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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牡嵘暂时被宇文玠死死压制住,他整个人施力压在她身上,她根本无力动弹。

这家伙若是真故意施力的时候,力气好大。一旦被缠住,很难挣脱。

盯着他,白牡嵘尽力保持自己脸色不变,身体却始终在暗暗发力。他就在自己眼前,不足一巴掌的距离,呼吸时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脸上,更像是在羞辱一样,因为他呼吸很均匀,好像根本就没费任何的力量。

腰腹不断的用力,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但使了将近一盏茶时间的力气,也没把他掀下去。

而且,拖延的楼下的闹剧都结束了。那些人终究因为掌柜的不服输,而小二偷偷从后门溜出去跑到官府去报案,官府的衙役马上就要进这酒楼时,而快速的溜走了。

他们虽说也定然是官家人,兴许在皇城都作威作福,但终究是秘密而来,不敢闹得太大,更不敢和当地衙门闹出事端来。

前来的官府衙役在酒楼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在掌柜的送了一瓶酒之后,他们才离开,他们是不会白白来一趟的,没好处可不会走。

大概因为难以逃脱,白牡嵘的脸都开始发白了,宇文玠因为施力,额头也有青筋冒出来,但他面色依旧平静,显然也在让自己尽力看起来轻松一些。

心情达到了最糟糕,白牡嵘看着他,蓦地抬起头,张嘴就朝着他的脸咬了过去。

宇文玠也立即抬起上半身去躲避,就是这空当,白牡嵘瞬时从他身底下挪出来,身体迅速翻转,直接扑到了他的背上。

宇文玠被压着趴在了地上,而白牡嵘压在他身上,控制住他的两只手,学着他刚刚的样子而用尽全力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再次占上风,她不免得意,“臭小子,感觉如何?”

然而,被压住的宇文玠却没有施力反抗,他低着头,也看不见他的脸,一时间他整个人好像鸵鸟一样。

以为他是在故意装相,从而让她放松警惕,所以她不仅没松懈,反而身体如坠了千斤坠一样,死死地压住他。

但因此,宇文玠的头也更低了,露在外的耳朵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得红彤彤,像熟了似得。

因为楼下安静了,躲在二楼房间的护卫也陆续的走出来了几个,他们在走廊里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朝着楼梯口这边移动,想观察一下楼下的情况。

谁想到才靠近楼梯口,便瞧见了如此一幕,几个人程度不一却是一同的目瞪口呆,稍稍观察了一下那凶悍的把宇文玠压在身下的白牡嵘,几个人想了想,又退了回去。

难得这段时间他们俩也没打架,谁想到即将要回到皇城,他们又开始了。

他一直都没动静,不反抗,不出声,白牡嵘得意了一会儿,也不由觉得奇怪。

歪头想要看他的脸,但什么都没看见,反而是注意到了他的耳朵。

这耳朵红的像是被煮了一样,白牡嵘稍稍一想,然后就不由低头看向自己的胸。

她因为故意施力,上半身全部压制住了他,所以胸也紧贴在他的背上。

思及此,她不甚痛快的深吸口气,松开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很软是不是?”话落,她猛地跳起来,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这身体大概还在发育,明显比最初大了几个型号。碍事的玩意儿,害她打架失威风。

举步离开,白牡嵘返回了房间。倒是宇文玠在那儿停留了很久,才动作缓慢的起身。

他的脸仍旧很红,可心里却又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来,说不清道不明。

这一夜,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荒唐的事情,整个酒楼都十分安静。而且因为此次包下客栈的客人的要求,楼上楼下的灯火始终燃着,一片通明。

虽说掌柜的有点心疼灯油钱,但是人家付钱不含糊,浪费些也就浪费些了。

直至天亮,在一楼守了一夜的小二按照掌柜的临走时的交代,赶紧一一灭了一楼二楼的油灯。在二楼走廊里灭灯的时候,别提有多紧张了,因为很明显这二楼的一些客人根本就没睡。他在走廊里灭灯的时候,房间里的客人还走到了门口来,虽说没开门,但是即便隔着门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大的压迫力,让人不得不注意。

