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死了，就算大鹏鸟抵达了皇城，也无济于事。
所以东方朔利用千面易化身成了那太监的模样。
至于目击者们，东方朔只需要三言两语的恐吓，这群乳臭未干的孩子自然也不敢开口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从太监身首异处的那一刻起，大鹏鸟背上的所有人都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蚁。
谁若松了口，所有人都得遭殃。
与其如此，他们最好的选择，便是顺从东方朔，并且帮助东方朔蒙混过关。
最终，大鹏鸟落在皇城外，而东方朔也是带着一行人，顺利地穿过重重防线，最终进入了宫闱。
这条路东方朔曾走过，是许昌盛带的路。
自然这一次，虽然是东方朔带路，却也并不会走弯路。
倒不如说，两百年里，皇宫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不过这次训话的，是当朝二皇子。
而东方朔在入宫之后倒是听到了一些宫人们的交谈，其中便有太子被软禁在了东宫之内的事。
已经快有半年时间了。
为什么？
东方朔早已经有了答案。
半年前，连带着前去赴职的魁斗郡守东方大人一同殒命的纪家截杀事件，总要有一个人来买单的。
而那个人，自然就是太子了。
关于这件事情，东方朔在魁斗郡中早已听过不止一次了。
纪昭宁也知道。
虽然不知道别人可曾与她说过，但东方朔只与她提过一次，不过那唯一的一次她却并未细听，便一笑而过并主动结束了那个话题。
很显然，她是不信的。
虽然不曾接触过，但她却是见识过皇城的冷暖的。
她知道有些事情，听到的未必是真的，甚至可能连见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还有些事情，哪怕有人亲口承认了，也同样不见得是真的。
真真假假，或许谁也不可能真正清楚。
在老地方休息了一夜后，由二皇子带领着，三十郡的青年才俊们便入了灵域。
而化身太监的东方朔，则靠着一些手段，也随行而去。
不过，东方朔终究是随行，自然也不能久留。
离开之前，他知会了那些来自魁斗郡的少年少女们好好照拂纪昭宁后，才是放心离去。
返回皇宫之后，东方朔便在入夜时分找了个机会离开了。
而这次，他径直前往了一个地方。
司马府。
与两百年后的位置一样，司马府还在那个地方。
而他深夜前往司马府，自然只可能是为了一件事情。
“东方大人不远万里而来，就为了知道半年前那件事的幕后主使？”
司马久龙万分疑惑。
与此相反，对于东方朔还活着的事实，他反倒并不惊讶。
“对方可是切切实实‘杀’了我的凶手啊，我想要知道他是谁，难道不合乎情理吗？”
“如此说来，倒也是。”
“那么，他是谁？”
“不是他，而是他们。”
“他们？”
“以邱家为首的皇城四大家族。”
“皇城四大家族？”东方朔眯了眯眼，“难道这样的四个家族，不该是相互对立，相互攻讦的局面才对吗？”
司马久龙摇了摇头：“他们之中每一个家族虽然都是根基深厚，实力强悍，但却又在产业交叉、联姻等手段之下，而变得盘根错节。纪家还在的时候，以纪家为首的公卿大族，以秋家为首的将门，加上那皇城四大家族便成了三足鼎立之势，相互制衡，所以四大家族内部友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结果。”
“那现在的，没了纪家之后的局面呢？”
“纪家退场之后，公卿大族颓势已现。”司马久龙道，“而这一切，本就是四大家族谋划很久的结果，所以等到将门那边反应过来的时候，公卿大族已经七零八落了，并且将门那边也受到了一定的波及。”
“四大家族是什么底子，竟然能够有这种力量？”
“四大家族之中，殷家是行商大族，其掌握着帝国之内至少三成的商会，具体多少不得而知，但恐怕三成也只是个保守的数字。”司马久龙道，“而另外，孔家和黄家则手握各类资源，诸如玄铁、灵玉乃至于石料等，可以说除了灵域之外，龙林帝国的半座江山都掌握在这两大家族的手上。”
“哦？这么说来，这三家像是硬茬啊。”
东方朔眯了眯眼，但他并没有深思下去，便问道，“那么邱家呢，四大家族之首的邱家，又拥有什么力量呢？”
“这……我也不太清楚，自我入皇城半年以来，甚至连邱家这两个字都鲜有耳闻，而且邱家府邸的大门常年是紧闭着的，出了一些佣人从侧门进出采买之外，几乎就没有任何进出了。”
“哦？”东方朔忽然一笑，“竟然还有这么奇怪的家族？这样的家族，又是怎么成为四大家族之首的？”
“东方大人就不要为难在下了，在下实在是不知道啊。”
司马久龙当即面露难色。
东方朔见状，便是笑了笑。
“你不知道也无妨，你告诉我的这些，应该也已经足够了。”东方朔点了点头。
“足够了？”
司马久龙一愣。
“怎么，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不……没有更多的了……只是……只是知道这些又能有什么用？”司马久龙疑惑，“这种事情，只要在皇城之内住下，日子久了都能知道的。”
东方朔静默着，看着司马久龙。
这一刻，司马久龙的脸上露出了疑惑。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
“东方大人，我从头到尾都是字字真切啊。”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东方朔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倒是让司马久龙略微吓了一跳。
旋即，东方朔接着道：“你已经说了，因为四大家族盘根错节，所以在一致对外的时候能发挥巨大的力量。但若是在没有敌人的时候，这种浑然一体的状态，却反而会成为他们的命门。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在开头，只问了一句‘他是谁’，可你不仅仅说了四大家族，还把先前三足鼎立的局面，以及各方下场都说了个通透。不仅如此，你话里话外，还不那么明显地引出了四大家族的产业关系，似乎是在对我反复强调他们的整体性。难道，这不是你的刻意为之吗？”
话至此处，东方朔挑了挑眉头，“你，想要用我去除掉四大家族，对吗？”
司马久龙呆滞了片刻后，便笑出了神。
“不愧是东方大人。”