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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随即是刘庸的声音道:“公主,药好了。”

初若听着刘庸的声音,有些莫名,似乎他总是在自己清醒不久之后,就出现了;总是那么的及时。

“进来吧。”想着,初若的眼底波澜不起,同时还开口道。

闻声,刘庸直接就推开了房门,秋日的高阳倾泻了一大片的日光,洒落在屋内的地板上,亮的有些反光了。

“奴婢去给公主准备梳洗的东西。”当即,锦李向着初若说道。

闻言,初若点头示意。

“这药是一直温着的,如今温度也正好的。”屋子不是很大,锦李走出来的时候,刘庸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身子一侧,让她先行离开了;而后自己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初若的面前,从容道。

语落,刘庸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了初若的面前,她一个抬手,直接就取过了他手中的药碗,闷声不响的一口饮尽药碗中的汤药。

这一次的汤药,苦得有些发酸了;只是,到底是不过自己的心酸。

当下,初若如是想。

压下了心中的呕吐感,初若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刘庸,他接过了她的药碗,同时开口道:“那暗卫,倒也是好使唤的,我之前的时候说了声,若是公主醒了,便来知会我一声,我好端药给公主;可是哪里想到,那暗卫们倒也周到,一个去唤我,一个我端药,这不,公主方醒,这药就来了。”

不过是刚才才起疑惑的事情,半刻便知道了答案,初若下意识的看向了刘庸的眼睛,眼睛微微的眯起,打量着眼前的人。

“那孩子……”初若的打量,刘庸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他此时心中倒是有着许多的疑惑的,比如现在,他此刻说出的一句话,点到为止的一句话,轻轻落下;而他此刻的心情,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挠着他的心尖一样,激动且兴奋。

那时候,他号脉的时候,那孩子全然是没有了脉搏的。

不过若是要他相信所谓的妖孽之言的话,他断然是不信的;但是,他就是好奇。素来精通医术的话,怎么可能会号不出脉息来?

其实,刘庸本也就是没有什么恶意的过,打个比方,就是原本学业拔尖的人,突然遇到学业更拔尖的人,难免会忍不住的去讨教一番。

“那孩子,没有死,手腕上的脉搏号不出来,但是脖子上还有脉搏,心跳也还有。”初若老神在在的瞧着刘庸,多少明白了她的心思,便也没有打算隐瞒道:“人的脖子,有一个血脉,为大动脉,是最贴近心脏的血脉,只要那里还在跳动,那么人就没有死。”

“那你那举动……”刘庸的眼底有着闪闪发光的亮意,激动万分。

“那是心脏复苏。”简洁到不能简单的话,光是字面上的意思,就已经是很明白;初若说得干脆利落,好似就是早以及熟记在心中的东西。

莫名的词汇,刘庸听着,眉头就皱起了;他不明白,哪怕就是字面上的话很是简洁明了,但是他还是不明白。

初若瞧着刘庸的表情,心中已然是明白了;当即,她开口又道:“人的心,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若是有外力击打的话,那么原本可能会停下的心跳,就会继续有力的跳动起来;而人,只有心不停的跳动着,才不会死。”

“这……如何可能?”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刘庸听着初若的话,一直都是难以理解的模样,她的话,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怪力狂神。

“怎么不可能?”闻声,初若直接开口便说出了这一句话,刘庸听着想反驳,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就是不可能的啊!

刘庸不说话了,可是他的表情就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她,该如何让他相信呢?

初若看着刘庸的表情,思考了许久,她很认真的想着,到底她要如何和他说呢?她不是大夫,很多事情,她就只是知道答案,至于过程如何,她是不明白的。

若是她是大夫的话,或许解释起来,就很容易了吧!初若如是想。

只是……

“世上有许多的事情,不是因为你没有看到,就是不可能的。刘太医,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解释,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子的,那个孩子,就是最好的解释。”终究是超纲了的问题,初若有心想要解释清楚,可是奈何自己的学识不够,也只能放弃了。

想了想,又道:“我或许因为世事无奈,说过一些怪力乱神之语,只是这一段话,确实便是如此。”

许多时候,她言不由衷的说过一些无根据的话,所以如今刘庸不相信,她也是觉得没有什么。

毕竟,谁都有选择相信不相信的权利。

“公主,老臣明白了。”或许前面的话,刘庸是质疑的,可是在初若说出了最后一段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公主。”门口在此时响起了一个老大不小的声音,语气之中有些着急。

“进来。”屋内,初若初闻声响,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先一步刘庸开口问话了。

推门声音,应声响起;转眼间,一个年级颇大的将士站在门口,对着里屋床榻上的初若行了一个礼。

“怎么了?”将士行礼之时,初若看向了他,开口问道。

“回公主,江上出现了一艘大船,不知道是不是吴国。”将士简简单单的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便也再无之后,只等着初若吩咐。

船?吴国?

初若听着将士的话,也就是沉默了那么几秒的时间;随即便道:“那就去瞧瞧。”

她的声音,以及是没有多少的起伏,那一句‘瞧瞧’,听起来还有一些随意在里面,可是在真正瞧见了的时候,初若却失了此时的随意。

这……哪里就是只能瞧瞧啊!

