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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杂一点尘渍的蓝天,上有棉花团的朵朵微云荡漾,从大氏最高峰天脉上淌下的清冽溪流中,有只雪白高贵的天鹅在悠闲绱徉。

所以舞曲应重点抓住抓住翩若惊鸿、宛若飞仙的舞步,潋潋流转、欲语还休的眼眸,再踏上宛转悱恻的舞曲,将天鹅圣洁高贵,向往蓝天,追逐太阳的美好表现出来,这就是舞曲的成功。

我记住了,才六岁就已经抓住了舞曲的精髓,但却因娇不胜羞的神态达不到,而心中一直甚为沮丧。

母后笑着说,那是因为我年龄太小,还未懂得一颗少女娇羞的心,等到及笈大礼时,她会亲自再为我点拨。

随后几年,我在丞相安翎睿家里安身,养母养父也从未放松对我这支舞曲的训练,养母总是说――炉火纯青之日,便是我大喜之日。

但,谁也未曾想到,十五岁的及笈大礼竟然是我全家灭门之祸!

如今,我竟然亲眼目睹了这支传奇的《月上霓裳舞》在自己面前亲自上演!

“也许,我可以跳得更好!”我喃喃的自语,惊醒了殿内两人。

“你说你可以跳得更好?”皇帝威严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他对我道:“那么此刻,就为朕舞一曲。”

略一迟疑,不顾夙烨惊诧的目光,从他身后缓缓而出,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我来至大殿正中,袅袅俯身,施礼。

今日,我穿了一件织绣了玉色白莲的绢衣,衣服柔软地打了摺,将我少女美妙的身段恰到好处勾勒出来,外面披了一领淡紫的纱衣,有闪烁莹莹之光的南海珍珠挂在颈上,衬得一张粉面愈加欺霞胜雪。

此衣此妆,跳《月上霓裳舞》,倒是正好。

今日,不为能压得过夙寰精心挑选的舞女,只为能尽情放纵一回;若说还有,那就是――为了能让端木傲雪看得明白,当年那个不懂得“娇羞”的青涩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

举眸,环顾四方,起身,舒广袖。

有悠扬的鼓乐缓缓响起,我踏着节拍翩翩而舞。

此刻,我是绱徉在碧湖之上的一只白天鹅,虽娇小,但自在,安详;忽有雷电炸响,我翘首翩翩而起,旋转……乐声渐疾,我匍匐在地,翻转,腾挪,宛若绱徉在百花丛中的一只紫蝶……乐声渐缓,我捧朱颜,起,扬广袖,娇不胜羞……回眸一笑,却恍惚间看到了夙烨面上露出惊喜的微笑。

没有预兆的,有物打在腿上,生生的疼,我腿下一软,险些跌倒。

有股越来越浓的龙涎香渐渐袭来,我就跌在了那人身上。

我初以为是叶煜城,心中一惊,想要躲开,却听到皇后的惊叫声:“皇上……”

啊!皇上!

我迅疾回眸,但见有个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正拥着自己。

蚕眉凤目,长身玉立,气质儒雅,不怒而威。

不是皇帝夙寰,又是何人?

我慌忙起身,朝皇帝施礼:“奴婢慕锦宸参见陛下!”

“平身吧。”皇帝朝我微微笑道。

我缓缓俯身,退至夙烨身边。

却见夙烨一双凤目冷冷地盯着西陵国王子,只把他瞧得浑身瑟瑟而抖,垂下头去。

“烨……”

我担心他要爆发,就牵住他衣袖,低低唤道。

夙烨瞥了我一眼,面上复又露出樱花般的笑靥,对我低低道:“腿上如何?要不你先下去歇着?等我一会儿为你报了这个仇!”

我摇摇头,朝他笑了笑。

夙烨轻轻牵了我的手,眼中全是疼惜,轻轻道:“待会儿那家伙会上台献艺,等我为你复仇!”

歌舞中,西陵国王子果然上台献艺,将一柄宝剑舞得银花飞舞,众人连连称绝。

夙烨唇角微微上勾,面上露出一缕樱花般的微笑,将手中银筷稍一用力,只听极轻微“克”的一声,断成两截,他用修长的手指微微摩挲,放在双眼间悄悄瞄准,一弹,而后垂首依旧泰然饮酒。

无声无息,毫无征兆中,西陵国王子腿下一软,竟然直直地朝夙烨这边跪了下来。

夙烨朝王子低低笑道:“好孝顺的孩子,等会儿大爷给你买糖吃。”

西陵国王子吃了这个哑巴亏,知道面临的是个比自己厉害百倍的高人,红了脸起身后灰溜溜地朝自己座位走去。

夙烨这才发出了一声清朗的笑声。

这笑声惊得四座有人来看。

夙烨白了他们一眼,兀自朗声笑道:“好剑法!好剑法!本王大开眼界。”

我听了,欲要“扑哧”一声笑出来,转眸间,人群中有双异样的眼睛紧盯着自己。

刹时,身上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心中毒毒地想:好,你来吧!我是绝不怕你!