完成了任务,小二如同逃命似得快速的跑下楼,而二楼的几个房间门也陆续的打开,差不多都醒了。

按照宇文玠的设想,最好今日在城门上钥之前返回皇城,所以,现在时间还早,并不着急。

而且,皇城里的确是有人已经着急了,昨天都有人找到这里来了。

不过,他们着急便着急,并且,根据宇文玠的推测,他回去的越晚,某些人就越坐不住,这是好事儿。

大概是因为不着急赶路,白牡嵘和宇文玠都没有出门,房门始终紧闭着,似乎都在睡觉似得。

直至早膳做好了,小二端着送上来,在白牡嵘所住的房间门口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才敲门。

哪知也只不过敲完门的一瞬间,房门霍的就从里头打开了,白牡嵘散着头发,明显是刚刚睡醒,而且睡得也不是很好的样子,眼皮都肿着,乍一看很是吓人。

小二也被吓了一跳,端着托盘想了一会儿,“夫人,早餐来了。”

白牡嵘垂眸看向托盘上的饭菜,明显是一次性送来了几个房间的早餐,不止她一个人的。

“哪一份是往那个房间送的?”她伸手一指,指的是宇文玠的房间。

小二扭头看了一眼,然后摇头,“那位客人的膳食不归小的们管,好像是夫人的下属们自己动手准备的。”所以那位客人很特殊。

白牡嵘嗤了一声,“算了,送进来吧。”想给宇文玠下毒的,都是因为他,她昨晚睡觉断断续续的做了很多让她讨厌的梦。这么多年,还真没人性骚扰过她呢。

不过转念一想,她在那个世界的形象,也不是那么漂亮,而且十分强悍,也没人有那个胆子。

小二放下了早膳,便托着托盘退出去了,白牡嵘刷的关上门,震得小二一哆嗦。

这位夫人,昨天和今天的态度天差地别,简直就像多变的天气,吓人。

坐在桌边,白牡嵘拢了一下头发,然后拿起筷子吃饭。

想起昨晚的梦,她就浑身不自在,由此开始后悔昨天打宇文玠打轻了,应该把他的蛋卸下来才能解心头之恨。

但又想想,自己似乎小题大做。反正脑子里乱哄哄,想起这事儿就不愉快,最后吃饭也没滋没味,便也不吃了。

一直独自在房间里挨到了傍晚,听到外面走廊里护卫来回走动的声音,白牡嵘也知道到了启程的时间,这才捆绑好头发裹上披风走出房间。

兜帽扣在头上,她也没什么表情,所以显得几分清冷和不好惹。

往楼下走,下了楼梯,便瞧见了站在酒楼门口的宇文玠。尽管是背对着自己,但他化成了灰,她也认得他。

走过去,她直接绕过他,朝着自己的枣红马走了过去。

看到她,宇文玠也移开了视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两个人不互相看,好似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但明明在同一个位置驾马前行,看不到是不可能的。

出了城门,天色就暗了下来,队伍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就上了官道。

官道和夜空差不多,一样的黑暗,马儿的视力倒是十分好,在官道上疾驰,甚至有一种插上了翅膀的感觉。

白牡嵘安心的抓着缰绳,这枣红马很温顺,脾气很好。即便是这种黑夜,它也不会发脾气。

在路上行了大概两个时辰左右,皇城城墙的灯火就进入了视线当中。皇城的巍峨,不是别的城池可以比的。

其实就算是楚震做了边关的草头天子,但这辈子大概也只能是个草头天子罢了,无法拥有这皇城的繁华,根本不算做皇帝。

皇城城门还未上钥,踏上护城河,便看到了城门那儿守门的兵士,亮着火把,他们严守城门。

如同离开时那样,当先的护卫亮出腰牌,队伍畅通无阻的进了城。入城之后,感受到的繁华就不一样,皇城特有的那种气息扑面而来。

白牡嵘骑马在队伍当中,心情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一路上没看宇文玠,也没和他说话。

