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别哭啊，肖衍媳妇被抢了都没哭呢！”肖衍默默地走到燕南飞身边，试着安抚他。
燕南飞坐在潼关的城墙上，凝视着下方的被踩得伤痕累累，寸草不生的土地，还有弥漫的尸体，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出两行清泪。
现在，他才明白死亡。死了，就一无所有了，昔日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了。
下面躺在地上，身体被半埋进土里，尸身被铁骑践踏得不成样子，血肉模糊的人，有燕国人，也有那些侵扰燕国的敌军，共同点是，暴尸沙场，无人收尸。
“肖衍，你说他们都有家，有家人，有爱人吧？”燕南飞沙哑着嗓子问。
“他们应该大多都不像肖衍这样孤身一人，应该是有的吧，和陛下一样。”肖衍回答。
“那他们为何还这般拼命，把命留在这夜晚鬼哭狼嚎的地方？他们的家人，怎么办？”燕南飞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摸到的只是冰凉的战甲。
他墨发被绑成马尾，额前的碎发遮挡住眼睛，皮肤被边境的风吹得粗糙，黑了很多，脸上还站着灰尘，已和昔日那个放荡不羁的灵秀少年郎是两个模样了。
虽是这般，但那样貌，依旧是俊秀不凡，一身纯银战甲，衬得他整个人成熟，充满了男子气概。除去眉眼间的惆怅，兴许是个气宇轩昂的俊俏男儿。
“陛下，有国才有家啊，我们燕国男儿在战场上这般拼，是因为他们要保护他们的家，匪军们这么拼，是为了帮他们的国家争夺更多，更好的东西，耀武扬威地回家。”
他经常和自己手下的兵卒接触，自是对他们有所了解。
没有人喜欢打仗，当初的燕临风是为了躲避燕南飞，现在的燕南飞是为了尽一个君王的职责，而他肖衍，是为了让自己有点用。
“活的好好的，干嘛把命不要了，往刀子口撞呢？我不想当什么皇帝，打什么仗了，我不是燕临风，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燕南飞抬手，半掩面。
曾经的燕临风，也没有遇到过这般形势吧？被逼得连连撤退，只能防卫，连主动进攻的能力都没有。
曾经的燕国很强，六国无人匹敌。如今的燕国，刚经历完瘟疫，人心刚收复，国力还不够昌盛，比起当年，自是要差远了。
“陛下，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连你都这么自暴自弃了，那咱们燕国可就真的要亡了！陛下，你还有你媳妇和儿子在等你，你还没把他封为你的皇后，昭告天下呢！只要还有希望，陛下就万不可有这般想法！”
肖衍跳上城墙顶，俯视横尸遍野的关外，说：“陛下，咱们燕国死了这么多人了，要是陛下放弃，那死的人只会更多，到时候，说不定整个燕国都要血留成河！匪军所到之处，烧杀抢虐，无恶不作，这些陛下也是看到过的，陛下就一点恨意都没有吗？”
肖衍年纪虽不大，但他却是异常的聪明，走过沙场，也看透了生死，人命，就像蝼蚁一般脆弱，死很简单，活着，确很难。
没次战役过后，活下的，几乎都是实力较强之人，能活到现在，他也挺自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