有意义的事情纯属浪费智力、体力还有记忆力。”
“哈哈哈哈——”祁连大笑道：“皇后娘娘看来是笃定了朕想要与你坦诚相见的决心，才会这样放肆呐！朕很乐意随了皇后的愿。”
回天雪OS：完完全全没有这样八卦的心思！无语凝噎……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自己憋不住小秘密，还要给自己疯狂脱马甲的热情找这样烂的借口……
“你可知道——焦廉国的皇室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会同时培养了一个替身。同年同月同时生，除了那个替身知道自己的身份外，两人的衣食住行无异。到了必要的时候，替身将要代替正主去做任何事；其余时候，替身的存在除了参事人员之外一直不为人知，就连生母在生下替身那一刻时就被灭了口。”
“哦——原来传闻是真的。”
回天雪面无表情，祁连以为她早已猜到其中一二，实则她是神游重想到了牢里的那个祁梦公主，暗暗在心里庆幸道：“他这样对妹妹不管不顾的样子，难道是……”
可能是因为祁连决定牺牲一个妹妹换取整个宏伟江山，就跟古时候远嫁公主和亲那样无情……
也可能是因为牢里的公主只不过是披了美人面的幌子卧底、刺客什么的……
又有可能是因为牢里的公主是从小被养着的替身……
最可怜的又可能的一种可能是，她是正的公主，不过祁连手里还有替身，真真假假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明明小风的眼神就是喜欢到不得了的样子，活脱脱小说里的神情男主。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好的，以后也会少了很多让他蹑手蹑脚的理由吧……”
虽然祁连的身份在会回天雪的脑子里已经构织得七七八八了，但真的等到当事人将细节描述得那样真时，她还是愣住了……
他在说——
当年的焦廉族和二十年前的羽山族是有多么的相似。
当年，焦廉正统族又是如何被羽山族血洗，包括之后多少代人的一蹶不振……
焦廉正统被抹杀，祁连的父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焦廉正统血脉的人，但是他的父亲却不满灾难过后的焦廉族变得懦弱不堪，成为众多颓废的正统焦廉族中醒悟过来的人……
年轻的皇无所出，战死了却也一直没有人得到神授，正统焦廉族如同一盘散沙，没有什么作为，真正号令于是次等血脉的祁家。
“于是，父亲强行用焦灵将我在母亲腹中的时间延长了三个月，只为了能够让朕与皇太子同时出生，名正言顺的成为替身。不过——”
他的眼神变得黯淡……
“母亲死了。父亲说——母亲生产的时候，应该流出来的是羊水，可是……羊水早已经撑不过三个月，流下来的全是母亲的血。”
他笑着说：“好恨……为什么我等了这样多年始终没有成为皇？明明说焦廉大神会注定有能者任之，可直到父亲死去他也没有等到；我也不可以……”
然后，他又很是自豪地说自己是如何将真正的皇太子弄死，又一步步地上位得到皇帝的位置，还有如何同各大家族的势力斗智斗勇，如何与韩磊这个老狐狸周旋……
……
他脸上闪现着自信的光芒。
回天雪OS：从小就能够如此隐忍勇敢，心中还挂怀着自己的族人，有着雄吞天下的野心和布局……他真的是好厉害，这样也得不到焦廉大神的认可吗？
她不经意地微微用力攥紧了拳头，感到痛楚后再看看手心被包扎好的伤口，伤口估计是又裂开了，血已经渗过纱布——自己的羽皇是不是来得太过轻易了一些？难道在这个世界，血统真的这样重要吗？
他没有自己真实的姓名，从怀在胎中的时候便是以皇太子的替身存活着；他此时此刻也没有用“朕”这个字眼来形容自己，而是用“我”，应该是以一个正统焦廉人的身份在说话吧……
能够这样好不避讳地抖出所有秘密，看来是已经掌握了所有势力，无所畏惧了吧……祁家的宗亲也无话可说也是因为替身和真身是无所谓的吧……
……
好久好久——
等他洋洋洒洒的宣告完这些年的丰功伟绩之后，白雪已经将血泊掩盖，但他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回天雪暗喜：“嘻嘻——祁连的人马多是厚厚的甲军，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说不定能将他们的皮肉都粘在上面；嘻嘻——自家的灵兽们皮毛厚实，哪里会怕这样的风霜雪雨？！哈哈哈哈！”
她光明正大地溜到大白背上，盖上厚厚的羽绒，哈着白气……
不过眼睫毛都已经被冻上的焦灵军队都是神色不改的样子。
终于！
他感慨完毕了！！！
“放心——，你不会死的，因为你是朕的皇后。”
她笑道：“就算我们两个是不一样的血统，不一样的立场，不一样的阵营，不一样的心情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