而宇文玠也一样,全程没看过她,像是她不存在一样。

进了皇城,队伍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虽说街上有很多人,但遇见了这队伍,都远远的避开。即便不去研究,也知道这么一大队人马,是哪个权贵府邸的。

“王妃,属下们先送你回王府。”正在前行时,几个护卫驾马过来,一边说道。

白牡嵘扫了一眼宇文玠那边,他连头都没回,只是在其他护卫的护送下,朝着长街的尽头而去。

“走吧。”收回视线,她不由得哼了一声,然后调转马头,在护卫的护送下,朝着王府而去。

时隔几天回到王府,白牡嵘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沧桑了不少。尤其数次在野外夜宿,真的整个人都粗糙了。

进了王府,一路步行进索长阁,看见她的上女跪了满地,对于她突然回来,都一副措手不及的样子。

摆摆手叫她们起来,她进了小楼,暖意扑面而来。

“王妃,您回来啦。”她忽然出现,在一楼正厅里摆弄灯笼的小羽和流玉就蹦了起来。

“嗯,我回来了。”她也算是明白她们的感受了,宇文玠向来不管离开还是回来都不做提前预告,所以府里的人每次都会很震惊,手忙脚乱的。

两个人立即跑过来,流玉给她脱披风,小羽抓她的手检查,似乎是想看看她离开这几天有没有少根手指头什么的。

“别看了,我没什么事儿,就是受了些小伤而已。”在软榻上坐下,她也彻底舒展开身体。门口,有上女端着茶点送过来,手脚麻利。

一听她这么说,小羽立即询问哪里受伤,白牡嵘指点给她看,小羽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任她看自己,白牡嵘盯着一处似乎在想着什么。

蓦地,她忽然看向小羽,“只有你曾见过第一张休书,那上面的内容你还记得么?”休书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写,若是申请离婚的那些说辞她倒是会,可这个世界的休书显然和那个不一样。

应当都是一些抨击女人的话,什么不贤惠呀,生不出儿子呀,总总之类的吧,都是女人的错,所以男人才要休妻。

小羽眨了眨眼睛,然后摇头,“奴婢是看过,可是没记住,有些字,奴婢也不认识。”

“流玉你呢?”看向流玉,白牡嵘想问问她,她们这些上女的文化程度要高一些。

流玉摇头,“那是王爷写的,奴婢们,也未必全都认识。”

“那他会如何写呢?这样吧,你去把常嬷嬷叫来。”她应该能知道。

流玉点点头,随后立即跑了出去。

小羽检查着她的左臂,幸好是结痂了,看起来好的差不多了。但,怎么也想不通,跟着宇文玠出去了一趟,就变成这样了。

很快的,常嬷嬷就来了,她还是那个样子,一切礼仪都完美不可挑剔,但脸上又透着一股更年期妇女特有的厌世感。

给白牡嵘请安,之后就笔直又谦恭的站在那儿,等着她发话。

“你们都下去吧。”门口那儿还有上女在候着,白牡嵘看了一眼,叫她们退下。

上女们退下去,大门也关上了。

“流玉,把纸笔拿来。”看着常嬷嬷,白牡嵘已经想好点子了。

流玉立即去取,动作麻利。

这边,白牡嵘坐直身体,随后道:“常姑姑,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我想,既然找不到那张休书了,我又十分好奇上面的内容,但宇文玠不肯说给我听。我就想着,常姑姑伺候他那么多年,应当会知道他写的休书是什么样子的。这样吧,你模仿着他的习惯,写一张来,让我看看,给我解惑。”

常嬷嬷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眼睛却是有闪动。

“是。”不过,她也没拒绝,答应了。

流玉取来了纸笔,常嬷嬷也走到那边坐下,姿势端正的执笔,然后开始书写。

白牡嵘看着她,其实挺惊叹的,什么都能做,即便不贴身服侍,但也了解主人的性情,这也的确是个本事。

如果常姑姑不生在这个世界,必然会成为一个专业级的家政人员,特别优秀的那种。

很快的,常嬷嬷写完了,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然后拿起来,恭敬的送到白牡嵘手里。