永安城,江面。

虽说永安城之前被吴国占据了,但是吴兵倒是没有肆意毁了城内的船只武器,故而初若倒也是可能很快的下了江,接近了那不知名的大床,同时遇到了……孙渐浓。

而第一眼看到孙渐浓的,是锦李。

江面之上,两艘大船远远的便瞧见了彼此,甚至还朝着彼此划去。

锦李站在初若的身后,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不远处的大船,只是当两艘船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她拧着眉头道:“公主,那船上的人,好似是孙大人。”

“是吗?孙渐浓?”刘庸是站在初若旁边的,故而锦李的话,他也是可以听清楚,当下插话道,说着眼睛下意识的眯起了,想要看清楚一些,他想,他着实是老了,这眼睛也不行。

“公主可是瞧出来了?”刘庸不经意的提了一句道。

“没有。”初若的眼睛睁得极大的,她想要努力的看清楚远方,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好似隔了雾气;不过听着刘庸的话,她也是说得利落。

之前刘庸出事的时候,她的眼睛伤了,落下了病根,如此看不清楚远处的,倒也是没有不对的。

眼睛,是个娇贵的东西卖,不好好护着的话,是很容易的出事的,看,她不就是了。

“公主怎么和我这个老头子一样,看不清楚了。”听着初若的话,刘庸原是想好好的调解气氛,故而便打趣的说了一句。

却不想,初若也是一个直接的。

“源光出事的时候,我的眼睛哭伤了,落了水,伤得也更厉害了。”初若如是道。

当瞬,刘庸和锦李听着初若的话,心压抑得有些不舒服,钝钝的疼着。

初若倒是没有去理会锦李和刘庸听了自己话的反应,她只是突然间再想一件事情,她想,见到了源光之后,她定然是要和他好好的说上一番的,他欠了自己一双眼睛,她因为他,眼睛伤了;日后,他得做自己的眼睛。

“虽说,还是有些距离,可是好似是孙大人。”说话之间,船只是越来越靠近了,这一下,锦李倒是看清楚了,确定是了,当即她飞快的点头道。

“孙渐浓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寻摄政王的吗,难不成,摄政王到了这里来了?”刘庸的话,如船下的水,哗哗哗的说了出来;主要还是为了化解自己刚才问了不该问的尴尬。

初若本就是站在大船的最前面的,此时又听着刘庸的话,她的手不自觉的抓着船边的木板,不自觉的用了力。

紧张,暗暗的欢喜各种美好的情绪大过了悲伤,初若终于是看清楚了来人了,一颗心跳得厉害,心跳声音如钟鸣一般。

源光……你终于来了,是吗?

此时,所有的想法都是好的,不仅仅是初若,刘庸和锦李亦是一样;不然的话,如何解释,孙渐浓会出现呢?

毕竟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寻找摄政王,然后好生照顾的。

砰——

两艘船碰在了一起,发出闷闷的声音来,同时微微晃动了好一番。

“他呢?”初若还不等船稳当了,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她看着孙渐浓,原来寡淡的表情突然多了其他的神色,隐隐有些兴奋和欢喜。

她此时的这个样子,倒是多了一些生机,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的,仿佛什么都引不起注意力,安静得像极了百八十岁的老人。

仅仅只是隔了两个船板,孙渐浓看着初若的表情,又听着她的话,目光突然有了闪躲。

就在孙渐浓表情变化的那一刹那,初若的心突然就是一紧,脑子顿时空白,心中忽然没有了底气,她觉得,好好的,突然有些凉了起来了。

“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刘庸在此刻开了口,他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目光已经落向了初若。

他看着她脸色的神色,忽而变得灰暗了起来,没有了刚才的亮彩。

“摄政王尚且还未寻到。”低低的一句话,打破了所有的希冀,孙渐浓开口,低垂着脑袋,语气之中带着说不出的恼色。

“没有寻来,你来这里做什么!”声音突然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如同是冰冷的寒霜,初若看着孙渐浓,哪里还有刚才的好颜色;“你不要告诉我,是寻着线索到了这里来的!”

初若的表情变化,比三月的天气,还有多变。

面色一下子就如同菜色一样的难看了,孙渐浓道:“正是如此。”

空气忽然好似凝滞了一般,呼吸一口气,都反应吸进了一口冰渣子一样的难受;锦李在孙渐浓开口的时候,已经扶住了初若的手,做好的准备。

“你是废物吗?”直戳心口的一句话,初若说得直接,她看着孙渐浓,垂在了衣侧的手死死的握紧了,青筋暴突。

“微臣在晋国的境内寻找摄政王的线索,然后顺着线索,大船一直朝下,就到了这里。”不甚清楚的一句话,但是好歹也是可以让人明白一个大概了。

只是这个明白大概,却让初若的心,一下子就升起了怒气来。

“孙渐浓,你是要告诉我,现在还没有寻到。”初若忽然抬手揪起了孙渐浓的衣襟,眼底有着危险的颜色,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表情;他们两人是面对面站着的,唯一隔着的,便是两块船板,故而她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他的衣领。

还没有寻到,这就她如何可以忍受!

初若气得有些发抖,一双微微上挑的剪水眸,红了一圈。

“没有寻到。”沉沉的四个字,孙渐浓低声道,每说出一个字,他的脸色就越是难看三分。

可脸色的难看,也不仅仅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顺着江底的暗礁找到了碎布,一直寻到了这里。”孙渐浓好似想起了什么,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了碎布片,放到手掌心之中。

手,忽然就是一松,初若看着孙渐浓手中的碎布片,心中有千层浪在翻涌着,她看着那碎布片,那是……源光出事那日穿的衣裳,如今……

接下去的,会是什么样子的,初若不敢去想。

所有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片刻,刘庸迟疑的开了口,道:“小子,你找到了这里之后,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闻言,孙渐浓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顿了顿,“识水性的人,已经下去有一段时间了。”

“多久上来?”刘庸飞快道。

“约莫是快了。”当瞬,孙渐浓想了想,方道,“平时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

初若听着孙渐浓和刘庸的对话,整个脑子在出神之中,好不容易等来的消息,却是这个消息,她着实是有些难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