祁连冷冷地笑道：“我不会犯你们先祖的错，一定会斩草除根，除了你。”
哦——羽山族先祖当年打到了人家的家门口，灭了人家的一大片，最后又顶着一个超级大国的面子光荣返乡，所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惹了今日这场大火。
回天雪扭扭脖子，披上华服御寒，站起身来吹了一声口哨——
喊道：“同生共死！”
所有的羽山族群起拥护！声声音浪在这回荡~~~
……
祁连淡淡地说了一声：“准备好了吗？”
怪鸟的领头人点点头……
突然！个个被冻僵似的焦廉将士眼冒红光！右脚向后拉了一步，弓着身子提起手中的兵器，只要祁连一声令下就能够随时冲出去……
祁连用手指着回天雪道：“除了她，一个不留！”
“杀！”
浩浩荡荡的甲军举着手中的矛与盾冲过去——
没有得到羽皇的行动命令之前，自家的小可爱就乖乖的呆在原地摩拳擦掌，望着对面气冲冲的样子做好热身运动，这是羽皇交代过的，说是这样寒冷的天气下容易抽筋或者是肌肉僵硬什么的。
回天雪恍然大悟，嘴角隐隐地抽动——“原来这焦灵谱还需要加载？！怪不得他能够气定神闲地说个不停！”
她推推旁边熟睡的人儿，“小羽醒醒！杀过来了！”
小羽“噌！”地睁开眼睛，立刻翻身半蹲观望着情形，吐槽道：“啧啧啧——这话痨的发言稿总算是念完了吗？真是难为欧阳晴儿了。”
“他这发言稿可是了不得，把你姐姐我也给绕进去了。现在看来，焦灵谱的阵法算是真正地摆下了。”焦灵谱原来真的好强，明明之前还是毫无存在感~~
emmm...心里又为韩磊这个可怜人感到悲哀：“嘤嘤嘤~~好可怜……玄天秘典是高仿的，焦灵谱是低仿的，妻子死了，儿子没了，还白白给别人打了二十年的江山。”
一声令下！
“杀——”
各自的小分队听到命令之后立刻行动起来！按着之前的计划各自配合绝不鲁莽！
虽是这样明了的漏斗形地势，但还是有不少利用上的掩护，而且还有天生的地利优势——
猎杀焦廉族人的小队：
红月夜天狼是天生的群战高手，自然地做了一支小分队，听着焦灵谱的家乡味道更是欢喜！一旦被他们扑倒，就逃不过被撕碎的命运。
像是毛猴这样大家族也是以团战为主，不过在这样相对开阔的地方还是比较吃亏，于是要搭配上大个子作肉盾才好。
……
猎杀焦灵族灵兽的小队：
二宝和阿金自然又是最佳拍档，一个作主攻，另一个作辅助，专门针对地上的灵兽，施毒、战斗厮杀、扑倒、绞杀一气呵成！
双面兽从上次的战斗中总结了经验，和棕熊之间居然能够做到神配合，不过难度系数相当高——
两个大块头给小双面兽制造机会钻进巨兽的嘴巴里；甚至是小双面兽自己装柔弱故意被吞掉，利用自己滑腻腻的身体在敌人的嘴巴里逃过被嚼碎，直接“咕噜——”一声滑到别人的肚子里，接着就是开膛破肚……
……
还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配置，回天雪都一一分析他们的攻防优势再结合性情和经验之类的因素搭配训练而成。
回天雪吹出一声高调子的口哨——
坐天弓立刻就位！利用修昊和清心之前的策略和阵法干扰焦灵谱，一部分人听从修昊的命令弹奏曲子，另一部分人听从韩溪月的指令射杀天上的怪鸟……
不过这次操纵坐天弓的是回天雪这段日子集合的正统羽山族幸存者，用羽山秘典训练出来的部队。
“咻咻咻——”
融进坐天弓、金刚箭和曲子的羽灵自然要比先前的多得多，威力也要多得多，不过这些小伎俩面对焦灵谱真正实力的时候完全起不了作用。
怪鸟群积聚出红色的雾，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就算是射出盲箭，也没有办法突破重重的红色迷雾。
回小羽拍拍小白，道：“吼一声！”
一声尖锐的鸟鸣长长地贯穿全场，就见到金刚箭的目标迅速转移到普通的焦廉甲军身上。
回天雪惊呆了：“夫妻之间的默契怎么能这样快就培养起来的？”
“不是，这是早在射箭的时候培养出的默契的。”小羽又犹豫了一下，望向坐天弓那边道：“我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和那个脑袋不开窍的笨丫头有了默契。”
越演越烈，韩溪月直接在箭头上放了火球和烈酒，往漏斗口的位置射过去，那里基本上都是祁连的人，一杀一大片，这铁甲不仅冻人，被火烧起来的时候，更是活脱脱的铁板烧……
这就是回天雪和回小羽销声匿迹这些日子得到的成果，势必优化资源配置，做到丝毫不浪费，打造一支优势互补的强军；势必打出一场以少胜多的胜仗！
……
不过祁连还是一副淡定观战的模样……
回天雪心里也是没有脸上那样淡定——哎哟~漏斗口外面还是他的千军万马咧，死完一批！再来一批，好一个人海战术，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