接过,白牡嵘一一看着,就不由得惊叹。常嬷嬷这字儿写的真好,工整又美观。

而且,这份休书的用词真的十分讲究,并没有抨击女性,反而更多的是表示两个人没有缘分。又表述了一番她如何如何好,男方也希望女方能够找到良人。

“常姑姑确定根据宇文玠的脾气,会写出这么有人性的休书来?”怎么想着都是有些不可思议呢。

常嬷嬷点点头,“奴婢很确信,王爷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如若没有威胁,他向来不会与人为难。”

一听这话,白牡嵘笑出声来,心地善良?常嬷嬷是怎么说出这种违心的话来的。

他有着遗传性的冷血特质,因为他的那些兄弟都那样,包括他老子。

善良?不存在的。

“好吧,可能也会为自己增加暖男人设故意为之,就这样吧,我满意了。时间不早了,常姑姑去休息吧。”白牡嵘觉得也只能这样了,这整个王府里,也找不到比常嬷嬷更了解宇文玠的人了。

常嬷嬷按照以往的退场方式倒退着离开,随着正门被关上,白牡嵘也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俩都准备准备吧,顺便去通知一声大杨和金刚。准备好了,咱们就能撤了。”她挑了挑眉尾,现在对于去哪儿,其实还是迷茫的。丰城还是夷南,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她反而更倾向于夷南了。

既然城池都那么破落,不及这皇城干净繁华,还不如直接去更原始的地方待着呢。

“是。”小羽和流玉对视了一眼,虽不知要去哪儿,但是跟着白牡嵘的话,应该会很轻松的。

“不知你们俩觉得,是在城里待着好,还是在山里待着好?”翘起腿,看着她们俩,白牡嵘问道。

两个人各自想了想,然后异口同声道:“山里。”

“为什么?”倒是没想到,她们俩还挺有想法。

小羽看了看流玉让她先说,流玉也不踌躇,直言道:“反正有钱,在山里待着也一样啊。买好一切生活上需要用的东西,在山里又没人打扰,生活物品也不缺,像公主一样。如果对外感到想念了,就出山去城里转转,奴婢觉得好。”

白牡嵘闻言点点头,“说的真好,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有钱就行了,什么都成。”

小羽却是另外的想法,“奴婢觉得在山里能够自己开辟出园子来,种菜也好,种粮食也好,都很自由。没人发现,又不用缴税,自给自足。”

“嗯,听着不错。”白牡嵘再次点头,小羽说的也很好,大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思。

两个人说了一堆,见白牡嵘没有反对的意思,随后不由问道:“王妃是选择好了地方么?在哪儿呀?”

“选择还不确定呢,你们俩也无需着急,到时我想好了,就告诉你们。反正既然选择跟着我,总是不能让你们吃苦就是了。还有大杨和金刚,他们若是不想在山里待着,想做些什么的话,我都支持。”毕竟,人得有梦想。

“好。”两个人还是高兴的,皇城对于她们这些只能做下人的人来说,还是很压抑的。如果能到外面做自由人,自己种田过得清苦一些,也是舒坦的。

“唉,我饿了,把晚膳拿来吧。吃过之后,我要洗个澡,这几天也没认真洗漱,我的头发都臭了。”若是真进了山,她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头发剪了,太碍事了。

两个人立即去准备,晚膳很快送了上来。

看见了食物,白牡嵘倒是几分感慨,若说在哪儿能吃得好,非皇城莫属了。

身份尊贵之人才有的府邸,拥有一级的厨子,别的地方怕是再也不会有这种待遇了。

倒也算是一种遗憾了,不过也没办法,世事不能两全。

用过了饭,她直接去了浴室,看到偌大的水池,又不由得生出一股再也无法拥有这么好的浴室的感想来。看来那句话说的没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人的本性,她也没逃过。

