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诺瞧着源光如此的强势,一时有些错愕;但是到底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风度,道:“君诺今日来寻公主,不为其他,只是想结识罢了。”
“哦?”漫不经心的声音,微微上挑的眉头,都揭示了源光的不喜。
源光未到之前,这里的气氛倒也算是融洽;可如今……却隐约有着火气的味道。
初若收起了自己的小心,谨慎的看着源光,又扫了扫傅君诺;一个不善,一个从容;这诡异的局面落入的眼中,她无端觉得有些好笑。
就好似一团力气全部都打在了棉花上,源光是力气,傅君诺是棉花。
“呃,那个,确实是这般。”默默的瞧着两人的架势,初若轻声的道了一句,算是解了傅君诺的困境。
原本还算是不错的心境,如今因着初若的这番话,源光的脸色算是彻底的冷成冰了。
“如此,倒是本王坏事了。”冷不丁的道出了这一句话,源光瞧着初若的神色,有了之前的清冷。
这般脸色,她是多久没有看到了?
初若瞧着源光的神色,整个人也不怎么的,便是恼得很,小脾气瞬间也就上来了,呛道:“原来摄政王也清楚啊。”
凉凉的一句话,就好似大石头一般,将本就不是多平静的水面,激出更大的水花来。
源光也没有想到,初若居然会顺着自己的话,呛声自己,多了几分的意外。
“本王清楚,你也该清楚,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话隐着没有说全了,源光看着初若,眼底是浓烈的占有欲。
初若清楚源光眸中的神色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的,话没有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她道:“我与摄政王,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
“你想与本王撇清关系!”眸眼微眯,源光高看着初若,道。
原本就只是源光与傅君诺之间的战火,就因着初若的一句话,便直接成了他们二人的了。
至于傅君诺,如今倒是成了一个旁观者了。
初若此时的模样,就和那日在书房中与源光对峙时候的差不了多少,傅君诺瞧着,眼中起了一团雾气,朦朦胧胧的,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当下,初若却是不在开口了。
就在源光的神色的眼睛眯起的时候,初若快速的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控制了自己的脾气。
眸光冷冷的扫了眼一直站在一旁的傅君诺,源光快速的找回了自己刚才针对的对象,下着逐客令道:“不知道锦王可是还有何事?若是有的话,那还是明日与本王相谈吧。本王亦是乐意与锦王想交谈。”
源光一个人,直接就把话给说全了,一丝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人。
源光的这般举动,傅君诺是有些哑口无言的,说是苦笑不得,那还算是比较好的了;保持着自己该有的风度,他道:“如此,本王就不叨扰了。”
语落,傅君诺的目光落到了初若的身上,嘴角挂着笑意,微微示意,而后径直离去。
片刻之后,傅君诺离了公主殿,初若看着还站着不动的源光,心中直嘀咕,一点也不是重伤快死的人,那‘庸医’该不会就是夸大的伤情?增加自己的罪恶感吧!
这个想法,一旦有了苗头,瞬间就如同星星之火一般,燎起了一大片的原。
她想,是时候,该打一顿就好了!
“怎么,人家走了,你这还依依不舍了!”明明不是想说这般呛人的话,可是一开口,就成了这样子,源光的瞬间心中懊恼。
初若听着源光这挑事的语气,心中不知道怎么的,就不是一个滋味;脑子一热,便回应道:“摄政王既然知道的话,是否,要将我的贵客重新请回来!”
这一次,虽然初若的脑子发热了,但是尚且还有一丝的清醒在,当即给了傅君诺一个‘贵客’的定位。
“贵客,莫不是恩客吧!”最是见不得初若如此的在意另外一个人男人,源光的声音,清冷得好似腊月的寒风一般凌厉。
“你……你、收起你那肮脏的思想!你以为谁都和你一般,动不动就下半身思考!”初若心中的小人因着源光的这句话,都直接一蹦三尺高了,手中的板砖什么的,都不知道甩了多少个了。
“下半身思考。”源光揪着初若话中的五个字,重复的念了出来,神色,瞬间高深莫测的模样。
明明就是自己说出的话,可是在源光的口中重新说了出来,初若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眉头当即皱起。
“无事不登三宝殿,摄政王到底来寻我何事?”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初若有着不耐烦的说着其他的话题。
“怎么,那晋国锦王可以来得,本王就来不得了嘛!”源光听着初若的话,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初若下的逐客令,心中当即堵了一口气。
莫名的熟悉的一句话,初若听着,一脸嫌弃的表情,就在她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就有一种预估,知道源光大概是会说什么话;没想到,居然还真是这般。
这种未卜先知的本领,她不想领悟到,也知道,如果就这样子说下去,事情终究是会没完没了的。
磨磨唧唧的,磨豆腐都没有如此枯燥。
“锦王来寻我,我猜,多半也是因为晋国权相的事情,大抵他是想先打动了我,然后,才更有把握让你相助;所以,摄政王,我觉得我们之间关于傅君诺的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还有,我不知道我这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天大的宝藏,你来,或是其他人,我都没有意见,只是前提,不要打扰到我便是了。毕竟,场面上的话,这里到底是我的地盘,你该给的尊重,也该是有的,便是你不愿尊重我的话,好歹看着我父亲的面子上。”前面的话,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可是在说到了‘父亲’二字的时候,初若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这个世间,她说到底,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便是占了这个身体,可是与本尊相关的人,与她而言,都是陌生一个。
初若的这一段话,倒是令得源光冷静了下来。
而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亦是沉思了,刚才那般举动……哪里还是寻常的自己?