寿宴结束,夙烨邀请众人一同到皇苑游猎,我因腿上有伤,不能骑马,就留在宫里。

一个人在御花园的白亭里坐看落花,叹花谢花飞、红绡香断。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干。”

正在看,身后忽然传来朗朗的吟诗声。

我回身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长身玉立,蚕眉凤目,一股雍容典雅的书卷气笼罩周身,眉宇之间又流露出一种不怒而威的飒飒英气。

原来竟然是皇帝夙寰。

他没有着龙袍,此时倒像是一个儒雅俊逸的世外高人,谁也看不出他就是那个曾经在大氏叱咤风云的皇帝,又有谁能看得出他就是那个嗜夺皇位的乱臣贼子!

我俯身施礼:“奴婢慕锦宸参见陛下。”

“平身吧。”他微微笑道:“身上的伤势如何?还能否走动?”

“谢皇上惦念,已经好多了。”我垂首回答。

“说起来都是朕的过错啊――若不是朕非要看你舞蹈,你又何会遭人暗算!你受了伤,朕却只能隐忍不发,因为朕是皇帝,很多事不能由着自己而不多做考虑。”他的话语没有了宴席之上的威严和霸气,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温和的儒雅。

“陛下不必自责,奴婢……真的已经快好了。”我面含微笑,注视着面前这个杀父仇人,似在看一幕与己无关的闹剧。

“那就跳一曲,让朕看看。”他儒雅的笑倒是极有感染力。

我轻扬衣袖,翩翩起舞。

他静静地看着我,一眨不眨,渐渐的,眼神恍惚,似沉入了往事的回忆。

舞罢,我侧立在旁,垂首道:“陛下……”

“看到你,朕仿佛又回到了十九年前。那时,朕还是亓国楚南王,受旨出使西陵国,无意中撞见公主在御花园中翩翩起舞――跳的就是这支《月上霓裳舞》。那时,阿雪穿了一件白衣,其上缀有几颗莹莹的南海之珠,明眸皓齿,雪衣飞扬,恰似那九天飞舞的仙女,朕的一颗心在那一刻就全都被她带走了……”

皇帝似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心中刹时腾起了万顷波澜!

夙寰,你和西陵国公主端木傲雪一见钟情,而西陵国王为了国家更高的利益,把公主许配给大氏国君、我的父皇――夙鸢,你怀恨在心,借皇后之力害死我父皇,而后与旧情人破镜重圆!

夙寰!

“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皇帝一向威严的双目透出一缕柔和之光。

“奴婢是乾元殿的,名唤慕锦宸。”我答道。

“乾元殿?”皇帝面上笑容僵住了。

沉吟片刻,他朝我走了过来:“朕喜欢看你舞蹈,以后还会传你到万象殿的。”他说着,似无意,在我手上轻轻捏了一下。

我双手似被电击了一般,颤栗,缩回。

“你不喜欢朕?”他将一双修长的手翘起,抬起我的下巴,于是我就近距离看到了那一张还算好看的脸。

“奴婢为陛下威仪震慑,诚惶诚恐中。”我垂眉回答。

他哈哈大笑。

我好奇地抬眼,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光滑的脖颈就在眼前。

也许,我只要轻轻一下,就可以结果了他的性命!

那么,我再在自己颈上抹上一下,这世上的一切就再也看不见了,再也无可留恋!

皇帝久久审视着我的脸,我垂首,假意不知,但浑身如被刺扎了般不自在。

长长的黑影如一堵墙压在我白色的绢衣上,我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子,随即,我的手便被他抓住了。

他审视着我纤长的手指,轻轻触抚,低低的话音仿若呓语:“和她年轻时候一样,有一股淡淡的牡丹香。”

“陛下说的是皇后娘娘吗?”我望着着他的眼睛,心中恨意涌起。

“高怀德――”皇帝忽然朝园中长呼道。

我心中一惊,他传唤内监总管高怀德来,究竟有何事?