光溜溜的泡在水池里,任小羽跪在池边给她洗头发,白牡嵘无念无想,但又想的很多。各种想法交织一处,倒是让她有些为难来。

想着要给小羽流玉他们自由,但生活条件也不能太差。吃老本倒是也能吃一辈子,但做些事业呢?这个世界,做事业怕是不太好做,做正正经经的买卖禁受不住黑白两道的搜刮压榨,所以只能做一些与大梁律法打擦边球的事业。宇文玠那时说城里最热闹的地儿是赌馆烟馆妓馆,想想她都觉得恶心。她以前可是这些产业的对立面,白姐还应该是正派人物来着。

“王妃,头发洗好了。”小羽开口,打乱了白牡嵘的思绪。

她睁开眼睛,随后抬起头,无意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温热的水下面,这身体凹凸有致。

“小羽,你说我胸大么?”她忽然问道。

小羽一愣,小心的往水池里看了看,然后她踌躇道:“反正比奴婢的大。”

笑出声音来,白牡嵘回头看她,她脸上都是水,显得那眼睛也十分妖媚,“你的确是不大,不然,你让我摸摸,感受感受?”说着,她直接伸手就要非礼她。

小羽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躲避她,幸好她是在水池里,胳膊只能伸出那么长来,并没有碰到。

几分遗憾,收回手,白牡嵘笑笑,又摇了摇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昨晚的梦重回脑海,她鸡皮疙瘩更甚,索性直接钻进水里,开始游泳。

直到在水池里泡的手脚发皱,白牡嵘才从水里钻出来,小羽帮忙擦拭着她的身体,她闭着眼睛享受。

穿上了衣服,她自己拿过手巾擦拭潮湿的长发,一边走出浴室。

哪想到,出了浴室便看到了宇文玠,他刚刚用完饭,正起身,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对视,两个人各自在对方的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同一时刻转开眼睛。

白牡嵘直接朝着楼梯那儿走,哪想宇文玠也朝那儿走,两个人好似都急于避开对方,却没想到在楼梯口会师了。

一同停下了脚步,白牡嵘看向他,他也低头看向她。两个人的视线再次汇聚一处,宇文玠的耳朵也莫名其妙的红成了一团。

深吸口气,白牡嵘并没有觉得害羞,只不过很尴尬是真的。

她这么多年还没有过尴尬的经历呢,全身都不舒服,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的在身上乱窜。

“先上去吧,刚洗完澡,很容易着凉。”终于,宇文玠先开口,然后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出空间来。

白牡嵘挑了挑眉,然后点头,“谢了,果然是得活的久一点,我还能看到你这么有风度的时候。”活的久,什么都能看到了。

宇文玠似乎很无言,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等着她先上楼。

最后看了他一眼,白牡嵘转身往楼梯上走,她潮湿的发尾还在滴水,把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一小片。

看她走到了楼梯口,宇文玠才举步往上走,沉默的上了楼梯,然后无声的消失在楼梯口,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下正厅,小羽和流玉始终都不言不语,她们俩可一直在瞅着那两个人。好奇怪啊,忽然间的都这么谦虚,十分诡异。

“他们俩在外,是不是决斗了?然后两败俱伤,觉得再怎么打也是分不出胜负,所以就决定以后客气的相处了?”流玉猜测道,觉得应该是如此。

小羽摇头,“不知道。弄得我都开始不自在了,特别像要下暴雨似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发了。”他们俩总是互掐,似乎都觉得对方不顺眼。平日里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火药味儿十足。

流玉长叹口气,愈发觉得心累,所以,还是自由些比较好,在这王府里太压抑了,若是待一辈子,非得被压抑死不可。

楼上,走廊两侧的房间安静无声,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的,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白牡嵘把潮湿的海带一样的头发盘在头顶,她也不会弄得平整又好看,所以头发丝儿大部分都支楞着,倒像是街边的乞丐。

