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别睡了。”
小水喊她：“我以前也不知道，原来历劫是真的，我以为咱们一定能逃过这一劫，我原本只是以为，你谈恋爱精魂就不纯，我没想到会让别人也受到伤害……要是知道，我就不怂恿你了……”
它在喊。
李胧月眼角滑落眼泪。
“你别哭啊……”
小水想劝，可不知从何劝起。
也许是上天对她要残忍一些，所以才会让她历经三世，都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
李胧月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看见了眼前重影。
随后，那重影变成了一个人，是霍沉的样子，她抬眸看他，像是在梦里。
“醒了？”
霍沉擦去她眼角的泪，胡茬冒了出来，一脸疲惫，“祁姨说，你三天没醒，我过来看看。”
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慢慢摸索，像是给她传达某种力量。
“没关系，我在，你看，我还在你身边。”
他语气很温柔，比谁都还温柔。
李胧月看着他的脸，悲从中来，这么一个温柔可爱的人，被她连累到这种地步，她还有脸和他继续下去吗？
“我……”
她躲开他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事。我很好。”
她一个修真者，比凡人要舒坦多了，怎么可能有事呢。
霍沉眸底一深，想将她抱住，却发现她往后退了一步。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她朝他露出一丝笑意，是勉强的笑容，不过一瞬又消失，“你一定累了吧？这么多天，你一定辛苦了，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先回家吧。”
要是和她在一起，又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该怎么办。
“我留下来陪你一会儿。”
霍沉没有要走的打算，“胡同口开了一家胡辣汤，味道很好，跟我去豫地吃的一个味道，你要不要去尝尝？我带你去？”
她这会儿哪有胃口，只摇头，“不想要。”
他没放弃，整理了她的被子，“昏迷了这么多天，一定很饿，不能吃油腻的，我去给你买碗粥怎么样？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粥？蔬菜粥？杂粮粥？还是皮蛋瘦肉……”
“我不饿。”
李胧月掀起眼皮，脸色有点苍白，咬着唇看他：“你别管我，不用来找我，你回去，好不好？”
她定定看着他，眼神里包含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她想说，你别走，我需要你。
我很无助。
我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自己还会受到什么样的劫难，但我不能留下你。
你抱抱我好不好。
霍沉眼底一黯，摸了摸她脑袋，像是一声轻叹，“好。”
他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转身走了。
她听到他离开院子的声音，祁红在和他说再见。
没一会儿，祁红进来，给她拿了一束粉玫瑰在花瓶里插着。
“小沉拿来的，说放在花瓶里，给你看，你心情会好点。丫头，人生老病死都是个过程，谁都会经历，医生说你是忧思过重，你可千万不要一直伤心下去了。”
祁红以为她是因为老太太，认真安慰。
李胧月看着她认真模样，眼底沉了沉，随即点头，“阿妈，我知道了。”
祁红看着她的脸色，微微一叹，还是走了。
知道她向来懂事，她这么说，也一定是有事。
……
李胧月收拾了一些东西，到了上次和霍沉爬的山，这是京城最出名的郊外踏青攀登好去处。
因为地震原因，这儿游客空了，山下的路也被封了起来。
趁着没人，李胧月溜了上去。
小水在她脑子里叫嚣：“你干嘛！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你可千万这么做！”
李胧月没听她的。
在灵识里，李胧月已经可以腾云驾雾，但在这，她不行。精魂虽然已经修炼，但肉身还是跟不上，所以她只能往上面爬。
不过因为修真缘故，她爬上去也不用费什么力气。
小水喊：“你别气！你也别着急！上天这么对你，都是有原因的！”
原因？！
李胧月笑，“第一世，我是个小演员，天生无父无母，孤儿一个，在娱乐圈闯荡，受尽辱骂，最后还要坠崖而死，第二世我是个炼药师，无亲无故，专心炼药，这一炸，差点把我元神炸的魂飞魄散。这第三世，我到了这世界，是没怎么受过苦，却也是孤寡的命。”
有亲人，有朋友。
却不能有情爱。
她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操控着自己的人生。
她一直以为，她是自己的操控者，但现在看来，操控她的，一直都不是她自己。
“这三世惩戒是你该承受的！”
小水怒道：“你做错了太多事！你本不该为人！但老天肯让你成仙已经是对你慈悲！”
对她慈悲？
李胧月爬到了上次桥断的地方。
她看着下面空荡荡的山崖。
毫不在意笑道，“那我倒是要看看，老天会怎么对我慈悲！”
她往前踏上一步，碎石纷纷往下掉。
小水着急跳脚。
她看着下面空荡荡的山崖，闭着眼，纵身而跃。
“你这个混蛋！”
小水叫喊在她脑子响起。
李胧月察觉到风声，也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道和她背道而驰。
时间如同静止。
她摔倒了一棵横长的大树干上。
树干稳稳将她接住。
她感觉不到疼痛，背部被擦碰的伤口，几乎是刚撕开，又奇迹愈合。
“你死不了的。”
小水哼哼唧唧，“就你这个身体，除了上天让你死，你自己根本无权去死！”
李胧月躺在树干上，感觉这树很大很可靠。
她闭眸，笑了。
生不由她，死自然也是由不了她的。
“傻孩子。”
小水叹了一声，“你别一直抱怨命运不公，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你想知道为什么你历劫三世，都是这么孤寡的命格么？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能拥有情爱么？这是你当初应下的承诺，也是你愿意承受的苦痛。所以……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李胧月睁开眼，黑眸望着湛蓝的天空，一动不动。
“没有爱情，你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我不该怂恿你，你疼，我也不好受。所以，我再也不敢让你去谈恋爱了。”
李胧月侧了个身，从树上站了起来。
“爱么……”
她凝视前方，笑道：“我不配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