高怀德应声而来。

“传朕旨意,将南越国进贡的那支南海夜明珠钗赐予乾元殿宫女慕锦宸。”皇帝宣旨道。

“珍珠在佛教中与黄金、白银、琉璃、颇梨、美玉、琥珀并称为‘七珍’,它象征光明与智慧。南越国君献上的珍珠为珠中大品,且为色泽金黄的稀世珍品,一粒便价值连城,现为圣上寿诞又精制成绝世珠钗,价值更是难以用金钱衡量!此等极品,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才承得起,奴婢……不敢承受。”我垂首答。

“朕的旨意――你也敢违抗?”

皇帝的声音虽低沉,但总有一种迫人的煞气。

我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

“朕赐予的东西,你定要接受;但朕赐予你的,并不代表以后不收回。”皇帝从高怀德手中接过珠钗,小心地斜插在我发髻正中,又说道:“你明白么?”

“奴婢明白,奴婢拜谢陛下恩典。”我垂首回答,神态自若。

皇帝盯着我瞧了一回,自语道:“你可真是一个倔强的丫头!朕也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不怕朕的。”

正在这时,有内监上前禀报皇后娘娘到了。

皇帝似乎吃了一惊,对我摆手,道:“你退下吧。”

我应了一声,趋步退出。

有脚步声渐起,我抬眼望去,但见一片芳华的绿荫小径上款款走过来一位华服丽人,她的出现顿时惊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只见她穿着一件华美金线织就的外衣,其上精心织就的牡丹花纹在阳光照射下泛出粼粼金光,身姿妙曼,仪态典雅,明眸澄明如湖,粉唇似两瓣初绽的桃花……

阳光如金线般洒落在女子身上,但见她袅袅婷婷,倒好似行走在一片五彩的云霞里……

母后……

我在心里低呼了一声,鼻中一酸,有泪已滚落在心底。

很难说得清我对端木傲雪的感情。

是恨?是爱?抑或是爱恨交织?

是渴盼着能看到她?还是情愿永世不再相见?

正在想,那片云雾已经飘至了眼前。

皇后优雅地抬了抬眉毛,对我微微笑道:“慕锦宸?你怎么在这里?”

“启禀皇后娘娘,奴婢方才在御花园歇息,与皇上无意相遇,皇上见奴婢被恶人暗害所伤,就过来问伤情如何。”

“哦……”

这一长声,倒是含有了许多意味深长的韵味。

我悄悄抬眼皮,发觉皇后正一眨不眨望着我头上珠钗,但终于,她温言道:“你腿上伤还未全好,务必要多加休息,本宫也会亲自去提醒烨儿多多关照你。好了,你退下吧。”

“奴婢谢娘娘深恩,奴婢告退。”

说出这句话,我缓缓退出御花园,逃也似地朝紫竹林跑去。

狠命拔下头上珠钗,狠狠朝斑斑紫竹刺去。

紫竹上斑驳泪痕与我手掌沁出的血丝交织在一起,有一种华丽的凄艳。

有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而来,我慌忙躲至粗大的竹杆后。

有一群人吵吵嚷嚷往这边而来,其中有个人说出的话惊得我浑身一跳。

“睿王竟然……难道我们就要坐以待毙吗?”

夙烨!

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屏住呼吸,侧身藏至紫竹林后,一颗心都跳到了半空中。

看来者打扮,像是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员。

“坐以待毙?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睿王不过是从马上跌下,受了重伤,随行的各国国君及使节暂时随殿下留在皇家别苑,我们只需将此事禀报陛下就是。”其中一个人说。

另一个人声音提了起来:“怎么不严重?睿王从马上跌下,就一直昏迷不醒、滴水不沾,随行御医说要不抓紧治疗,怕是再也醒不过来,而且以后即使醒过来也会是一个傻子!各国使节见情势危急都待在别苑,不敢乱动。临王秘密派我俩来请慕大人前去诊治。若是找寻不到慕大人,或者出了什么差错,后果谁能担得起?这怎能说不上是情势危急?”

先前说话的那人声音也提了起来:“什么‘不敢乱动’?那是临王将事实真相全部隐瞒下来,安排各国国君和使节在别苑居住,以求玩得尽兴,住得舒心。”

“好了,别吵了!我们还是尽快找到慕大人为好。”

说着,这二人匆匆往前行去。

夙烨重伤?

昏迷不醒?

这意外的消息击得我头脑阵阵发懵!

忽然想起方才还看到慕锦添往白亭花圃那里去了,就一路小跑往白亭而来。

御花园里百花竞放,风光旖旎,一位青衣玉衫的青年男子正俯身在花圃里浇水施肥。

我急匆匆走上去,唤了一声:“慕先生……”

口中娇喘吁吁,一时竟然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