她坐在椅子上,两只脚丫子搭在另一把椅子上,一手拿着沾满墨水的毛笔,面前铺着几张白纸,对照着之前常嬷嬷写的那张休书,正在模仿。

倒不是说要模仿出常嬷嬷的字迹,只是想要自己写出来的字像宇文玠,不能模仿其神韵,模仿出外形也是可以的。

宇文玠的字她见过,什么模样在心里也有数,但想归想,想要写出来却很难。

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写出来后她仔细查看,然后就摇头否定自己,一点都不像,而且自己的字儿也挺难看的。

描了满满一张纸,之后便摇了摇头,不行。

把纸揉成一团,她继续写下一张,一手摸到头顶的发包,大概是纠缠的太紧了,所以头皮疼。

她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一头长发了,简直碍事到极点,这身皮囊从头到脚都挺好的,唯独头发太长。她都怀疑这身体的原主人是不是从小到大根本没剪过头发,应当是挺爱惜的。

若是自己到时真给剪了,不知原主人的在天之灵会不会生气。

想着一些连七八糟的,她一边在新的纸上继续写字,一笔一划,都很虔诚,但写出来的字并不怎么样。

写了大概将近一个时辰,也没什么进展,倒是因为手臂一直悬着,她手指头有些抽筋。

最后索性放弃,滚回床上,睡觉。

她在王府里独自安稳,睡得也格外舒坦,却不知仅仅几天而已,这皇城发生了许多事。

国丈与阳武侯府的老侯爷已经到了决裂的地步,都是因为国丈向皇上谏言,说楚震在边关拥兵自重,其心不轨。

而老侯爷又怎能容忍国丈污蔑自己的儿子,便反驳说他是想拉拢楚震与他同流合污,而楚震不同意不屈服所以他报复。

此事各自都有私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国丈必然是起了拉拢的心思,想要把楚震拉到自己的阵营。但这么多年来,楚震不卖任何皇城权贵的面子,这次连国丈的面子都不卖,所以惹怒了他。

楚震是需要钱来养兵,但他又不是个会甘于被别人左右的人,想要他听别人的话,做别人的武器,他是决计不干的,这也是他不卖权贵面子的原因。

国丈和老侯爷撕破脸,使得朝中那些本来就分帮分派的人更加界限分明。由此,楚郁的境遇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他还是与宇文腾交好,因为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但老侯爷气急,严令禁止他再与宇文腾来往。国丈与宇文腾一丘之貉,不止有野心,还毫无廉耻。

老侯爷坚决拥护自己的长子,脾气暴烈,已经做好了此次翻脸绝不会再缓和的打算。

但目前楚郁的想法,似乎仍旧模棱两可,从儿时建立起来的信任,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那么轻易被打破。

安睡一夜转眼天亮,白牡嵘醒来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今天还要练字,起码把字写的工整了,之后再往那张已卡了印鉴的纸上写。再说墨水又擦不掉,若是写错了,那张纸可就废了。

之后她就生出了一股可惜之情,骂自己蠢笨,当初为什么不多带几张纸,反正那种纸张王府很多。多卡几张纸,就多了保证,写废了一张还能写第二张。

抓着自己仍旧固定在头顶的一团头发,白牡嵘略显烦躁,事到临头,反而觉得自己之前准备不充分,脑子笨。

下床,她穿好衣服,然后便走出了房间。

大概是心情不太好,她整张脸也显得烦躁不已,走到楼梯口,走廊那边的门也开了。

扭头看过去,拾掇的板板整整干干净净的宇文玠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看到她,宇文玠的视线就被她脑袋上的‘大海螺’给吸引过去了,真是糟糕到不想评价。

走过来,宇文玠的视线仍旧是不能阻止的被吸引,看她那不太高兴的脸,再配上这发型,丝毫无形象可言。

“你一定要这样么?”明明那么美艳,却非是要让自己无比邋遢。

“我怎么了?”莫名其妙,她不跟他说话,他倒是先跟她搭话了。

宇文玠深吸口气,随后缓缓的抬手,略有迟疑的用指头点了点她脑袋上的头发,“你的头发像你的脸一样难看。”

