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我回来了！”
学校是不包接送的，李胧月坐公车回去，一到院子，就看到祁红在院子里晒着萝卜干，听到喊声，祁红拿着簸箕都忘了放，转身去看自家丫头。
这一看，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丫头啊！你咋瘦了！”
祁红扑过去，拽着李胧月上下打量，眼底满是心疼，“瞧瞧这小脸，肉都没了！以前还有双下巴呢！”
李胧月：“……”
她之前是发了点小福。
这一去学校，伙食虽然不算差，但到底是整日学习，消瘦也是正常。
“阿妈，我这也不是瘦，我这是抽条呢。”
李胧月比划了下，“我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身子拔高就不容易胖了。”
祁红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立马准备出去买菜，“你阿爸昨儿才回来，咱们那店也快装修好了，等着你放假回来看呢，你赶紧回屋里歇着。”
好不容易歇息两日，也不是周六周日。
那两兄弟也不会平白无故回来，李胧月应下，放了东西，要和她一起出去买菜。
祁红原本不答应，但一想到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自然是想亲近亲近，便应下了。
这一个月，祁红也在这儿待习惯了。
院子里她开辟了一块小地，用来种了葱和小青菜。挨着院墙的花盆里，都栽上了芙蓉牡丹之类，在西北时，天气严寒，植物花期短暂，除非暖气房，室外是养不活的。
如今来了京城，祁红兴致来了，也就多养了一些。
等祁红换衣服功夫，李胧月瞧着这排花栽的奄奄一息，抚摸的时候悄悄丢了几滴灵池水进去，那些盆花像是大病初愈，一个个枝叶抖擞。
当然，这些在旁人眼里是看不出差别的。
此时李胧月瞧着，这些花木招着叶子，是在对她道谢。
祁红换了身衣服出来，和李胧月一起去买菜。
京城市场还在建设当中，估计今儿过年就能够使用了。不少人都期待，一路走着，祁红给她讲这一个月所见所闻，“你说的没错，青市也在建市场了，你阿爸去找张延保他爸做介绍，认识了机关里秘书，牵线搭桥，那边名额是定下来了，钱也都交上去了。”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李胧月点头，祁红又道：“你大大和婶子做生意也算勤恳，只是太过老实，怕他们被欺负，你阿爸叫顺子去教了几天，现在做生意也算上道，你大大一辈子都在种地，卖鸭子抹不开面，也是被顺子说了几顿这才好转，听说他们家二丫要生娃了，你婶子还打算去带些营养品，也不知会老李家的。
只是李老太扫茅坑这些时日，听说是染了风寒，得了病躺在炕上，老二家的不给钱医治，反倒来找他们，你大大拿了钱和营养品回去看，那李老太转手将钱和营养品都给了李继兵，这下病更严重，也不愿意去医院，就这么耗着呢。”
老李家那些事情，李胧月是不打算管的，她表情淡淡的，“人各有命，她既然是自愿，也怪不得旁人。”
“可不正是，那李继兵也不是个东西，拿了钱就跑了，听说和人一起做生意，也不知去了哪，赵小莲还在村子得瑟，说是等着她儿衣锦还乡。”
祁红摇了摇头，“拿着李老太救命钱就这么跑了，亏李老太死命疼他！”
李胧月想说，这就是报应。
可她又觉得不全然是。
因果轮回，什么事情都是有缘由的。
她挽着祁红胳膊，脸上冒出一丝笑意，“走吧阿妈，看看今儿有啥好东西。”
虽说供销社不缺供应，但大家都爱去农村老乡那儿换东西。
如今买卖也是正常，没个什么倒买倒卖的说法。
“来看了哎！从港城那边拿来的名牌衣服！大家来看了哎！”
正逛着，一个推着小车的年轻男人挥着衣服卖，他穿着在如今看来很是时髦，戴着蛤蟆镜，穿着牛仔裤，头发梳的油光。
不少年轻姑娘都过去看。
李胧月停下脚步看过去，他卖的衣服也不算贵，五块钱一件，十块钱三件，都是毛衣衬衣和短袖不分的。
料子都还算不错。
不少人都围着挑选。
祁红也想去看看，被李胧月拉住，“阿妈，别去。”
祁红歪头看她，很是不解：“那儿好多人看，咱们也去买两件！”
瞧着祁红一脸天真，李胧月叹了声，“这些都是旧衣服，拿来处理了卖的，应该是国外那些人回收的旧衣，也有可能是从去世的人身上扒下来的，这些衣服不能穿。”
况且，那些衣服看着还算是新，但都染着一层层灰色之气。
可见有多脏。
估计连消毒都没做过，就拿来卖了。
李胧月以前也是听说过的，早年会有些港商，从港城或者是国外运来货品销往内地，这些东西都是没有经过质检的，同样也是偷渡过来。
这样的衣服，一点保障都没有。
拿出来卖，也是挣点黑心钱。
祁红闻言讶然，随即又看了过去，眉头蹙紧，“难怪这些衣服样式都不一样，像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
“好了，阿妈，咱们不买，也不议论。”
李胧月拉着祁红走，转头看了一眼那男人，看起来是有些小聪明，倒也不至于太坏。
她想了想，默默跟着祁红买菜。
祁红买了不少，李胧月让她先拿着菜回去，她拎了一部分，说是忘了有东西没买，祁红想跟上，但李胧月让她先回去把饭蒸上，顺便叫霍沉回来吃饭，祁红也答应了。
等祁红一走，李胧月重新找到那个小贩。
此时，那一堆衣服所剩不多，小贩正躲在角落开心数钱。
看到李胧月，他乐滋滋挥手：“随便挑随便选！我这的东西都是好货！国外来的名牌！全都处理卖了！”
李胧月默不作声，上前两步。
那人终于意识到不对，抬头看李胧月，笑容一下更邪门了，“小姑娘，咋了？找哥哥有事？”
他那笑容有些流里流气。
李胧月蹲下，和他视线平行，微微一笑，“的确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