心中意识到了这一点,源光的眸底沉积了一抹波涛汹涌。
“所以,现在,摄政王,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看着面前的清冷的男子不言不语,初若的眸色淡淡,如天上那薄薄的一层云,缥缈得随时会散去。
“本王是来关心你的伤势。”初若的话,令得源光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可却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场面;顿了顿,道:“照着你刚才的话,想来,本王也没有耽误你的情事,左右,傅君诺也只是你的贵客一个罢了。”
真是一个倔强而又固执的人!
初若听着源光后面的话,心中就只有这一句吐槽的话了。
这男人,心眼,简直就是针眼了;都快比上一个小女子了!
“摄政王,你可知道,你如今的模样,像极了打翻了醋坛子的小女子?”很是冲动,初若说出了这句话。
她本也没有想说的,可是便……很是冲动,而后便开口了。
却不料,源光对于初若的这句话,居然买账了,甚至还顺着她的话,道:“公主也知道本王的醋坛子翻天了!”
语气,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在里面。
公主二字,他不是没有说过,可是如今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语气之下,初若只觉得着‘公主’二字,染上了桃色纠纷。
他几乎是不曾唤过的!
心,扑通扑通,一声一声,心猿意马的心跳。
脑海全部空白,初若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或者说是不敢接话;她不敢接下源光的这一句话,不敢接下他的这一份情。
初若的表现落在了源光的眼中,如一把刀子,直接就在他的心尖上划上了一刀子,他看着她,久久,道:“不敢你是如何想的,本王只要你认清一点,你是本王的人。从头到脚,都是!照着你之前的话,说,本王的命是你救的,那本王便是你的了。”
“我没有说过这般话。”不敢去看源光的眼,初若说得飞快。
无端安静……
“盛初若,你先开始招惹了本王的;既然招惹了,就别想离开。”一字一句,源光说得极重。
招惹?她何时做过?
“我的无心之失,在你的主观之下,都成了你所谓的招惹。”初若道。
“所以,你这是在说本王一厢情愿?”深思初若的话,源光最快的反应道。
“难道不是吗?”初若的声音,固执响起。
“难道是吗?盛初若,你对本王的心思,你自己真的看得清楚吗?你想逃避这里,所以也想逃避自己的心吗?”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有多么渴望着离开;甚至,他都可以看到,只要一旦自己不再可以威慑住她,她的翅膀,绝对会以着最快的速度展开,而后离去。
手掌心传来了一阵一阵的疼意,初若紧抿着的自己的唇,不言语。
“为什么,你一定要离开?”揭开了这个话题,源光看着初若,不问不休。
“好,我说。因为,我不喜欢这里,我不喜欢明争暗斗,我不喜欢勾心斗角,我不喜欢看到人心,由白变成黑;我不喜欢看到,人性的扭曲。源光,那太可怕了!帝王之位,从来都是由着白骨累累堆积而成的。无边的江山那又何如?脚底下还不是踩着一个又一个的尸体,一具又一具的尸骨。”
人,在私欲面前,真的太可怕了!
她想,难保,有朝一日,源光在私欲面前,对自己下狠手!
“所以,你害怕,本王会杀了你!”源光看到了初若眼中最后的神色,当即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她的所想。
“是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初若亦是回答得利落。
“你不信本王?”源光的声音,出现了变化,有着说不出的压抑。
“不是不信,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相信了。源光,人心,真的太难捉摸了。便是我当成了父亲一般的人,到最后,为了自己的私欲,都不惜对我下手;你还想我相信什么?”回忆旧事,就如同再次将伤痕累累的伤口再次掀开,血淋淋的,痛得厉害。
山河寸土,在她的眼中不是什么;可是在这个皇权时代,就真的是什么了。
此刻,源光看着初若,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无论如何,你有本王!”一句承诺,源光说得认真。
“源光,你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吗?你想杀了我!”初若垂眸,好似微波荡漾的眸光泛着一层一层的涟漪,最后全部展示在了源光的面前,她看着他,道。
“此一时彼一时。”初若提起旧事,是真实存在的旧事,源光无法反驳,最后无力苍白的话,就入了她的耳畔。
“源光,你也说,此一时彼一时。世间之事,难以预料,谁都无法保证,是否可以一直遵循着自己的初心,所以承诺,也就显得苍白得很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初若用着源光说过话的,反驳了他前面的话。
两人之间的谈话,有着刚才的战火纷飞,成了如今的刀光剑影的辩论。
入了骨髓的固执,若是真的放下,哪里就是这般轻易的?
源光可以明白初若的心中所想,只是,他想让她改变。
一个固执的人,一个死脑筋的人,两人如同麻花一般的拧巴着。
“源光。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该有牵扯,你放我,我还你锦绣江山,无边皇权。可好?”清清淡淡的一句,初若看着源光,道。
可她这一句可好,却令源光沉重得很。
可好?哪里可好,不好!
此时,源光的心中早已经是想法波澜,但是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姿态,他看着她,眼中倒影全是她,心中已然。
只是,她却在逃避。
源光没有回话,初若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
不知道是多少次,他们两人谈起这样子的话题,可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但是,这一次,她不愿这样了,一定要有一个结果,一定必须是她想要的结果。
再如此的纠缠下去,没有一个结果出来的话,就如同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无底洞,无边无际得令人害怕。
“这一次,不要逃避我的话题,我想要一个答案。”初若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的波澜,就这样子的落下。
不知何处卷起的一阵风,刮得树叶的声音,沙沙沙不停;在此刻,甚是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