白牡嵘立即甩头,把他的手甩开,随后扬起下颌,“有颜任性,怎么弄都漂亮。”话落,她蹬蹬蹬下楼,朝着放置在正厅里的那面镜子走了过去。

她这造型,一楼的上女都不由看她。很可笑,但是,谁也不敢笑。

走到镜子前,她果然瞧见了自己的造型,不由笑了一声,却又苦了脸色,“好像海螺面包啊,我想吃面包。”还有很多很多的垃圾食品,她都莫名想念。

小羽快步跑过来,强制性的把白牡嵘按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就动手打算给她挽发。

“等会儿等会儿,让我再看看,我就能想起海螺面包的味儿了。”抓住她的手,白牡嵘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真的好像面包,她好想吃。

小羽不明所以,看着镜子里她的脸,不由得叹气,“王妃,你是不是想家了?”

“嗯,是啊。”这感觉真是难以言说,若是家在远方,但赶几天路也就回去了。可是她的家在另外一个世界,想回去也没有路。

就在这时,宇文玠从楼上走了下来,瞧见白牡嵘坐在镜子前‘反省’的模样,愈发觉得这个女人真是难以理解。

“好好的给她挽发,日后她再这么邋遢,拿你们问罪。”他走过来,盯着她鸟窝一样的头,忽然说道。

小羽被吓了一跳,自从来到索长阁,宇文玠也从未训斥过她,这是第一回。

双腿不听使唤的软了下去,小羽跪在地上,头也垂的低,“是,奴婢知错了。”

镜子里,白牡嵘眼睛一转看向他,在镜子里看,他那精致的小脸儿就颇具威严,还真有王爷的样子。

“这是我的头,变成什么样儿和你有什么关系?”管的真宽。

“因为碍眼。”宇文玠也同样在镜子里看她,可能她真的心情不好,脸臭臭的。

“嫌碍眼你可以选择不看,又没求着你看我。赶紧滚蛋,别影响我思念家乡。”再次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她口水都流出来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一天,盯着自己馋涎欲滴,沦落至此真是人生无常。

“想吃什么可以吩咐厨房,他们都会做的。”算是明白了原因,宇文玠的语气倒是没那么硬了。

哼了一声,白牡嵘不可置否,这里厨房能做出来就奇了。

见她不语,宇文玠也不再说话,举步走出去两步,又忽然停了下来。

“这几日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里,不要出去乱走。”他嘱咐了一句,看表情,似乎很多心事的样子。

白牡嵘歪头看着他,随后抬手敲了敲自己脑袋上的‘海螺’,“是,谨遵小王爷命令。”

似乎觉得她那个样子很有趣,宇文玠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他就转身离开了。

白牡嵘摇晃着脑袋,任自己脑袋上的头发因为甩动而彻底坍塌下来,大概是因为模仿字迹不顺利,所以她才会如此烦躁。

默念自己蠢,当初多带几张纸就好了。回了王府,印鉴未必还会在护卫身上,说不准被放到哪儿了。想要再偷偷的拿印鉴,十分不易。

“王妃,奴婢给您挽发。”小羽站起身,手脚麻利的开始给她弄头发。

“害怕了?”看着镜子里小羽的脸,一边问道。

小羽想了想,然后点头,“奴婢从未见过王爷发脾气。”所以,很吓人。

“甭管他。若是看某个人不顺眼,就连呼吸都是错的。唉,我得振作,颓废可不是我的风格。”闭上眼睛,她一边叹气。不过转念就想到了刚刚宇文玠跟她说的话,叫她不要出去。、

他昨晚回来后,应当就去了皇宫吧,向他那个皇帝老子报告边关调查的情况什么的。就是不知,他到底怎么说的,他那时跟楚震说,会如实上禀。

由着楚震,她又想到了楚郁,他们兄弟真是不一样。一个野心勃勃,一个重情义。

人似乎不能执着于一件事,若是太过执着,很可能会死在这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